電話響了很久，就在唐曉晨即將放棄之時，上官曄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曉晨，找我有事嗎？”

“上官，你在哪兒？”唐曉晨手上的力度不自覺加大。

上官曄說過，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傷心，他就會將肩膀借給她。現在傷心的是他自己，還有誰借給他肩膀。

上官曄猶豫片刻，只是一直強調自己沒事，讓她不要過來。唐曉晨放心不下，纏了上官曄好久，才得知酒店的地址。

她來不及多想，直接打車趕到酒店。

上官曄開門的那一瞬間，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唐曉晨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只見上官曄半倚在牆上，隨時可能摔倒。

他的鬍子沒刮，衣服的鈕釦也解開了一顆。整個人髒亂不堪，滿嘴酒氣。

唐曉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接扯着上官曄的衣領，將他拽到衛生間，“把自己洗乾淨。”

那麼愛美的上官曄，那麼注重自己儀表的上官曄，那麼在乎細節的上官曄，竟然會有如此邋遢的一面，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見到了罕見的一幕，可爲什麼心裏這麼不舒服。

或許是因爲習慣了上官曄**不羈的一面，所以面對這樣的他，她纔會更加難受。

“你不要管我了，我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上官曄雙手撐在浴缸上，苦澀一笑。

唐曉晨氣得眼淚差點掉下來，一把抓住上官曄，厲聲喝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但請你不要作踐自己。每次在我傷心絕望的時候，你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面前，陪着我堅強地走下去。這次換我陪你，你心裏難過可以跟我說，想發泄也可以找我，實在不行，我們就痛痛快快醉一場，別要死要活的。”

“這些都是我訓你的話，如今卻用在了自己身上。”上官曄身體一軟，頹然地坐在地上。

冰涼的地面透着蝕骨的寒意，他不想起來，因爲根本使不上勁兒。

“上官，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如果我不能爲你承擔，至少可以當個很好的傾聽者。”

“曉晨，你知道素雅爲什麼坐牢嗎？”上官曄擡眸緊盯着她，那種絕望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搖搖頭，半跪在上官曄身邊。

上官曄突然發笑，痛苦的表情在臉上綻開，“她是替我爸坐牢了，她用她十年青春換來了如今的星悅集團。上官家對不起她，我更對不起她。當初我們那麼相愛，我應該相信她的爲人。如果我能聽她解釋，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現在想彌補她，她卻不給我機會。”

這幾天他將自己鎖在房間裏，反反覆覆想着當年的事情。孔素雅絕望的眼神就像一條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他，讓他無法喘息。

雖然做一切的人不是他，可上官雲是他的父親。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更重要的是，他終於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但他卻無法靠近。

她不愛他，而孔素雅卻需要他。

“曉晨，你懂我現在的感受嗎，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懂。”上官曄灼熱的目光緊盯着唐曉晨，他翻涌的情緒即將爆發，卻被他狠狠地壓了下去。

唐曉晨欲伸手去抱上官曄，上官曄卻突然推開她，猛地從地上起來，快速離開衛生間。

唐曉晨緊隨其後，見上官曄坐在沙發上，她想去安慰他，上官曄卻開口道：“曉晨，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上官，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但我也希望你記得，我永遠是你的朋友，永遠站在你這邊。”唐曉晨目露哀傷，怔怔地看了上官曄許久，轉身離開。

她剛走，上官曄便癱坐在地上，死死地揪着自己的頭髮。

他現在的意識很不清醒，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毀了朋友與朋友之間的承諾。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唐曉晨離開後不到一個小時，周瑞出現在上官曄面前。

面對周瑞，上官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簡單地去衛生間洗漱一番，確定自己很好才走出來。

“總經理。”周瑞謙恭地跟上官曄問好。

上官曄在沙發上問下，拿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別叫我總經理，我現在已經跟星悅集團沒有關係了。”

“我被開除了，素雅出去找工作，所有的公司都不要她。你應該知道是因爲什麼，如果你再不回去，我和素雅就要被逼上絕路了。”他今天是瞞着孔素雅過來的，因爲暗中幫助孔素雅的事情敗露，上官雲一怒之下將他革職。他跟孔素雅都沒有工作，再這樣下去，生存都成了問題。

“上官少爺，我們都是無辜的，尤其是素雅，她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該再爲你的任性買單。董事長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他不會直接傷害你，但會把我們逼死。”

周瑞的語氣裏透着一股無奈，尤其當他說到孔素雅時，上官曄緊握雙手，捏得骨頭嘎嘎作響。

他離開前明明說過，讓他不要傷害孔素雅。作爲父親，他爲什麼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他。

他不能妥協，按照他父親的性格，就算他現在回去，孔素雅和周瑞也不會一帆風順。相反，只有他一直站在他們這邊，他父親纔會稍微有一點忌憚。

十年前，他沒有保護好孔素雅。十年後，他不容許自己犯同樣的錯誤。

“周瑞，你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不會回去，更不會放開素雅。她說她愛我，我不能再辜負她了。”上官曄沉思片刻，擡頭看着周瑞。

周瑞眼裏閃過一絲憤怒，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上官少爺，素雅已經答應跟我結婚了，你爲什麼還要插一腳？”

“她答應跟你結婚？”上官曄眉頭緊蹙，眉心的川字越刻越深。

周瑞鄭重地點點頭，卻刻意忽略掉背後的真實原因，只挑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部分。

上官曄沒再說什麼，心中卻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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