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白家一個月一次的聚餐，白慕寒回來得很晚，全家都在等他一個人。
白遠風知道他工作比較忙，所以並沒有指責。凌美華卻連頭都沒有擡，直接忽略他的存在。
白慕寒入座後，白遠風率先開了口，“慕寒，我希望你在公司給祁軒安排一個職位，他已經不小了，也該學習一下商場上的事情。”
“祁軒進公司後還能幫你一把，兄弟總比外人親。”凌美華連聲附和。
在白慕寒到家之前，她就跟白遠風提了這件事。雖然她心裏非常不願意承認，可白慕寒卓絕的能力讓她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把自己的兒子安排進公司只是第一步，好戲還在後頭。
白慕寒眼皮擡了擡，無所謂地開口，“他想進公司隨時都可以。”
“祁軒，你怎麼想的？”白遠風將目光轉移到白祁軒身上。
白祁軒一臉漠然，對這樣的場合已經厭煩到了極點。他討厭一開口就是金錢利益，更討厭家人之間冰冷的態度。
這一次，他卻做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決定，“我答應進公司。”
“真的？”凌美華激動的神情按耐不住，她根本沒想到白祁軒會答應。
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人還有白遠風，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轉而被欣慰所取代。
一貫驕縱**的兒子終於願意進公司學習，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算是有了些安慰。他不是沒替白祁軒想過，只是白祁軒太叛逆，總是不按照他的想法來。
“你願意進公司就好。”白遠風的嘴角微微上揚，又對白慕寒道：“往後你要多照顧祁軒，他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一定要悉心教導他。”
“放心吧，爸。”白慕寒抿了抿脣，繼續吃自己的飯。
白祁軒進公司也好，不進公司也罷，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再說白家不止他一個兒子，白家的產業也該有白祁軒一份。
“遠風，你說應該給祁軒什麼職位？”凌美華心情雀躍，連帶着說話的語氣也歡愉起來。
白遠風思慮片刻，正要開口，卻聽白祁軒說，“給我什麼職位都行，就是別給太高的。我沒能力，怕搞砸了你的公司。”
“慕寒看着辦吧。”白遠風的臉色驟然一沉。他本來興致勃勃，被白祁軒一桶涼水澆到底。
很明顯，白祁軒的態度不像是打算進公司好好學習，只是爲了敷衍他們。
白慕寒放下碗筷，正色道：“還是從基層做起，一來比較好上手，二來也能學到更多東西。”
此話一出，凌美華勃然大怒，挖苦道：“哥哥是總裁，弟弟卻是最基層的員工，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祁軒怎麼說也是白家的二少，最少也得給他一個部門經理的職位。”
“隨便吧。”白慕寒面色沉着如水，撂下一句話後起身離開。
他沒有刻意打壓白祁軒的意思，但在凌美華眼裏，他做什麼都是錯。既然如此，何不讓他們自己安排。
白慕寒離席後，凌美華正要跟白祁軒討論職位的事情。白祁軒似乎不大感興趣，打了個呵欠上樓。
他徑直來到白慕寒房間，伸手敲門，“我能進去嗎？”
“進來吧。”白慕寒靠在牀頭，手裏捧着一本書。
白祁軒雙手插兜走過來，嘴角噙着一抹無所謂的笑，“我先聲明一點，我進公司只是爲了追小靜，並沒有打算好好學習，當個乖孩子。”
“如果你是爲了這個目的，大可以不進公司。”白慕寒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白氏集團是白家人辛辛苦苦經營下來的產業，它能有今天的榮耀離不開每一個辛勤工作的員工。在他心中，白氏集團有不可或缺的重量，絕對不是白祁軒拿來玩樂的場所。
“小靜刻意疏遠我，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接近她。所以你不要指望我會爲公司帶來多大收益，一板一眼是你的專利，叱吒商界是你的強項，我就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
“你真的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嗎？”白慕寒突然起身，鋒利的眼神直直射向白祁軒。
白祁軒有片刻的閃躲，隨即扯了扯嘴角，“你看我的樣子，我哪裏都不像個成功人士。白家有你這個兒子繼承家業就夠了，有人賺錢總有人要負責敗家啊。”
“自甘墮落。”白慕寒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白祁軒一眼，重新靠在牀頭。
他無意間看到過白祁軒大學選修課的成績，凡是與金融有關的課程都拿到了A+。雖然白祁軒選的專業是音樂，跟金融沒有半點關係。
他當年在哈佛讀書的時候，私下裏下了不少功夫，才能拿到全A+。可以想見，白祁軒在金融方面很有天賦。雖然他不知道白祁軒爲什麼隱藏自己，可見他這樣，他心裏很不舒服。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自甘墮落，這麼生氣幹嘛。”白祁軒臉上佈滿笑意，而眼睛卻是悲傷的。
他徐徐走出白慕寒的房間，站在走廊裏長舒一口氣，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繼續以吊兒郎當的樣子見人。
沒有人願意被大家看不起，更沒有人願意裝出一副墮落不堪的模樣。可生在白家，他別無選擇。有一個那麼好強的母親，想要對抗她，他只能讓自己變得無能。
如果他好勝，母親的**便會像熊熊烈火般燃燒。第一個被燒死的人是白慕寒，接下來是他，最後是他的母親。白家每一個人都逃脫不了厄運，只有不爭才能安穩。
如果不是爲了石靜，他這一輩子都不打算進公司。那一天後，他腦子裏每時每刻都會出現石靜的臉。默默地一個人唱獨角戲，這樣的日子他真的受夠了。他要爲自己爭一次，不留遺憾地爭一次。
“祁軒，我跟你爸商量了，決定讓你做財務部經理。”凌美華上樓，看到走廊裏的白祁軒後，忙快步上前。
財務部經理，這個職位可真是太稱他母親的心意了。
白祁軒勾着脣角，道：“我不想做財務部經理，你讓我做企宣部經理好了。”
“企宣部經理有什麼用？”
“我覺得有用就行。”白祁軒無所謂地聳聳肩，直接越過凌美華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