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晨，我今天是來跟你辭別的。”上官雨舉起酒杯，衝唐曉晨微笑。

唐曉晨心裏一酸，擡頭看着上官雨，道：“你打算離開A市嗎？”

“嗯。”上官雨點點頭，一杯酒下肚，胃裏卻沒什麼感覺，“我打算來一次環球旅行，深入接觸大自然。”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她知道上官雨心裏難受，所以不打算留她。

“暫時沒定，走到哪兒算哪兒。”

“你一個人安全嗎？”唐曉晨微微蹙眉，擔心道。

上官雨伸手揉揉她的秀髮，笑道：“我十五歲就能一個人出國旅行，你說我安不安全。”

“小雨姐姐，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哪天你淡忘了這裏的一切，千萬不要忘了我。你要是累了就回來，我在這等你。”唐曉晨起身坐到上官雨旁邊，把頭靠在上官雨懷裏。

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馬上卻要各奔東西。離別是傷感的，但離別也是爲了下次更好地相見。

但願上官雨能在旅途中慢慢治好自己，重新擁抱愛情，儘快找到最適合的人。

“曉晨，其實我挺放心不下你的。雖然你嘴上不說，可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慕寒哥哥這個人雖然看上去不近人情，卻不是個冷血薄情的人。”上官雨像母親似得拍着唐曉晨的後背，柔聲安慰她。

她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吃過午飯，上官曄開車來接上官雨。她跟上官雨辭別，剛想問上官雨什麼時候走，上官雨卻猜透了她的心思，讓她不要去送機。

眼看着上官曄的車消失在視線裏，她知道這是她跟上官雨最後一次見面。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沒有誰能永遠陪在誰身邊。

“曉晨，你站在這幹嘛？”易陽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嚇了她一跳。

“學長，是你啊。”唐曉晨拍拍胸口順氣。

“我出來隨便逛逛，正好看到你站這兒發呆，在想什麼呢？”易陽嘴角彎彎，笑容和煦又美好。

每次看到易陽，總覺得有一股書卷氣如影相隨。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易陽是很特別的存在。

唐曉晨抿了抿脣，道：“剛送走一個朋友，正打算回公司。”

“你公司就在附近吧，我陪你一起走回去。”其實他出現在這不是偶然，而是特意製造機會跟她偶遇。怕她不自在，怕她不願見他，所以纔想出這樣的辦法。

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他來十次只要有一次遇見她就夠了。

“學長，我……”唐曉晨想拒絕，卻又怕易陽難堪，只好笑着點頭道：“我們一起走吧。”

已入深冬，A市雖然不像北方那麼寒冷，一陣風颳過，還是會覺得涼到了骨子裏。

唐曉晨只穿了一件呢大衣，風吹在身上特別冷。大衣沒有領子，她也沒帶圍巾，只能不停地搓手。

易陽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忙把圍巾摘下來，“天這麼冷，你要多穿點，都這麼大了，還學不會照顧自己。”

易陽給她系圍巾，隨着他的靠近，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書卷香。她下意識地低頭，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易陽就像大哥哥似的，時常給她溫暖。那時候只覺得是單純的友誼，接受起來絲毫不顯尷尬。如今戳破了這層窗戶紙，還沒做什麼心裏便覺得不對勁。

“還記不記得大二那年期末考試，我陪你在圖書館背書。圖書館的玻璃壞了，一陣陣冷風吹進來，你凍得直流鼻涕，然後我就把圍巾解下來給你，結果你的鼻涕掉到了圍巾上。你說會賠我一條你親手織的，可我到現在都沒看到。”

易陽緩緩地說着他們以前共同經歷的事情，他的聲音很溫柔，彷彿也將她帶回到那個時候。

她到現在都弄不清楚自己對易陽的感情，如果是不喜歡的人，相處起來不會那麼自在。如果喜歡，爲什麼他一靠過來，她反而想要逃走。

或許這就是友情之上，愛情未滿。她很珍惜易陽，卻不想跟他在一起。

“其實……”唐曉晨喉頭囁嚅了一會兒。

“其實什麼？”易陽扭過頭來看着她。

易陽的眼睛很乾淨，像天山上最純淨的水。

“沒什麼。”她嘿嘿兩聲，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沒忘記送易陽圍巾的承諾，爲此還跟室友討教了兩天。但她織出來的圍巾大洞連着小洞，好不難看。

娜娜勸了她很久，說男人在乎的是心意，還說女人要遵守承諾。她幾番思想爭鬥後，還是決定把圍巾送給易陽。就在她去找易陽的路上，無意間在圍巾上發現了一個線頭。好奇心作祟，她拿着線頭一直拽，一直拽，然後圍巾就變成了一團歪七扭八的方便麪。

爲了不讓易陽取笑她智商低，她就刻意不提送圍巾的事情。久而久之，就真的忘了。

“對了，你是不是認識黃雅？”唐曉晨突然想起上次在公司門口看到黃雅和易陽打招呼的事情，估摸着他們應該認識。

提到黃雅，易陽的神情有幾秒的不自然，隨後道：“她是我鄰居家的孩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她一直叫我哥哥。”

易陽刻意加重“兄妹”兩個字，生怕唐曉晨誤會。

唐曉晨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可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她？”

“我沒跟你提過的人多着呢。”易陽笑得更開一些。

她也沒再問什麼，只是依舊想不通黃雅爲什麼要刻意針對她？

“好了，我到公司了。”唐曉晨停下腳步，易陽卻有些依依不捨。

兩人尷尬地站了幾秒，唐曉晨突然打了個噴嚏，易陽怕她凍着，忙催促道：“快進去吧，記得喝點熱水。”

“我知道，你也回去吧。”她衝易陽微微一笑，轉身走進公司。走出五米遠後，她才意識到易陽的圍巾還在她脖子上。

唐曉晨摘下圍巾，忙不迭地追出去。可她一回身，便準確無誤地撞上了某人。

是他，他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