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曄瘋了似的衝回家，直奔書房。

上官雲剛從香港出差回來，正在整理合作資料。面對突然出現的兒子，他只是擡頭淡淡地看了一眼。

“爸，我有事要問你。”上官曄前所未有的嚴肅讓上官雲覺得異常，他放下手中的資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上官曄走上前，上官雲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可上官曄腦中思緒紛亂如麻，根本無法平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質問道：“爸，十年前，你是不是騙了我，你讓她坐牢了，卻跟我說沒有，你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上官雲臉色突然僵住，但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只是失神了一秒鐘，便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什麼都知道了，你還想騙我。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她頂多算勒索未遂，爲什麼坐了十年牢？”當年的綁架案，作爲唯一受害人的他沒受到任何實質性傷害，他父親也沒有交付贖金。

十年，會不會判得太重了一些？

“爸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上官雲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說道：“你當年讓爸放過那個女孩和她哥，爸都照做了。至於她爲什麼後來會坐牢，或許是她自己犯了錯。有了第一次肯定會有第二次，本性如此。”

“你真的放過了她？”上官曄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上官雲，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上官雲面色沉着如水，波瀾不驚，點頭道：“當然，我爲什麼要騙你。”

“爸，我先出去了。”上官曄在原地愣了幾秒鐘，反身離開書房。

上官雲將書房的門關上，撥通了一串號碼。

接電話的人是周瑞，看到來電顯示，周瑞莫名心慌起來。

此時，孔素雅正在客廳裏陪壯壯玩。爲了不讓她起疑心，周瑞走到陽臺邊才接通電話。

“董事長。”周瑞的表情異常嚴肅。雖然對方什麼都看不到，但他還是嚴陣以待。

上官雲黑着臉，沉聲道：“那個女孩是不是出獄了？”

周瑞遲疑片刻，還是如實回答了上官雲。

深沉老辣如上官雲，即便他想瞞也是瞞不住的。再說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誰都不願意再將那一頁翻開。如果大家能相安無事，上官雲也不會主動挑起事端。

“她跟曄兒見過面了，曄兒對當年的事情產生了懷疑。我讓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個女孩，讓她離開A市，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曄兒面前。”上官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木製的桌子發出幾聲悶哼。

周瑞嗯了一聲，匆忙掛斷電話。雖然他做的很小心，還是被孔素雅注意到了。

孔素雅走到周瑞面前，將窗戶關上，免得影響壯壯。

“是上官雲打來的嗎？”孔素雅漂亮的眸子裏閃出一絲驚慌。

她的眼睛亮若星辰，那稍縱即逝的害怕深深地觸到了周瑞心裏。

周瑞點點頭，心情異常沉重。

相比之下，孔素雅倒顯得鎮定許多，“他讓你做什麼？”

“他讓我把你送走，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上官少爺面前。”

“我不想走，離開這裏我什麼地方都不認識。你別送我走，我保證不會出現在上官曄面前了。”孔素雅急切的語氣像一根細小的針，扎得周瑞生疼。

即便孔素雅不說，他也不捨得把她送走。

“你放心在這裏住下，只是以後要稍微注意一些，千萬不要與上官少爺碰面。董事長那裏我會出面解決，不會有事的。”周瑞安撫道。

孔素雅這才鬆了口氣，旋即又想起什麼，便問道：“你這樣做萬一被發現怎麼辦，他肯定會遷怒於你的。”

“別擔心我，我自有辦法。壯壯這麼喜歡你，你要是走了，孩子肯定會傷心。”

“謝謝。”孔素雅微微一笑，轉身回到客廳。

周瑞站在陽臺上，腦子裏突然浮現起當年的事情來。

那時候星悅集團不像現在這樣輝煌，還處於開疆擴土的階段。他是上官雲的助理，幫助上官雲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偏偏那一年，心高氣傲的上官少爺不服管教，擅自離家出走。因爲工作上的事情，上官雲顧不上兒子，只能任由上官少爺在外面飄蕩。

有一天，上官雲接到勒索電話，對方聲稱上官少爺在他們手裏，如果不交出一百萬的贖金，就殺死上官少爺。雖然是親生兒子被綁架，可上官雲還是報了警。警方迅速偵破案件，準確地找到了上官少爺。

讓他沒想到的是，綁架上官少爺的竟然是一個十七歲女孩，更沒想到上官雲企圖利用這個女孩掩蓋掉星悅集團的財務漏洞。

有時候真是無巧不成書，孔素雅被抓進監獄的第二天，星悅集團旗下的一個項目垮塌。爲了不連累到整個集團，上官雲必須要找一個替死鬼，所以孔素雅就成了最佳人選。

上官雲與孔素雅達成協議，給孔素雅的哥哥一大筆錢，讓他去償還高利貸，代價是把孔素雅變成項目負責人。

所以，當年孔素雅入獄並不是因爲綁架上官少爺，而是替上官雲背了黑鍋，讓星悅集團順利逃過財務危機。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孔素雅用她十年青春保住了整個星悅集團。如果沒有她，星悅可能在那時候已經倒閉了。

“周大哥，你在想什麼呢？”孔素雅見周瑞半天沒回來，起身叫他。

周瑞回過神，尷尬地笑笑，“沒想什麼。”

“素雅，你後悔過嗎，如果當時不答應那個交易，你也不用在牢裏度過十年光陰。”周瑞看着孔素雅消瘦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

孔素雅身體突然僵直，她沉默許久，回頭看着周瑞，“是我有錯在先，怨不得別人。我從來不會爲做過的事情後悔，因爲後悔一點用都沒有。”

“可當年你也是身不由己啊。”

“周大哥，別說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孔素雅出言阻止周瑞再說下去，獨自朝房間走去。

不管十年前她是不是身不由己，可她確確實實傷害了上官曄，這十年也是她給自己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