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白臣心中一驚，他不知道艾達是隨口說着玩，還是早就知道了真相。
安白臣只能沉默。
“啊，我想應該是我冒犯您了。”
艾達放下了手裏的餐具，認真的在腦海中說道：“我知道死神閣下身份尊貴，但我想您既然願意和我接觸，在我身邊，那也一定是有着某種特殊的原因。”
“是不是我不應該戳破這個祕密？”
艾達的語氣有些低沉，聽起來有些不安，但安白臣可不覺得這個小姑娘現在跟表面上一樣那麼容易糊弄了。
這女孩太會誆騙人了！
也難怪，她作爲公爵的後代，本身就享受着極爲優質的教育資源和家庭教育氛圍，同時自身的血脈和天資都極爲優秀。
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自然很聰明，很容易通過一些細節看透一件事物的本質。
安白臣沉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
“啊哈，我果然猜對了，死神閣下。”艾達的眼睛裏透着驚喜的光芒，她未覺得害怕，更多的是喜悅和驕傲。
安白臣的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也承認了艾達的猜測。
對一個可利亞大陸的魔法師們來說，神明對於他們來說是既遙遠又陌生的存在，雖然聽聞過許多神明的傳說，但終究是虛無縹緲，從未出現過的生物。
對於艾達這個小女孩兒來說，她能見證到一個真正的神明和自己交流，這份發掘到祕密和真相的驕傲以及喜悅已經完全壓制了人類對未知事物的畏懼。
一個魔法師，必定擁有對未知事物的探究和好奇，而艾達無疑擁有着一個成爲優秀魔法師的品質。
“回答我。”
安白臣的語氣很嚴肅，他已經不在乎身份是否暴露，對他而言艾達是怎麼猜到他可能是死神的原因更加重要。
行走這麼多位面，第一次栽在一個姑娘的手裏，這讓安白臣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死神閣下，我可以告訴你原因，但是您不能傷害我，也不能拋棄我。”
“你在跟一個神明談價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我十分清醒。”
艾達的語氣很誠懇，透着小女孩獨有的哀求語氣：“死神閣下，您知道我的處境很不好，我需要您的幫助。”
鬼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裝腔作勢，安白臣低聲說道：“你沒有拒絕我的權力，馬上告訴我原因。”
“好吧。”
艾達嘆了口氣：“其實我之所以能猜到您的身份，還是因爲您自己主動暴露了身份。”
“繼續說。”
“死神閣下，您還記得昨天晚上和我的談話嗎？您親口告訴我亡靈世界的規則，也告訴了我亡靈世界裏有至高無上的世界主導者，也就是死神。”
艾達頓了頓，又說道：“您說過，在亡靈世界內，無論任何召喚者只要獻祭足夠的祭品，就可以召喚到自己想要召喚的亡靈，哪怕是召喚死神都可以。”
“這說明了一點，死神是可以來到召喚者的身邊。”
“我猜測，作爲一個世界最權勢者，所謂的規則應該都無法約束死神；而恰好，我那時候就想到了，我第一次召喚的亡靈就是一個2級骷髏，但這個2級骷髏卻和其它亡靈不同呢。”
“但我仔細回想後卻發現，我之後召喚的亡靈們都需要投入祭品，但爲什麼我召喚的第一個亡靈卻不需要祭品呢？你以骷髏的形象出現，也沒有要求我補充祭品來維持對一個亡靈的召喚維持。”
“而且，之後我召喚的亡靈們在行動、以及智慧上，甚至包括訓練時候動作的細微差別，都顯露出了它們無法和第一個亡靈相比。”
“您太特殊了，特殊的不像是一個亡靈！哪怕您一直在僞裝，但是在很多細節裏依然透露出您和其它亡靈的不同之處！”
“是您告訴過我亡靈世界的規則，但是您本身卻又打破了這個規則。”
“作爲一個2級亡靈，一個亡靈世界的低等存在，又怎麼可能打破死神制定的規則呢？”
“那麼答案就很明確了，只有死神本身才可以打破亡靈世界的規則。”
“所以，您就是死神。”
艾達喝了一口水，滿足的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您爲什麼會看中我，或許是因爲至高無上者的遊戲，也或許是您一時興起，也可能是我對於您來說有利用的價值。”
“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是有利的。您的出現改變了我在召喚領域的瓶頸，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居然這麼幸運。”
艾達後說到這裏，語氣裏很明顯有激動和興奮的情緒在內，不像之前那樣冷靜聰明。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女孩，而不是一個優秀法師貴族的後代。
“你確實很聰明。”
安白臣的聲音在艾達的腦海中響起：“我確實忽略了這些細節，或者說你的外表和年齡讓我有些輕視，自己露出了馬腳，被你看破了僞裝。”
“啊哈，死神閣下，我可以將這句話看做您對我的讚賞嗎？”艾達很開心，她是一個看破神明僞裝的女孩，這足以讓她驕傲很久了。
“你可以這麼認爲。”
安白臣繼續說道：“但你的聰明也會爲你帶來一些無法挽回的損失。”
“死神閣下，您會傷害我嗎？亦或是殺死我？”
“不，我不是一個邪神，我不會對一個小女孩出手。”
“那您是要拋棄我了？”
“差不多，我在考慮是不是要換一個召喚者。”
艾達聽到這句話，頓時撇着嘴，滿臉的委屈：“果然大人都是這樣，原來死神也會惱羞成怒的嗎？”
安白臣：“......”
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些彆扭。
“你很聰明，但是你的聰明表現出來的太刻意了，如果你猜透我的身份卻不將真相打開，那或許你會從我這裏得到更多。”
“死神閣下，我該如何挽留你。”
艾達的語氣很認真：“我從不認爲亡靈是邪惡的存在，或許您不理解，但我確實很需要您的幫助，需要您的力量。”
“想要我留下來，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獻身嗎？”
艾達睜大了眼睛，就像是卡通動漫裏的女孩，天真的面孔說着讓人暴走的話。
安白臣：“......”
“我要你的靈魂。”
安白臣的聲音十分低沉，艾達看起來並不畏懼，她睜着眼睛，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有些不解的問道：“我的靈魂，能爲您帶來什麼好處呢？我可以拒絕嗎？死神閣下，可以換一個條件嗎？”
“你的問題可以少一點嗎？”
安白臣有點忍不住了：“能夠召喚死神的亡靈召喚者，都獻出了自己的靈魂碎片，你覺得自己可以例外嗎？”
“我只會幫助我的僕人，你如果想要藉助我的力量，就必須要有等值的祭品作爲交換，而我只需要靈魂碎片。”
“死神閣下，我獻出靈魂碎片，會不會死掉？”
“不會。”
安白臣有些頭疼，這姑娘剛纔的那股聰明勁兒哪去了：“這是你我之間的契約和交易，我幫助你，你聽從我的安排。”
“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前提是你做的事情不能觸犯亡靈世界的利益。適當的時候你需要協助我開發可利亞大陸，也就是爲我獲取大量祭品。”
安白臣不想再隱瞞什麼事情了，省得再被小姑娘戳破自己的心思，這種感覺未免有些太羞恥了。
索性直接光明正大的提出交易，不答應就換人。
可利亞大陸這麼大，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合作伙伴嗎？
“我懂了。”
艾達若有所思的點頭：“那我答應您了，我獻出靈魂碎片。您不能反悔，一定要幫助我成爲優秀合格的召喚師！”
艾達很執着，安白臣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成爲召喚師？”
明明沒有召喚系天賦，偏偏還要追求成爲召喚師。
這像極了許多平凡的普通人明明沒有天賦，還不肯認清現實死死追求所謂的夢想。
“我就是要成爲召喚師！”
艾達很驕傲的昂起頭：“艾達·威爾遜，一定會成爲可利亞大陸上最偉大的召喚師，比梅琳嬸嬸還要偉大！”
“你的梅琳嬸嬸也是召喚師嗎？”
“是的，她是一個偉大的召喚師。”
“看來這是偶像的力量。”
安白臣點了點頭，在亡靈世界裏打了個響指，一陣灰白色的霧氣從2級特殊骷髏兵身上瀰漫到空氣中，匯聚在艾達面前的餐桌上，凝聚成了一張白底黑字的普通紙張。
“這是一頁死神寶典，滴上你的鮮血，你的靈魂碎片就會被分割進入這裏面。”
安白臣好心提醒：“過程可能有些痛苦，你最好不要吃得太飽，進入自己的房間內後在開始簽訂契約。”
“不怕，我知道的，我聽同伴們說過。”
艾達說道：“女孩子的第一次，總是難免有些痛苦，咬咬牙就好了。”
安白臣：“我說的痛苦不是指得這個。”
“差不多吧，反正都會痛。”
艾達瀟灑的聳了聳肩膀，拿起餐桌上的一頁紙，她沿着旋轉樓梯上樓，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內，開始準備簽訂新的契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