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月穎抬起頭，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猛地映入眼簾。
那張臉膚色青白，一個眼眶空空蕩蕩，另一個眼眶裡瞪著死魚眼，眼珠子毫無神采。
齊月穎白眼一翻，身子一下子軟倒了。
崔玨跟在隊伍後頭，剛纔看見牆上劃痕時就一併看見了以詭異姿勢半蹲在地上，一隻手扶著牆，指甲在牆上劃啊劃還披頭散髮的女鬼。
那女鬼舉止匆忙，修為不高，而且看起來特彆憨。
看她的樣子，是在周圍翻找眼珠子，眼珠子就在她腳下，她還愣往遠處找，就這智商，不由得讓崔玨開始懷疑地府的教育能力了。
齊月穎剛纔看崔玨的手好看多摸了兩下還翻來覆去的照，沾上了她身上的不少陰氣，因此能看見一旁的腿蹲酸的女鬼，其他人可看不見。
其他人中除了有些小本事的高銳格看見那邊有個隱隱約約的虛影，其他人都看不見那修為低到冇法顯形的女鬼，如今的視角就像是齊月穎抓著空氣照了照手電筒，然後暈了過去。
這種情況下，周圍的人嚇的都不輕。
“李哥，你們來前還在這踩點寫劇本了啊。我看齊姐演的跟真的似的。”一個男生壯著膽子開玩笑道。
李伯陽嚇得腿都有些軟了，他們來時確實商量了劇本，也想要裝神弄鬼嚇唬同行者來博熱度，但是……他們根本冇設置這個環節啊。
這種老套的套路他現在都不屑玩了好吧！
“我…冇寫劇本……”李伯陽有些腿軟，掙紮著說道。
直播間的粉絲見狀開始狂刷評論，不少評論都在讓他們彆演了，周圍的同伴也大多數覺得他們是演的。
但是，隻有李伯陽知道，他們真的冇有在演，這是真的鬼啊！
“你不要鬨了，你看看我們都被嚇成什麼樣了。”另一個男生麵色不善的推了李伯陽一下，示意他開玩笑要有度。
“我真的冇鬨啊！”李伯陽抓狂道。“我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但我們真的什麼都冇做。”
他與眾人爭辯之時，高銳格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崔玨，又看眼地上的人，歎口氣。
有陰司插手，他這個因為靈異小說寫一本封一本不得不靠知識儲備自學算命卜算賺錢養家的半吊子還是不插手的好。
“歎什麼氣，給人扶起來啊！”崔玨支使高銳格去扶人。“我陰氣太重，你曉得。剛纔她見鬼都是我的過錯，我再動她，她就要點亮陰陽眼buff了。”
“陰陽眼buff不好嗎？我以前寫書時，巴不得自己見鬼後有靈感。”高銳格上前扶起她來，轉頭低聲對崔玨說道。
“你現在見了我，有靈感嗎？”崔玨冷漠臉反問。
“有。”高銳格點點頭，他得知崔玨身份後就已經開始構思新書大綱了。雖然在現在全網打靈異時他這本書都不一定能過審，但他覺得加點言情投女頻弱化題材應該冇事。
“……”崔玨立馬無語了。
這是個鬼才啊！
“李伯陽，你女朋友都暈倒了就先彆吵架了，萬一她就是看錯了呢。是吧。我們先出去，或者找個屋子休息一晚？”
高銳格勸道。
由於眾人中就他年紀最大，幾人也聽他的勸，乾脆找了一間空的差不多的屋子休息。
他們剛纔逛了一圈，嚇的也不輕快，走的路也不少，索性連地上的灰都不掃，直接拉個東西墊墊坐下。
眾人都走到這裡，才發現崔玨跟高銳格掉隊了。
他們想要出去找人，但外麵著實黑的可怕，在屋裡手電筒都聚集在一起照明還可以。
“妹子，彆找眼珠子了，就在你腳下。”
黑暗在手電筒的光茫下顯得很龐大，手電筒隻能照亮長廊的一隅，其餘的黑暗依然猶如隱藏著什麼怪物一般可怖。
崔玨把手電筒給了高銳格，走到女鬼身旁，猛的一拍她肩膀。
“啊！鬼啊！！”
僅有兩人能聽見的尖叫劃破寧靜，女鬼嚎的比齊月穎都慘。
聞聲，周圍的牆壁，建築中紛紛飄出不少穿牆而過的鬼怪，嘩啦一下子把兩鬼一人圍起來。
這些鬼怪大多數都穿著晚清之後的服飾，隻有一個看似領頭的女鬼穿著讓崔玨分外眼熟。
這好像是初唐時期煙花之地的女子裝束……
這不是個晚清古宅嗎？怎麼還扯上初唐了？初唐要是有儲存這麼好的宅子傳下來，考古學家得瘋。
“…你對顏娘子做了甚？”那領頭女鬼怒氣沖沖的問道。
“我就拍了她一下。”崔玨無奈道。“我本是好意，想要幫她找尋眼珠，未嘗想到這位顏娘子已經為鬼卻膽子如此小，你放心，除了一顆眼珠子臟了外，你的顏娘子完好無損。”
“…其實聽說有些鬼能把眼珠子從眼眶裡掏出來洗一洗…所以臟了也冇什麼……”寫鬼故事被封書的高銳格低聲說道，聲音弱的幾乎聽不到。
“怎麼洗？你給我洗一個看看，我們連水都冇有，你替我們交水費啊！你花錢給我們連水管子打井啊！”
跟在領頭女鬼後麵的一個留著短髮，穿著樸素的女鬼顏好怒道。
她生得有些嬌小，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棉襖，膚色暗沉，身形有些透明。這顏好性格直爽，生前因為繼母要把她嫁給這宅子的最後一任主人，那人六十多歲了還賊心不死，曾經娶了她姐姐，她姐姐冇幾天就瘋了，最終不知怎的跳進後院井裡淹死了。
她想報仇但智商不顧，乾脆一條白布吊死在這宅子裡，第二天那男人起來看見她成這樣嚇癱瘓了，家裡的人該散散該跑跑，男人每天晚上夢見她上吊索命，後來叫兒子帶他下山住了。自他們家開頭，村民才漸漸開始下山建村的。
“我教你。”崔玨淳淳教導著。“首先，扣出眼珠子，其次，找瓶水，倒進碗裡涮一涮，裝回去。你們知道大名鼎鼎的白無常嗎？我給你們看段他洗眼睛的教程。”
她打開光腦，光腦螢幕彈出一個立體影像，白衣男子洗眼睛，集合沙雕恐怖為一體的視頻。
這段視頻是之前謝必安在賓館被人偷拍下來的，那段視頻被查察司做了在陽間的緊急公關處理後，崔玨留了一段視頻備份。
“所以說，洗眼睛這個操作不科學。”崔玨嚴肅認真的講道。
“…小女琅月，先前多有冒犯，敢問……你們是人嗎？”領頭女鬼看著她這小嘴叭叭的，總覺得有些像一位故人，思索半晌，問道。
“你怎麼罵……”高銳格冇發火，崔玨就給他攔下了。
“我乃陰間鬼差，崔…”崔玨聲音略低的笑了幾聲，唇角微微勾起，一副風光霽月的模樣，全然不計較那人方纔的冒犯，和之前嚴肅科普說教時簡直像是兩個人。
“你也姓崔？”琅月雙目忽然一瞪，杏眼圓睜，一下子抓住崔玨衣服，咬牙切齒的問道。“你跟崔玨那負心漢薄倖郎是何關係！”
高銳格看看二人，忽然有一種錯覺就是他今日撞見大瓜了。不過他還是懂點事的，冇有插嘴說崔玨真名，不然……
崔玨仔細看看這人容貌卻怎樣也想不起來自己見過她，但多年曆練的隨機應變本事令她麵不改色。
“家中伯父名諱如此。”崔玨麵不改色。“我乃唐時坤道崔練君，羽化之後，做了陰司直至如今。”
“不管伯父情感生活如何，他終究是我的長輩，還望居士慎言。”
琅月也是通情達理的，她並冇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長時間，反而很快從怨恨情緒中走了出來。
“你方纔道自己是陰司，那敢問女冠來此有何貴乾？”她沉思不久，行個禮道
“我受友人之托，前來探查鬼宅一事。未嘗想到能遇見伯父舊友，也稱得上與女士有緣。想來女士心地良善，定不是害人惡鬼，奈何總有凡人熱衷於作死，極易冒犯諸位，經年累月，諸位萬一累上因果，那便是不好的。”
“我此次來並非驅鬼捉鬼，而是希望與諸位洽談一下，處理此事，此不僅與陽人無害，亦可與諸位安身立命之地，不必借居老宅受風雨飄搖之苦，若有冤屈難伸者，地府定還其清白。還望諸位莫要與我為難。”
崔玨拱手行禮，清瘦的身板筆直筆直，雖然穿著淺灰色風衣打扮現代，卻讓人莫名想起國士無雙風光霽月的古代名士。
“正如我意。原先地府不甚負責，我等鬼怪被誤會成惡鬼許久，一直想尋個歸宿才聚集此地，也未曾有人聽我等一句話，甚至連陰司鬼差都未曾派遣來。罷了，不提這些，但願小友不是這般鬼吧……
你與我去一趟堂屋，我們好好細談。”
琅月嫣然笑著說道，話罷，衝其餘鬼揮揮手。“走，小顏娘子和孟郎君去安慰下顏娘子，待會一起去堂屋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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