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並沒有想象中的太多事情發生。
百姓的生活如舊。
寒冷散去，春意襲來，京城處處是風景。
酒莊的酒賣的多了，每天來自京城大戶的訂單都在增加。
酒莊的掌櫃遞來了名帖，想請東家一起聚聚，商量一下是否可以直接在京城附近建一個酒莊。
夏商沒有去，倒是給了答覆，捎帶了十幾萬兩銀票，交給虞姬全權處理。
雲享樓裏沒了初見，樓裏的客人倒是沒有少，每天依舊客來客往，鶯鶯燕燕的笑語聲成了京城地界上頗具名氣的一家樓子。
又聽說三位皇子都回到了各自府中，外面沒有傳出任何事情，估計三位皇子的性命至少是保住的。
但究竟三位皇子在皇宮內經歷了什麼……
這就沒人知道了。
下午，夏商不顧李小欣的阻攔，還是去了都察院那邊。
距離仙桃山事件僅過去了一天，一切情況都不清楚，加上京城輿論也是風平浪靜，夏商迫切地希望知道一些消息。
都察院的衙門內相對安靜，除了春嬌之外並沒有看到其他和夏商同行的人。
據春嬌所言，此行損失不小，一行十七人，活着離開的僅剩了六人。
包括春嬌、張奎、方成、百靈幾位核心人物的，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至於其他勢力的損失就更慘重了，到底死了多少爲宗師沒人算得清，至少也是十五位起。
如果還算上那些宗師之下的武林高手，整個死在仙桃山金頂的人就更無法估算了。
就算是僥倖活下來的人之中，還有至少一半的宗師會因爲真氣消耗過度而修爲大損，甚至還有可能會徹底成爲一個廢人。
聶十三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說，這次戰役之後，整個江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江湖中的各大門派必然會選擇安生一段時日，也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復元氣。
春嬌因爲沒有參與直接戰鬥，所以受傷不多，但要完全恢復過來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得知聶十三成爲一位廢人，夏商的心裏還是沉甸甸的，提議要去看看他。
“大人，我看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了。宗師有着自己的驕傲的，還是讓他成爲一段歷史就此消失吧。”
夏商有些詫異，沒想到春嬌也能說出一番如此深沉的話來。
但想想也對，聶十三自己肯定不希望昔日的朋友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月海棠和月凌波呢？”
“兩位仙子都沒有事，但無一例外都是元氣大損，早已不知去向。”
“我大師父嗎？”
“……”春嬌沉默了。
看到春嬌的表情，夏商心底一沉：“不可能！我大師父已經一百三十多歲，按照年齡來算，他的修爲應該無人能及。”
“具體的戰局屬下並不清楚，但在清理戰場的時候，在金頂上發現了前輩的屍體。現在已經被我們帶回來了，放在裏面等大人親自處置。”
夏商沉默了，等到自己親眼看到大師父的屍體擺在面前，夏商才真正接受了現實。
深吸一口氣，無法表達此刻心情。
整件事跟夏商沒有關係，出現在仙桃山金頂是大師父自己的選擇。
大師父曾經說過，他活了一百三十多歲，就算馬上死了也沒有任何遺憾，相反還是一種解脫。
在這個世界裏，還記得大師父的人估計不會超過十個。
大師父的死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
如此說來，也正如大師父所言，或許是一種解脫吧。
經歷過看到師父們死去的樣子，夏商對這樣結果早有預感，但真正看到大師父就這麼安安靜靜躺在自己面前……
夏商的心裏無可避免地翻起五味雜陳。
難過有一點，惋惜有一點，懊悔有一點，愧疚似乎更多一些。
還記得當初拜師的時候。
夏商只是想試一試，看看幾位師父是否真的有本事。
可幾位師父卻真正地把夏商當成了徒弟。
他們把英雄莊託付給了自己，本意還是要讓自己將英雄莊發揚光大，但自己卻沒有按照師父的意願而爲，讓英雄莊變成了自己在蘇州的家。
現在連英雄莊的招牌都拆了，掛上了夏府的牌匾。
所謂引狼入室，夏商感覺自己扮演的就是那匹狼。
但這些在師父們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大師父更是在自己最爲難的時候救過自己。
體內的四道真氣之中，那股白色真氣就是來自大師父所傳。
最後還將天書經文原原本本地傳授給了自己。
大師父把自己在這個世界僅剩的一切都給了自己，而自己卻什麼都沒有給過大師父。
這或許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最真實的寫照了吧？
多看了大師父幾眼，夏商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有些無顏面對師父的感覺。
春嬌跟了出來：“大人，怎麼處理？”
“送回仙桃山，我要好好安葬大師父。安排一下，現在就動身。”
……
……
三天後，皇宮內傳出消息。
皇后產子，昭告天下，普天同慶。
這個消息瞬間打破了京城的平靜。
但從整個京城的輿論來看，倒是令夏商始料未及。
現在沒有傳出皇上的任何消息，反倒傳出了皇后產子的消息。
本以爲會因爲皇后和皇帝的年齡差距，讓這個剛出生的小皇子飽受爭議。
但在經歷了連月來的嚴寒之後，天下的百姓居然認爲這皇子是應劫而生，是上天派來消災解難的。
一時間，關於皇子的傳說滿天飛。
有人說他是太陽之子，有人說是天地靈胎，有人說是集天地運勢之子。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認爲這個皇子會給天下帶來福祉。
夏商剛一聽到這消息是勃然大怒，打罵皇宮裏面的瘋女人。
她也不想想事情曝光之後的種種影響，她要作死不管，怕就怕她的衝動給孩子帶來很多麻煩。
結果沒想到外界的風評是如此，這點夏商還真沒有看透。
如果那個女人這麼直接對外宣佈自己產子，難道是猜到了民生民風走向？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女人還真有幾分連夏商都感到不及的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