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說過,在揚州城城西有一座叫江南春的小樓,那裏就是一處都察院的祕密眼線。
關於都察院的一切,夏商知之甚少,只知道都察院在大華的任何角落都分佈着眼線,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機密組織。
以前,夏商是不想去了解,不想沾染因果。可經歷了這許多,夏商不得不嘗試着接觸。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小了,他有太多事情要做,找到上官嬋、幹掉揚州知府、爲狂風寨慘案報酬、保護家人……
如今浮生也走了,夏商必須要新的力量。
在家中休息了一天,然後便一人悄悄去了揚州城。
如今的揚州對夏商而言並不陌生,到了城西,一路走訪打聽,沒多久便已找到了江南春。
光聽名字,夏商還道是一座酒樓,到了門前才發現竟然是一座妓~院。
和別的花樓一樣,江南春門前不遠也是垂柳岸春江水,是京杭運河開道出來的支流,因地處偏僻,並不如其他地方雅芝,不過貴在清靜,周邊只有幾間少人的茶社和兩家當鋪。
夏商站在門口,看着面前不高的門庭,門口垂着的絲簾、窗花、絲帶並非隨流的紅色,而是以青藍色爲主,給人淡雅清心的感受。和別的花樓比起來,少了幾分喧囂,多了幾分恬淡,這就是江南春跟別的地方不同所在。
門口也有姑娘,不過穿得並不花哨,端莊得體,手持油扇,翩翩擺動,吹着她們身上的香粉,讓周圍空氣中都帶着誘人的味道。
見夏商駐足觀望,門前有位嫩黃紗裙的妙齡姑娘搖臀擺手走了過來,嬌羞卻不諂媚地將手中小扇輕輕在夏商胸口拍了拍:“公子面生,該是第一次來吧?與其駐足觀望,不如進而賞玩,若公子信得過嬌兒,便隨嬌兒進來吧。”
夏商看了這自稱嬌兒的女子一眼,此女生得七分姿色,腰纖可盈握,臀豐難獨掌,眉目如畫,煙雲帶彩,一口朱脣嬌俏小小,好似眉心一點丹青。其貌之外,便是她談吐間柔中帶剛的話語聲,聽着好比夜鶯婉轉,清脆生花,可卻掩不住一種氣緩綿長的味道。
這種感覺是武者該有的,夏商見識過很多武者,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如此說來,眼前的姑娘身懷武功,且還不算弱。可能被自己感知到,估計應該達不到浮生的層次。
夏商心中暗想,這江南穿果然有些門道,如此個看門侍女便非同凡人,都察院果真是深不可測。
思緒一閃,夏商朝嬌兒點點頭。
夏商在打量嬌兒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他,估計是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帶着夏商往裏邊兒去了。
穿門而入,走過江南春的門庭,之後方知此間天地。
此處跟別處截然不同,院內沒有一座高樓,全是雅緻嬌小的江南竹居,帶着清淡地竹香,環繞在游龍戲鳳一般的人工水之間,一派欣欣向榮的小橋人家景象,若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揚州城呢還藏着這樣的別樣之所。
此間地貌極廣,一眼望去看不到頭,只見各種花草樹木,小橋石道穿梭其間,偶有幾對年輕男女成雙遊玩。
這裏給夏商的第一感覺便是景美、人少。
“公子,請隨我來。”
嬌兒走在前頭,不時回頭微笑地喊一聲,淡淡地微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總在不經意間給人好感。
走了不多久,夏商到了一間竹居坐下,裏面琴棋書畫一應俱全,卻不見女子慣用的胭脂水粉。
嬌兒坐在夏商對面,搖着小扇笑道:“公子自飲茶水,少時便會有嬌兒的姐姐們來,公子可隨心意選之。”
話音剛落,便有四位女子進來,最小的不足二八,最大的約莫三十,長得都頗有姿色,卻又不是濃妝豔抹的,看起來平添幾分自在。
“沫熙見過公子。”
“晴兒見過公子。”
“子鈺見過公子。”
“六兒見過公子。”
四位姑娘一一介紹,各自都補足了禮數。
嬌兒還是那般輕搖摺扇的姿態,笑道:“公子可有中意者?若分辨不出喜好,倒是可叫她們都陪公子彈唱亦無不可。不過公子也應看得出,我們江南春的姑娘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正經女子,只要公子不唐突了佳人就好。”
夏商看着,默不作聲。
面前四女跟嬌兒比起來顯然要更緊張些,至少不會有嬌兒的隨性自如。再者,眼前四人是普通人,看不出武功底子,想必沒有深層次的身份。
夏商故作不滿,搖了搖頭。
嬌兒一皺眉,坐直了身子:“公子,這四位可是咱家裏才藝絕佳的幾位,不如先讓她們給公子獻彈一曲?”
夏商還是搖頭,目光轉向嬌兒,故作戲虐之態,不經意間輕輕抓住了嬌兒放在桌上的小手。
嬌兒一驚,想要抽回,卻被夏商死死拉住。
“嬌兒姑娘,先前在外邊,我便被姑娘的美豔所吸引,近來便是想跟嬌兒姑娘共飲幾杯的。還是嬌兒姑娘留下陪我吧?”
嬌兒擰着眉頭,想要抽手卻不敢強來,擠出一絲笑容道:“公子有所不知,嬌兒只負責拉客,不負責接客的。”
“這有什麼?接客拉客,還不都是爲了賺錢,難不成怕我給不起銀子?”
說罷,夏商從錢袋中摸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
嬌兒眉頭蹙得更緊,看得出夏商的舉動讓她心生反感,卻又不好發作。
嬌兒不說話,夏商又道:“還不夠?”
說罷,又摸出一錠金子來。
這回,旁側四位姑娘都變了臉色,出手這麼闊綽的少爺倒是很難見到的。
“還不夠?”夏商又問,正要再摸東西出來。
嬌兒忽然抽出手,低聲道:“公子請自重,嬌兒說了不接客便是不接客。”
“什麼接不接的,你再看看這個夠不夠!”
“啪!”
說罷,夏商又把手拍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公子!我說過了,就算給再多錢我也不……不……”
嬌兒話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從隱隱地憤怒轉爲無比的驚詫。
因爲夏商最後摸出來的不是金子,而是一塊腰牌!
嬌兒再不敢有任何不耐,低聲朝身後四女道:“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