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織成輕紗，色彩亮麗，千絲萬縷，千條萬條，佈滿了媧皇宮內殿空間。

彩色的紗垂落下來，隨着靈氣形成的風吹動，恍若無數仙女在跳舞，又有無數異獸在嬉戲，演化着無數似真似幻的奇景。

一條筆直的中道，從宮門口直達媧皇殿大殿的正中心。

福祿不急不緩，又好似故意拖延速度，一步一步的走入殿內，向着大殿中央走去，金鳳並未催促只是安靜的跟着。

轟然一聲，靈風變向，化爲狂風對着殿門方向吹來，千條萬條的輕紗好似無數雲彩被風吹動，席捲向福祿，遮蔽他的視線，也遮蔽了直通大殿中心的中道。

嗡！

虛空一陣漣漪，周遭世界變化，好似遁入了幻境之中。

刺目的光照射而來，照的福祿本能的伸手遮掩自己的雙目，他的雙目蘊藏盤皇偉力，日月之源，能讓他覺得刺眼，無法直視，顯然這並非是太陽之光。

當眼前的白晝褪去，入眼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巍峨挺拔的洪荒福地鳳棲山赫然入目。

福祿兩眼一瞪，驚詫道：“怎麼可能，我不是在媧皇天嗎？爲什麼又到了鳳棲山”？

此時巍巍神嶽，突然一束陰陽神光沖天而起，扶搖直上融合化爲造化神光如天柱屹立天地之中，通天徹地，不見盡頭。

福祿目光凝滯，這道造化神光粗達千里，大如山嶽，頂天立地，雖然在他看來造化之力本質並不純粹，但是內藏的造化之力卻皓若大日，遠遠不是他可以比擬的，這是力量本質上的強弱差異。

純粹雖然代表着強大，但是一塊冰在汪洋麪前，依舊只有被消融的命運。

從這道神光的氣息中，福祿明白了來者是誰，心底嘆了口氣稽首道：“見過老師，弟子福祿拜見”。

轟隆隆！

神光破碎，散落億萬光羽飛向天地十方，呈現一幅飛星奇觀，福祿隱約從中看到的宇宙膨脹擴張的味道。

光羽中心，萬里雲牀鋪開，身形龐然如山如天的聖人女媧娘娘盤做在雲牀之上，他一身宮裝華貴，如女帝降世，神情淡漠中充斥着大威嚴，好似如上蒼親臨，俯視衆生，眼底之中波光閃爍，顯得心思莫名，讓凡人難易度量。

“福祿，你知道了。”

女媧的聲音響起，直指要害，完全沒有拐彎抹角的打算，作爲聖人，這樣的作風卻是最常見的，真的能讓聖人言語晦澀，每一句話都暗帶算計的人物，也就是同級的那幾位存在了，對於福祿，她女媧還不需要。

福祿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嘆了口氣道：“是的，我與娘娘有一番大因果，才造就瞭如今的局面，娘娘與我各有算計。雖然我不知道娘娘有何佈局，但是從太清聖人處卻是瞭解到的信息看，娘娘應該是有所求的，不知道我的猜想可對”。

女媧神色不變，隱約浮起一絲微笑：“不錯，天道循環，衆生都不過是籠中鳥，而證道混元便是脫出鳥籠，飛入天地的唯一方法。”

“當日將你化形，吾非常詫異，命定之數，你當不改出世，更不該活着，他日等你本體葫蘆藤再坐下一樁功德，便可化爲人族大功德聖器打人鞭，但凡是人族血脈，此鞭之下，盡數俯首，乃是人道之上之物之一”。

“然而你卻出世了，毀去了這命定之數，恰逢正好是吾證道之時，元神入天道，意外尋得一段天機，因此才順水推舟收下了你這名異數當弟子”。

女媧平靜的講述着自己的算計，沒有絲毫的覺得愧疚和不應該，活在這洪荒天地之中，佈局算計爭搶機緣提升實力本就是永恆的基調，誰人又能逃得了。

福祿心緒逐漸平復了下來，女媧痛快的承認了對他反而是一件好事，話說開了，纔好談條件不是嗎。

“卻是謝過老師了，我也總算明白爲什麼老師收而不教了，怕是那段天機讓老師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想來是爲了避免和我的糾葛牽纏過深收到牽連。收徒乃是還因果，天道來了也不能說什麼，但是如果真的傳下大法，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女媧微微點頭，福祿的悟性讓他很是欣慰，奈何此子所行之道註定有大恐怖攔路，那是她都要退避的存在。

“既然你已經知情，那麼你要叛出吾門嗎”？

女媧開口詢問，看似詢問，語態卻帶着一絲質問的味道。明知道被算計，自我放逐應該是正常的做法，可對象牽涉到聖人，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福祿苦笑，打了個稽首道：“自出世以來，我行走洪荒，沒少藉助老師的名頭唬人，保住這一身，老師與我的因果自然是兩情了。如果我此刻自我放逐出門牆，老師在衆聖之間少不得要丟麪皮，卻是爲難了，因此，老師您開條件吧”。

一臉悲痛，福祿依舊做好了被宰的準備，這也是他不想回歸媧皇天的原因，進來了，想要出去可就不死也要拖成皮了。

女媧點點頭，福祿的思想覺悟還是非常好的嗎。

她擡手對着上空一指，聖人意志貫穿這片似真似幻的世界，封閉一切，將整片天地從洪荒天地之中剝離了出來，這一刻洪荒天地之內，女媧、福祿、金鳳三人徹底消失，哪怕是聖人短時間內也難以尋到蹤跡。

福祿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看起來是設下了禁制一類的事情，能讓聖人如此的謹慎，下面要談的事情顯然不是尋常小事，而是破天大事。

做完一切，女媧好似解開了舒服，長長的舒了口氣，調整了下位置，讓自己更舒服，駭然雲層升起靠背，慵懶的靠在那裏。

福祿嘴角一抽，卻一言不發，怕說了會捱揍。

“福祿，既然話說開了，那麼老實交出來了，這樣你我之間因果徹底瞭解，出了媧皇天，你就不再是我女媧的弟子了”。

因果兩情？

福祿皺起眉頭，他和女媧的因果因果是相抵了纔對，那裏來的其他因果要還？

疑問剛起，突然女媧身前凝結出一柄紫劍，瞬間福祿的記憶被喚醒，當日在五莊觀神識窺探鴻蒙紫氣之祕時的遭遇頓時歷歷在目。

“沒想到當時真是老師出手，弟子謝過，救命之恩理當還，不知道老師想要什麼”？

雖然是談條件，但是很顯然現在的福祿沒這個實力能和女媧平起平坐，那麼自然條件只能是隨女媧開，而他只能受着。

“開天器”。

轟！

三個字從女媧口中蹦出，嚇得福祿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後退了一步，女媧所求之物是他最最沒有想到的東西，而且此物和他的計劃關係也是不小，如果失去了，恐怕對計劃會有一定的影響。

沒有開天神器的盤皇，那是不完整的。

然而沒有命的福祿，一切都是空談。

一咬牙，福祿眉心飛出一道神光，同時輕吼一聲：“好，成交”。

神光出現的瞬間煌煌劍氣充塞這片世界，攪動間虛空如豆腐般被劃開，分崩離析。

女媧見狀，面色大喜，擡手一招，聖人法力化爲大手一抓，將劍氣壓縮成一個光球，不斷的壓縮，最終化爲一枚拳頭大的神珠。

手一引，神珠飛向女媧，被他用玉手拿捏住。看着神珠，女媧吹了口氣，瞬間化爲遮天蔽日的大風吹拂而過，當大風過境，福祿依舊消失，好似根本沒存在過一般。

再睜眼，福祿眼前是茫茫混沌，身後是寂靜星空，這裏是內混沌和亙古星空的交界處，他好似從未離開，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如果不是非常清晰的確認開天神劍已經從自己的元神之中消失，他或許會真的以爲這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