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少爺看到來人不由無語的撐住額頭。

冷豔的女人一身幹練簡潔的灰色西服外套配緊身鉛筆裙，精心保養的肌膚依舊平滑細緻，只是妝容豔麗，深重的眼線讓人望而止步，此時她冷冷的掃視面前的男人，挑起柳眉，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勢，“你這是什麼態度？”

“媽——”藍林認輸，起身迎向任性的母親大人。

他竟然忘記了，這裏還有一個難搞的女人。

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歐陽清幽哼出一聲，果斷的一掌推開兒子的討好，“結婚怎麼回事？”一如從前的我行我素不客氣。

“你不是因爲被甩了才跑去美國和我生活這麼多年，回國了又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丟不丟人。”

歐陽清幽就是氣，老的和嶽雅芙有過婚約也就算了，現在她生的兒子，竟然還喜歡那個女人的女兒。現在還要和季靈溪結婚，想到這裏她就鬱悶不已。

“媽，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而且你快要抱孫子了……”

歐陽清幽頓時皺眉，懷孕？真是接連而來的打擊，有些話在結婚之前，還是要談談的。

“給我約她出來。”

午後的咖啡廳，冷冰冰的女人傲氣翎然看着眼前淺笑的季靈溪，“你長大了。”

小溪笑得眼睛彎彎，無比可愛的模樣，“是啊，好多年沒有見過清幽阿姨了。”

“見和不見都一樣，因爲不論過多少年我都不會喜歡你，從來從來都不喜歡。”

啊呀呀，清幽阿姨還是一樣的任性呢，看來年齡的增長也不見得會使人成熟嘛……

小溪繼續微笑，“清幽阿姨找我出來究竟想要說什麼呢？”

歐陽清幽沒有耐性的挑眉，“很好，我喜歡直截了當。你們要結婚我明白我阻止不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不然以後也是要有矛盾的。”

小溪點頭。

“我希望我的兒子擁有最好的生活，如果你接管季氏這樣龐大的企業集團，婚後定然是要忽略家庭的，即使你現在有信心兩者可以兼顧，但是隻有真正的經歷到那裏才能明白有多難。也許你現在對自己很有信心，認爲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外表一直表現強硬的歐陽清幽此時突然露出一絲無奈，“可能你會覺得我是故意找茬，但我其實不是針對你。我只是深有體會，你要家庭，必然要割捨一些事業，很多東西是不能兼得的……”她自己就是一個深刻的例子，不然也不會落到多年兩地分居，這樣一份不堪到有名無實的婚姻，真的是失敗透頂。

“我可以放棄季氏。”小溪平靜的訴說。

“你總是要做出選擇的……”清幽突然意識到她說的話，不由怔住，“你說什麼？”

小溪坦蕩蕩注視她，“我可以放棄季氏的。”

“季氏還有汪然，我很放心，我隨時可以離開。”

隨時可以離開。沒有猶豫，甚至隨時。

清幽震驚不已，不是該猶豫該懷疑婚姻的忠誠該考慮取捨，應該苦惱未來的選擇，這個女孩子怎麼就能如此堅決的決定？難道花費了那麼多心血的事業，對於她來說不值一提？

看出她的疑惑，小溪搖頭輕輕開口，“清幽阿姨，我和你一樣，在事業上花費了很多的心血，我曾經爲了它們不眠不休，我爲它們付出了很多的時間——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我寶貴的青春。即使現在，對我來說，它們還是很重要很重要，但是我仍舊可以放棄。我知道我想要什麼，因爲林林對我來說，比那些還要重要許多許多。除了季總裁之外，我更想去勝任妻子和母親的角色。正如與其說我喜歡做菜，不如說我喜歡看林林吃下它們的樣子，從來沒有一件事讓我那麼滿足過，看見他狼吞虎嚥完全沒有風度的樣子，我就覺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清幽阿姨知道了嗎？我的肚子裏現在有寶寶正在一點點孕育，每一天我都會不停在想，怎麼讓他快樂的長大，怎麼教給他識字看書怎麼對他解釋人情世故。也許未來有一天，我會空閒下來，那麼我會去季氏幫忙，因爲那是我爸爸還有爺爺很多很多人的心血，那是我出生下來就有的責任，但是我知道愛我的家人從不會勉強我去做。正是那樣坦誠相愛的爸媽讓我知道，比起事業上的企圖心，家庭的完滿永遠無法替代。”

歐陽清幽深深看她，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她以爲還是小丫頭的人會講出這樣打動她的話。如果，如果早點有人這樣對她說，也許，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靜默半響，她驟然起身，沉默的拿起手提包扔下錢轉身離開。

小溪目送她走遠，拿起鋼製的瑞士咖啡勺慢慢攪動面前的牛奶，看乳白的液體泛起漩渦狀的波紋，捧起來喝一口。

有了寶寶，她連咖啡都戒掉，現在的飲料唯有牛奶。寶寶啊寶寶，媽咪的犧牲好大的，所以你要乖乖長大，平安從媽咪肚子裏出來哦。

不遠處吧檯旁穿着黑色西服的侍者捧着玫瑰花向她走來。

“季小姐，藍先生吩咐等只剩你一個人的時候把花送給你。”

小溪開心的接過花束，11朵玫瑰花，笑嘻嘻把電話撥過去：“你怎麼知道最後會剩我一個？”

男中音這樣回答：“因爲相信你的實力啊，我媽雖然難搞，但畢竟是一根筋的直線型生物，怎麼可能不被你搞定。”

他也笑嘻嘻的，繼續道：“既然看到花了，別忘記上面還有一張寫給你的卡片。”

咦，卡片，在哪裏？找到的時候，另一頭的電話莫名斷了線。

打開上面插着的卡片：“愛你直到最後一朵玫瑰的凋零。LIN”

哼，爛人！難道玫瑰謝了他就不愛了是不是，那她就把它們全部在盛放時做成標本，保持永久新鮮，看他如何敢不愛到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