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似乎已經遙遙可以預見冬日的凜冽。
秋日裏落下的枯葉都將融入泥土,但仍有零零落落幾片在打着卷的寒風裏飄搖,沒找到歸處。街上的人們圈起圍巾,戴上了手套,行走匆匆,想要逃避冬日的寒流。
以往到這個時候,季靈溪會千方百計賴在家裏,捧白瓷的大號杯子喝冒着熱氣的咖啡抑或奶茶,看電視看雜誌對爸爸撒嬌叫媽咪梳頭髮,迫不及待的在寒冷即將席捲天地的時節懶懶蜷在窩裏,感受家的溫暖和安全。
然而今年,她鄭重宣佈——“媽咪,我要搬出去住。我要求獨立。”
雅芙竟然絲毫不驚訝,擡起眼睛笑眯眯看她,“住哪裏?”
“我買了新公寓哦,就在公司旁邊。看~”,小溪從背後拿出準備好的精緻彩頁,“漂亮吧~很配我吧~”
“一個人?”雅芙語帶深意瞄一眼宣傳彩頁。
“媽咪——”雖然現在還是一個人的說……可是不久之後,誰知道呢。
婦人對她眨眼,“哦,這樣啊,明白了。”
季辰躺在沙發上假作傷心的抽泣,女兒大了,終究是要飛走的。
一張紙巾徐徐從空中飄下,落在他頭頂。
“爸,擠出幾滴眼淚給我看看。”
他抓住紙巾剛想作弊,小溪搶佔先機。
“不要用口水使詐。。。”
呀,被發現了。季辰哀怨回頭,可憐兮兮指責不肖女,“我們兩個孤苦伶仃年老體邁的可憐人……”
小溪無奈按住額頭,打斷他的親情攻勢,“親愛的爸爸,你絕對不老,站在大街上還是能夠吸引無數花癡的目光。而媽咪跟我逛街的時候,別人也常常誤會她是我姐姐。而且你們倆個經常周遊世界,體力一流,搞不好比我還要強壯呢!再說我又不是離家出走,一有空都會回來的,而且還有汪然陪你們呀。”
汪然——季辰和嶽雅芙對視一眼,無聲嘆息。
少根筋的季靈溪欣賞着新家的實景圖美兮兮走開。
季辰待她走遠,悠然靠回沙發不緊不慢開口,“心裏有沒有酸酸的?”
他對面內斂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年輕男子此時露出苦澀的笑,“我……沒辦法改變……”
欲語還休。
汪然,他大大的手掌能包容女孩子小小的任性,只是他想要牽住的那個,手已然給了別人,徒留他掌心一種空蕩的悵然所失。
深愛,卻選擇掩埋。澎湃的心潮歸隱在沉穩的表面之下,看不到內心掙扎的喧囂。
他的愛會讓她受傷害,他的愛意味着拋棄諾言,他無法坦然接受真相揭曉,她因他流淚。
季辰看他滿臉糾結的神情,嗟嘆一聲。人最不肯放過的,終究是他自己。
“人生苦短,何必一直壓抑自己。想愛就去愛,想得到就要去追求。忠於自己感情,不會是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上樓。
汪然靜坐半響,默默拿起桌上冷掉的綠茶,看那玲瓏的細芽在凝住的水中不再沉浮。他舉到嘴邊嗅到一絲腥氣,眉頭也沒皺喝下去。
杯在手心,苦澀留口中。
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心苦還是茶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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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電話,藍少爺斷然將幾千萬的生意丟給手下,一路飈車闖到季氏。
因爲季靈溪在電話裏說,“林林,快點來!我需要你!!很急很急的需要你!!!”
然而當他風塵僕僕推開她辦公室的大門,卻看見她正好好的坐在寫字檯前批閱文件。滿滿的文件,幾乎將她嬌小的身軀全然擋住。
在搞什麼?他挑眉凝視她從文件堆裏露出的小腦袋。
小溪探頭,登時起身撲到他懷裏,仰頭看他,不解他眉宇間的不快是什麼。
“咦?男人不是用來救場的嗎?”
他原本打算表情嚴肅聽她如何解釋,此時卻怎麼也憋不住嘴角的笑,“好吧,如果我是你的男人的話。”
“哦,你當然是。”然後一摞文件塞進他懷裏。
“麼~”美人熱情的吻落下。
人盡其用嘛。她在心中如是說。
此計季大小姐屢試不爽,從此尼亞總裁多次淪爲季氏經理助理。
接連幾日的忙碌,搬家終於接近尾聲,客廳餐廳書房幾近佈置完全,今日只待整理好臥室,便是小溪住下的日子。
此時季大小姐雙手叉腰,站在牀上如女王般指揮,
“這個——放那裏。這個,這裏這裏啦!”
藍少爺在偌大的臥室內走過來溜回去,一會挪挪櫃子,一會搬來一盞高腳檯燈。
等到季大小姐滿意了,他才得以長呼一口氣癱坐在矮腳沙發上。
因爲運動而凌亂了的發被他再次隨意的向後一抓,“阿姨說你一個人住她很不放心。”
小溪聽罷雙手抱住臂膀,無奈迴應,“你以爲我爲什麼買公寓,我都搬進來住了。”
“爲什麼?”他支起長腿起身,想要去取一杯香濃的咖啡。
她氣呼呼鼓起腮幫子,對他的遲鈍感到氣憤,“你是白癡嗎?”
“你不是早就說我是林林白癡。”
沉默,長久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於是季火山噴發了——“我討厭你,我恨你!!我不愛你!!!”
藍少爺回頭吊兒郎當的對着她笑,“從前有一個人土地裏埋了三百兩銀子,然後他就在那塊地上叉了個牌子,上面寫着“此地無銀三百兩”。”
啪,他英俊的臉被軟軟的大枕頭擊中。
是男人怎麼能不反擊。迅速的丟掉外套便撲上去。
“哇!你摸哪裏——哦哈哈——”
小孩子一樣的打鬥,歐洲皇室風格的房間裏一時間枕頭亂飛。
等到兩個人皆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她被壓在kingsize的歐式公主牀上。
怔忡之後他一手輕輕捻起她柔順的捲髮,低下頭親她泛着紅暈的臉頰。兩個身軀之間緊密的一絲間隔也無法尋到。男人撐起上半身壞壞的吹她額前掉落的碎髮。
屋頂的水晶燈隔着牀頂的紗曼瑩瑩的閃亮,卻蓋不過他眼中灼灼其華。琴絃撩撥,彈動的是少女的心思。他明媚的笑令她失措而慌張。
“你、你、你流氓!”
“我哪裏流氓?”勾人的男人挑眉。
她的聲音扭捏低降,“你壓在我身上……”
他聞言雙手環住她玲瓏的腰,抱着她一個小滾成功交換了兩人的位置。轉眼之間,他已經仰面躺在鬆軟的牀上,她趴在他寬闊的胸膛。
“你、你、你流氓!”他委屈得像是被強迫的良家婦男。
季靈溪瞪大眼睛本能反駁,“我怎麼流氓了??”
伸出一隻手指頭指指她,再指指自己,他不慌不忙表明形勢,“現在是你壓在我身上。”
想到之前剛剛說過的話,小溪臉頰通紅,張口想要狡辯卻無從應對。悲憤之下撐起雙臂,匆忙就要從他身上爬下來。
她扭動着,偏偏和他貼合的那麼緊密。
藍林臉上的表情忽地從調笑變爲堅忍,大掌猛然按住她後背。
他說——“小溪……先……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