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陽思緒起伏間，利箭帶着尖銳的尖嘯聲，已經往十幾個馬蜂窩射了過去。不過這些村民明顯沒什麼準頭，一輪之後，大部分的箭甚至都沒有射到馬蜂窩近前的。

“村長……”

有人想要解釋，但王留此時哪還有這心思，直接手一揮，命令道：“往前走！”

雖然火堆已經被熄滅，但前面還有濃濃的黃煙沒有散去，大家都不傻，即使帶着用水浸溼的布條，也沒有人覺得自己就百毒不侵了，因此大部分人磨磨蹭蹭的，賴在原地不走，一看就知道他們在打着什麼心思。

“你們……”

王留氣得臉色發白，吹鬍子瞪眼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他可不是年輕的時候了，只得臉色陰陰的威脅：“這鬼火油可是神婆給我的，要是辦不成事，後果自己想！”

話音未落，王留又說道：“誰這次立了功，村長的位置，我會好好考慮他的。”

重賞加上重壓之下，終於有人搶着快步往前，一路躲着黃煙，片刻之間就有兩個蜂窩被燃燒着鬼火的箭射中了。

那鬼火十分奇妙，明明是射到了蜂窩上，但蜂窩卻沒受到多少傷害，倒是那些馬蜂，一個個像雨點一些落了下來，還在空中血肉時就開始融化，落到地上時已經變成了灰燼。

陳陽也一旁看得心中一寒，他沒想到這種碧藍色的火焰竟然有這種威力，如果他那時候不是變成了桃樹，要是換了他之前的人身，恐怕下場也好不了多少。

射中蜂窩的是一個臉色黑黑的精悍之人，見自己射中了一個蜂窩，馬上就自得往村民們看去，似乎是要邀功，但村民們的臉色卻都變了，變得驚恐，蒼白，就好像他背後有什麼吃人的怪物一樣。

那人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往背後看了一眼，就見到滾滾濃煙之中，從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堆之中出現了一個黃色的身影。

高大，猙獰，恐怖，嗜血，遠看似乎是放大了千萬倍的老鼠，近看之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它的眼睛，彷彿兩輪血月，在明亮日光襯托下，讓人有種白日見鬼的恐怖。

“啊！妖怪！”

一聲急促的慘叫之後，那人被黃色老鼠一口吞下，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之後，黃色老鼠的嘴角有鮮血滴下，雖然它的目光又投向了另一個射中蜂窩的人，目中寒光森冷。

“叔，你看那是不是一隻老鼠？”

村長王留的身邊一個高大的漢子粗聲開口，他叫王五，是王留的本家侄子，此時留在王留身邊，也是得了家裏人吩咐的。

在這種山野荒村裏，族裏有一個做村長的，能得到的好處幾乎難以想象。

王留看着不遠處的老鼠一樣的東西，腦袋瞬間一暈，張口道：“老鼠哪有這麼大的？這東西高都有一丈了！肯定是妖怪！”

王五摸摸腦袋，噴着唾沫星子說道：“那我們跑嗎？”

“跑什麼跑？還沒成形，有的殺，你帶幾個射箭厲害的人，小心一點！”

“好！”

王五答應一聲，自己提着斧子，又往人羣裏打了幾個手勢，很快就有幾個人走了出來，皆是善射之輩，他們也不往前衝，身子往草叢裏一鑽，就沒了影子。

黃色巨鼠瞪着兩隻巨大的血眼，在吞掉了那個射到蜂窩的人之後就不再動彈了，似乎非常警惕的樣子，尤其是看到幾個帶着弓箭的人消失，它立刻就警覺了起來，血色巨眼不時往周圍的草叢看，似乎裏面藏着能給它造成威脅的東西。

用來薰蜂窩的火堆不知道何時熄滅了，王留也沒讓人再上去，黃色老鼠警惕地看着四周，場面一時之間居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隻大老鼠就是那老頭嗎？”

陳陽有些疑惑，在他吞噬的魂魄裏的記憶裏，那老鼠可沒有這麼大的，再一個這老頭藏頭露尾那麼久，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顯出原形。

想到這裏，陳陽又將目光投向了池塘邊的茅草屋，在他的印象裏，老頭每次出來時都是從那個方向出來，而這隻老鼠卻是從火堆旁顯現的。

不管是不是先入爲主，陳陽都很難相信那隻老鼠就是那個老頭，畢竟兩方的作風太不一樣。

不過這些東西誰都說不準，畢竟陳陽也只是管中窺豹，再多的東西，以他的經驗也是盲人摸象，一頓胡猜。

就在陳陽還在思考，大部分人還在震驚的這些時間，草叢裏已經有利箭不斷地射了出來，黃色老鼠的身上也已經沾上了一些。

但詭異地是，那碧藍色的幽火卻沒有對老鼠造成什麼傷害，反倒是黃色老鼠往草叢裏吐了一口黃色的氣息，不一會兒，草叢裏就沒了聲息。

王五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王留身邊，出聲說道：“村長，這東西我們對付不了……”

村長王留一把推開了王五，往後幾步，走到了陶罐旁邊，跪了下去，拜倒在地：“神婆，不肖子孫王留拜見，此處妖物兇猛，我等力不能及……”

據王留所知，這鬼火油裏面添加了人身上的一些東西，算是邪物，理應有些通靈的能力，但究竟有沒有用，王留也不清楚，反正他只知道，在這一畝三分地裏，就沒有王神婆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王留拜見期間，黃色巨鼠竟然極爲人性化地露出不屑之意，彷彿知道王留在做什麼，而且有恃無恐的樣子。

時間流逝，就在王留以爲不會有任何迴應的時候，陰風卻颳了起來。

陶罐裏的鬼火油先是旋轉，沉重的黑油裏形成了一個漩渦，然後無火自燃，最後化爲一股黑煙竄了出來，變成了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形，不聲不響地就往黃色老鼠飄了過去。

“怎麼回事？”

“村長求的是誰？這又是什麼仙法？”

“聽說是王神婆！”

村民裏不斷有聲音議論了起來，都是一些畏畏縮縮地在遠處看着的人，不過平心而論，一般的村民也的確是對黃色巨鼠造成什麼傷害。

“黃老三，你以爲老身不知道你偷偷做的好事嗎？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否則等到老身的黑風鬼過來，恐怕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黑影發出了聲音，極爲嘶啞難聽，似乎是一個老太婆的聲音，黑影之中兩個空洞的眼睛令人發寒。

陳陽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一切，現在發生的事情在他看來，無異於神仙打架，心中暗暗腹誹，難道全宇宙的人在打架之前都要先嘴炮一番嗎？

聽到黑影的話，黃色老鼠喉嚨裏發出了轟隆隆的嘶吼，似乎是在說着什麼，但沒人能聽懂，除了那黑影，黑影繼續陰惻惻說道：“你要化形？那和老身有什麼關係？你想和老身討價還價嗎？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