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石的話讓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顓頊彷彿偷糖果的小男孩被抓住了現場，臉漲紅得好象會滴出血來。闞石可不是什麼政冶小白，上輩子豐富的生活經歷，起碼的政冶敏感還是有的。

顓頊這個名字，闞石是非常清楚的，黃帝之後的玄帝嘛。與共工爭奪天下共主的勝利者，黃帝之後的繼位者。雖然現在年輕，但這樣的人物，其可小覷。

九天玄女呢？傳說中是神農氏族第一大巫，炎黃阪泉之戰，炎帝歸降，這九天玄女依然在黃帝手下任大巫，並協助黃帝誅蚩尤，立下第一功，是除了嫘祖以外，對黃帝最有影響力的女人，也是位響噹噹的人物。

這兩位可以說是當時頂尖的政治人物，絕非易與之輩。闞石想明白這些後，當然不會傻傻地跟着兩位的節奏走。這麼多年，他們在一旁偷窺，今天突然冒出來，說這裏面沒有什麼貓膩，誰信呀？

“呵呵，”見兩人不知如何開口，闞石笑了兩聲，他雙手一攤，說道：“兩位既然不好開口，我就替兩位說道說道。”

他有意緩了緩，側身看着顓頊，右手輕放在他的肩膀上，微笑着說：“兩位的目的，不外乎是將來的天下共主之位。”

一句話石破天驚，顓頊幾乎要跳起來，無奈闞石的右手彷彿一座山般壓得他動彈不得。

九天玄女倒是非常鎮定，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反而微笑着說：“神子果然一語中的，顓頊啊，還是年輕了些，做大事要有靜氣，不要心慌，聽神子往下說說看。”

闞石收回右手，好奇地問了一句：“不知顓頊郎君，今年春秋幾何？”

顓頊臉漲得通紅，他有些訥訥回答：“虛度十八個春秋。”

闞石有些訝異地看着他那張老成的面孔，心裏直嘀咕：尼瑪，咋長的這麼性急，不過傳說中這小子活了九十六歲，難道是因爲長得這麼急才長壽？

放下心思，闞石繼續說道：“兩位皆爲黃帝的親信重臣，顓頊更是大部落之首領，兩位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兩位又同爲神農氏族裔，爲將來早作打算，也是可以理解的。”

”顓頊作爲夏官，專管行政軍事。你發現涿鹿之戰後，九黎族殘部內鬨，各部落如同一盤散沙。你就有了吞併九黎族殘部的想法，如果成功，閣下即可以立下蓋世功勳，提高在黃帝心中位置，還可以壯大你顓頊部落，爲將來能登上天下共主之寶座打下基礎。”

闞石說到這裏，頓了頓，繼續說道：“然而，事情出現了變數，我就是這個變數。你們發現了我在幫助鳥部落，擔心我會壯大鳥部落，導致你們收編計劃失敗，甚至引得天下大亂。”

“於是你們以猩猩引我來此，一種可能是說服我加入顓頊部，你們即可以獲得資源，又可得鳥部落這一助力。二種可能是說服不了我，那就要痛下殺手，把危險消滅在萌芽之前。我說得對嗎？九天玄女。”

看着兩人臉上陰晴不定，闞石嘿嘿一笑：“涿鹿之戰前，九天玄女卦算出蚩尤殘部西逃，你就提前派出一批部衆，在這裏埋下伏筆。神農氏雖降服於黃帝，玄女也多次相助軒轅氏，但你的心還是有些不甘。“

”顓頊即是黃帝之子侄，又是神農氏裔族，部落也實力強大，是除共工氏之外最強大部落之一。”

“所以，你就提前布了局，讓黃帝派出炎帝帶部分部落南下，美其名曰：應對氣候變化，開拓新領地。你支開炎帝，在帝都，你就有了左右局勢的能力，因爲剩下的神農氏部落只會聽你號令。”

說罷，闞石拍拍手掌。“咣噹”一聲響，兩廂房門大開，各走出五名持戈武士。闞石滿臉輕鬆，笑盈盈地看着九天玄女，不過他的手一直扣在槍機上。

九天玄女此時有些驚疑不定，她不知道對方怎麼會把自己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更不知道他又有何倚仗顯得如此輕鬆。想想對方的來歷，她心下釋然。

“都退下！”九天玄女厲喝一聲，兩旁武士齊齊退出屋外。九天玄女轉身一俯首，衝着闞石說道：“剛纔多有得罪，請神子勿怪！”

闞石呵呵一笑：“你戴着個面具，不能以誠相待，這不是個想要談判的樣子。”

“神子果然慧眼如炬。”九天玄女沒有理會一旁吃驚的顓頊，轉過身去揭下頭套和麪具。

此時此刻，坐在對面的老嫗，變成了一個二十七八的美婦，她皮膚白皙，雙眉如娥，似嬌似嗔，說不出的美豔無雙。

闞石點點頭，這纔是他心目中九天玄女的形象。風波過後，氣氛有些壓抑，九天玄女主動打開局面，她先行一禮，然後嬌笑着說道：“神子，既然你已經看破這一局，如何破局，你可得有個說法，不然我這野人谷可好進不好出啊！”

闞石嘿嘿一笑，心道：這女人不簡單，現在還不死心，還想摸我的底，想詐我，嘿嘿，我嚇不死你。想到這裏，他冷笑一聲：“你這裏雖然兇險，可畢竟個個肉眼凡胎，能不能擋住我五雷陣法可很難說了，要不，試試？”

說罷，雙眼炯炯地看着對方，闞石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九天玄女被盯上後，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後背一陣陣的發冷。

她穩了穩心神，依然媚眼如絲，嬌嗔道：“好了，好了！神子好大的殺氣，嚇死我了。不說廢話了，請閣下劃出道吧。”

闞石看了看顓頊，然後轉頭對着九天玄女說道：“我曾經在幫助鳥部落之前，我就說過，我不想介入這人世間的紛爭，今天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們。”

他擺擺手阻止欲開口的玄女，轉頭看着顓頊，繼續說道：“你想要成爲天下共主，你就先要知道自己需要滿足什麼條件，第一是自己有強大武力的保障。第二是自己有更多擁護你的盟友。”

他拍拍顓頊：“第一條我暫時幫不了你，這個以後再說。第二條我現在可以給你兩種糧食種子，一種叫玉米，山坡地，平原皆可種植，產量很大，又好保存。我建議你大力推廣，這即可以讓你爭取到人心，又可以搞好在黃帝心中的印象，這跟神農氏推廣耒耜，促進刀耕火種一般，纔是你顓頊部落真正的功勳。”

“另一種是紅薯，有點挑地，容易種植，根莖與葉子皆可食用，但根莖吃多了脹腹。可用來飼養牲畜。你還年輕，做好這件事，讓天下人不再饑荒，你纔有成爲真正的天下共主的資格。”

……

顓頊看着遠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句臨別贈言，如同驚雷讓他清醒，神子說得對，自己過早暴露出來強橫武力，那是禍不是福。積聚人脈，收攏人心纔是正道，是繼往開來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