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迷茫沒有看清的一件事突然間被人點破，就好像在迷霧中走了許久突然傳來一陣清風撥開迷霧，那一瞬間的感覺，必是慌張大過欣喜。

清兒此時便是如此，縱是先前渡雷劫時，她的心也沒有跳的這般快，也沒有這樣無措，忍不住伸手壓住胸口，像是怕那顆心會突然跳出來似的。

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對鍾子揚的感情，她原本以爲，自己待他不過同大長老和若藍一般，可空華如今的一番話，卻是生生打破了自己先前的認定，如何不讓她驚慌？

以往的一幕幕像是流水般從自己內心劃過，回憶清晰如昨日：初見時，他一身墨色衣衫，青絲飛舞，魅惑渾然天成！那時她便覺得，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如他一般驚豔的男子了！

一開始的不正經，以最無賴的方式闖入自己的生活“倒是個美人胚子，怎麼樣，爺救了你，要不要以身相許？”

“哈哈，爺還真是好運氣，既當了英雄又多了兩名隨從……”

“真是個不知道享受的，這麼好的美景居然沒看過……”

“不過是餓了就給爺板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爺苛待了你！”

放縱不羈的語氣，讓原本可能是平淡無奇的人界生活多了不一樣的色彩！她還記得第一次對上那雙邪魅的挑花眼，自己心跳便是漏了一拍，如何的絕色傾城？如何的魅惑蒼生？他倒是當的起這些稱呼了！

後來自己又是怎麼一步步將這人放在心上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讓自己第一次看到日出時？還是他陪自己下棋之時？亦或是他時不時出言調笑自己之時？怕是自己也說不清了！

平日裏不經意間的寵溺早已讓她習慣，原本以爲是浮於其表，現在看來，竟是已經滲透骨髓！蓮心說她是個沒有心的，她如何是那樣？不過是一顆心比旁人遲鈍一下罷了！

她最初是不懂愛，可這一路，看了那麼多，又怎會還是不懂？若說妙舞和楚湘然的事是將她的一顆心給打開一條縫，讓她初識人界的愛恨情仇，那麼之後的一切，便更是讓這顆心一點一點學會了那些不曾有過的情感，縱是有恨意，若藍的事，便是她心頭的刺；可若是衡量一番

，她學到更多的，反是愛。

而這情感的源頭，便是鍾子揚了！空華說的不錯，她習慣鍾子揚待她千般好，卻不習慣他給別人的一個微笑，想必先前，也是這個原因讓她不喜蓮心的吧！

清兒坐在那裏，心頭萬種情緒，什麼滋味都有，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表現何種情緒。

空華看着清兒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笑了，以爲她還是迷茫，便出聲道：“姑娘若是不信我的話，何不問問自己那一顆心？”

清兒搖頭：“不用問了，已經知道了。”

“既然如此，請姑娘莫要辜負這緣分纔好啊！”空華頗爲感嘆，脫離紅塵的地方，卻在討論紅塵之內的事，她，即使青絲如雪仍是放不下，只願旁人不要如她一般。

清兒長舒一口氣，是了，既然她明白，那就不想錯過了，若是不知自是不用理會，可如今不同，正欲應空華的話，腦中募的閃過若藍的身影，那滿是傷痕不復先前空靈的眸子似乎在說着：“清兒記得，人類，是容不下我們的！縱是你千般好，在他們看來你終歸是個會害他們的妖！”

手募的顫抖一下，清兒臉色瞬變，心裏猛的抽痛，她倒是忘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原本有些欣喜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若藍那滿身傷痕依舊曆歷在目！自己，怎麼敢說愛？就算是認清了自己的內心，又怎麼敢，怎麼敢去愛？她到底是個妖啊！

空華看着情緒變了的清兒，很是不解的問道：“姑娘怎麼了？”

清兒咬緊下脣，看了空華一眼隨後低頭抓着自己的衣衫，頗爲艱難的問道：“如果，如果不合適怎麼辦？”

“有什麼不合適的吶？感情就是將相愛的兩個人捆在一起的東西，只有長久一說，若是相愛，怎會不合適？”空華解釋。

“不，不是的，我是說，若是，若是身份不允許……”清兒不知如何說出事實，躊躇不已。

空華語氣前所未有的高傲與自信：“身份？我愛的人，哪怕中間隔了千里，我都不在乎！姑娘，你要相信，愛是可以衝破一切障礙的！”

清兒怔住，衝破……一切？真的可以嗎？

“姑娘不是相信那位

公子嗎？既然相信，那又有何顧忌呢？”空華看着清兒說道。

清兒眼睛瞬間一亮，是啊，既然相信他，爲何不相信到底？她相信自己不會傷他一毫！同樣的，是不是也可以相信他捨不得傷她一毫？哪怕她是妖。

想開了，心情也好了許多，清兒擡頭，頗爲認真的對空華說了一句：“謝謝。”是的，謝謝她讓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看着那雙靈動的眸子，空華淺淺一笑：“算是補了我的遺憾吧！本應心靜如水，卻仍是做不到，今日，也多謝姑娘聽我說這麼多了，我想，自此之後，前塵種種，也是該放下了……”

她說的淡然，雖有悲涼之意，卻是比先前少了許多，清兒敏銳的察覺到那慢慢淡下去的心，不像沉寂，更像是死寂，都說，哀大莫過於心死，只怕空華這還是不能放下吧！

清兒不知如何安慰，她確實是不知如何喚醒已經死寂的心，輕嘆一口氣，有些事，還是自己想開纔好，旁人，插不得手。

“清兒！我說怎麼尋不到你？原來是坐在這裏喝茶聊天了！還真是知道享受啊！”鍾子揚看到清兒，出言說道。那老尼姑當真麻煩，說什麼佛理，他一句都不想懂！

門外傳來熟悉的清潤聲音，清兒突然就有些緊張，轉頭看向那倚在門框的身影，依舊那般飄逸絕塵，面上帶着自己所熟悉的笑意，再是正常不過了！可心境不同，看人自是也不同了，想到剛剛談論的，清兒臉上募的染上一層薰紅。

“過來，走了。”鍾子揚開口。

清兒應了一聲，起身同空華告別遂低頭走過去，鍾子揚並未發覺清兒的不對，看着她慢吞吞的樣子，頗爲無奈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說道：“這麼慢，是打算讓爺抱着你走不成？”

“沒有！”清兒慌忙說道，心跳又是加快幾分。

鍾子揚伸手牽起她的小手，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走吧，先去桃林，你不是想吃桃花糕嗎？爺帶你去搜刮桃花去！”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手上傳來的感覺更是清晰，清兒下意識的點頭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去。

屋內，空華看着兩人的背影淺笑：“姑娘，祝你們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