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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品媽咪之老公太腹黑 - 084 我放過你字體大小: A+
     

    (084)我放過你

    肖方靠到牆壁上,覺得自己實在很沒用,想讓她快樂,卻什麼都不能爲她做,只能這樣靜靜的守着她。

    鍾配配回家安葬鍾母的時候,幾乎沒掉幾滴眼淚,卻不能說不難過。那種欲哭無淚,比什麼都悲哀。此時此刻,通通釋放出來了,彷彿將半生的眼淚都掉盡了。生活的道路坎坷,她從來不允許自己軟弱,沒想到咬緊牙關也有撐不下去的一天,她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塌陷了。

    所以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一直哭一直哭,哭到肝腸寸斷,有說不出的忙亂。

    風小玖走過來,也聽到鍾配配撕心裂肺的哭聲。靜默的站了一會兒,告訴肖方:“你好好陪着她,這些天她的心裏一定難過到極至了。等她哭夠了,直接將她送回去吧。”

    轉身去包間。

    一進來,就有人叫起來:“哦,小老闆來了,真是給面子。”

    便拉她一起喝一杯。

    易紹仁本來坐在那裏失神,聽到呼喝聲擡起頭,正好對上風小玖筆直鋒利的目光。

    可是她的臉上維繫的笑容,和鍾配配一樣裝模作樣。

    端起酒杯走過來:“聽說易少帶着未婚妻過來,刻意來慶祝一下。今晚的酒水算我的,大家喝個盡興。”

    不等易紹仁說什麼,那杯酒已經被她喝了下去。

    自己又倒了一滿杯說:“這杯我替配配敬易少,她之前回家辦理母親的喪事,不知道易少即將新婚大喜,剛剛一定疏忽怠慢了,我替她自罰一杯。”

    她話中有話,揚着嘴角更是刺人。

    易紹仁不可避免的被她擊中了痛觸,只需剎那彷彿腸子就已經悔青了。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殘酷,很多時候,一個轉念的剎那就能失去所有。沒有死而復生的餘地。

    易紹仁手指一顫,杯子滑落到地上。而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楊心起身叫他:“紹仁……”

    風小玖陰陽怪氣:“坐下等一等他吧,易少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不會走丟了。”

    易紹仁腦子裏亂糟糟的,心臟跳動得更是厲害。他想不出哪裏出錯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是帶着絕望回來的,事實證明他在她的心裏並沒多少份量,甚至可有可無。他的電話只響過一次,按掉之後就再沒打來。她沒能想方設法的將他找回來……他親眼看過她爲了一個人焦燥不安的樣子,可是,不是爲了他。

    她吝嗇得半點兒都不肯分給他。

    難怪她會輕易說出捨棄的話來,或許那就是她的真心。

    於是他從外地回來,換了號碼,遵從家人的安排跑去相親,用最短的時間讓身邊理所應當的站着一個女人。

    卻聽說她的母親去世了……

    易紹仁站在走廊的盡頭遠遠的看着,一雙腿麻木不前,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鍾配配枕着肖方的肩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肖方低下頭看她,目光柔軟,似能滴出水來。

    就連鍾配配都說:“肖方,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我覺得自己難過的就要沒辦法呼吸了,嗚嗚……老天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肖方靜靜的安慰她:“配配姐,都過去了,別想了,一切都會好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家。”

    兩人一起走出廳門。

    易紹仁終於大徹大悟的悔起來,他是徹底失去她了。

    風小玖踩着高跟鞋走過來,站到一邊說:“其實你該問清楚的,就算你們之間有誤會,你也該親口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本來她是打算去找你的,可是,她母親去世了。很遺憾,她最難過的時候,你沒能陪在身邊,還悄無聲息的訂了婚,真是雪上加霜。我想,你們之間是真的沒有緣分……”

    易紹仁想說點兒什麼,可是,脣齒開合,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

    風小玖抓緊時間處理尋芳蹤的事務,晚上家都不肯回,就在辦公室裏整理帳目。

    累的時候就去沙發上躺一會兒,雖然是冬天,可是暖氣很足,一整晚呆在辦公室裏並不會覺得冷。

    發現外面下雪了,雪花很大,整個城市銀裝素裹,竟說不出的好看。

    她在窗子上呵一口氣,然後不停的寫字。就像小的時候,就喜歡這樣寫寫畫畫。

    望着窗外的時候想起來,其實跟陸琰一起堆過雪人。本來他在書房裏看書,硬被她拉着出去。一人滾了一個雪球,放在一起正好做了一個雪人。她將掃把拿來,還將他的圍脖一起,通通用來給雪人武裝。

    後來被管家看到了,嘮叨着:“哎呀,少爺,你那條圍脖幾千塊,這樣不糟蹋了。”

    陸琰就看向她,逆着光,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現在回想起來,不像是生氣,反倒似笑非笑。

    而她吐了下舌頭已經低下頭。

    唯怕陸家人知道那是她做的。

    陸琰對管家說:“顏色難看得要死,扔了也不可惜。”

    接着揉了一個雪團砸向她,正中她的眉心。這回真見他笑起來:“你發什麼呆?”

    風小玖氣勢洶洶的回敬給他。

    一時間兩人鬧成一團。

    笑聲很大,久久在耳邊迴盪不去,到現在似還聽得到。

    想一想,是他們最愉快的一段時光。

    陸琰說她或許沒她想象中的那樣愛他,所以,風小玖覺得抱歉……很抱歉,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愛他。

    她在窗子上寫下“再見”兩字。

    再見青春,再見仇恨,再見a城……再見陸琰。

    顧老爺子做事十分痛快,等風小玖一想明白,立刻做了交易。

    想來他也是想她能快點兒離開a城,畢竟兩個都是他的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談及捨棄,也只能是她這個外人。

    但是風小玖還是說:“顧老先生,真的很謝謝你。”

    於她而言,這就是一種解脫,再好不過。

    顧老爺子對她還是有一點兒愧疚:“孩子,真是委屈你了。小蘇畢竟只是個孩子,做事難免有任性衝動的時候。如果以後有什麼難處,倒是可以跟我說。”

    風小玖笑着:“謝謝。”

    哪裏會有什麼難處,跟顧九重合作這麼多年,錢真是沒少賺。以後即便什麼也不做,也不會缺吃少穿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接着又說:“您放心吧,我會很快離開。”

    當顧九重不再縱容一個人的時候,雷霆手段不是輕易可以招架的。

    他接到江桐的回覆,結果跟他想象中的一樣。江桐這個女人野心勃勃,不會放着他這麼好的合夥人不要。

    而顧錦蘇馬上吃到了苦頭。

    集團收購重組,哪一樣不需要大把的資金運作,任何一個環節資金匱乏,都會變得步履維艱。

    先前爲了收購威業集團已經用光了所有可以挪動的資金,還有其他地方缺了口子。

    卻突然接到張董的電話,說資金的事情他沒辦法解決了。手中的股份他可以回購,如果無力回購,又沒有足夠的資金得以運轉,也只能承受癱瘓這一種命運。聽他的意思像是破罐子破壞了,真是好大的魄力。可是,任賠是最糟糕的一種選擇,連帶其他幾家公司都要血本無歸。

    明擺着是在刁難他。

    顧錦蘇不是沒有腦子,更不會一點兒警惕心都沒有。他反應了一會兒,馬上問:“你是銀行的第二大股東,爲什麼會貨不出錢?是我哥暗中做了手腳是不是?”

    沒想到張董竟然這樣痛快。

    “不瞞二少說,威業集團的收購,不過由我出面而已。其實那些股份並未落在我的手裏,我只是頂替別人的名字,大少纔是真正的隱名股東,我們之間早已簽訂了合同。而且,他纔是那家銀行的第二大股東……”

    一席話晴天霹靂。

    顧錦蘇知道這些話是顧九重授意他說的,故意說給他聽。

    如果他不想坐以待斃,乾乾受死,那就過去求他。可是,那樣他會失去什麼,顧錦蘇再清楚不過。

    現在想起來,顧九重早給他設了一個局,知道他收購威業急需用錢,就等着他往裏鑽。

    這樣一來,他又得以掌控他了。顧九重就像如來佛,而他縱有滔天的本事,還是沒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跟許多年來一樣,他總有辦法制約他,不會任他爲所欲爲。顧錦蘇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木偶,身上的線在顧九重手裏,牽一牽,動一動。這一回他以爲自己逃過了,原來沒能倖免。

    他又輸了嗎?

    顧錦蘇一進客廳就問:“我大哥呢?”

    管家說:“在樓上。”

    顧錦蘇直接上樓找他。

    顧九重顯然是在等他,連時間都掐算好了。手邊放着兩杯咖啡,見他進來,修指推過來:“溫度剛剛好,可以喝了。”

    顧錦蘇端起來一口喝下去。

    顧九重提醒他:“咖啡要一點一點的品才能品出味道,否則是苦的,很難知道好不好喝。”

    這個時候可以漫條斯理的人怕是隻有他了。

    顧錦蘇放下杯子,開門見山:“哥,威業集團是你暗中跟我一起收購的對不對?”

    顧九重靠到椅背上,微微眯着眼:“不單如此,劉信的那份已經轉讓給我了,所以說,現在我是最大的股東,你的位子該讓出來了。”

    顧錦蘇忍不住懊惱:“你知道這裏有我多少心血,你這樣讓我其他產業怎麼辦?那些資金和顧家的產業是相連的。”

    就因爲如此,所以砝碼才足夠大。

    如果想制約一個人,不掐在他的要害上,還談什麼控制。

    顧九重幫他分析:“如果這一次你失敗了,將會一敗塗地。我保證,連爺爺都會對你失望,你覺得誰會放心把家業交給你打理?就算爺爺奶奶疼愛你,業界的人會怎麼說?他們一定會說顧錦蘇再怎麼也不如顧九重。”

    顧錦蘇隱隱動怒:“你怎麼能這麼做?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對不對?當初我沒有動小玖的時候,你就已經設好套算計我了。這就是所謂哥哥對弟弟的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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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九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須臾:“別怪我對你做了什麼,說到底是你本事不到家,翅膀不夠硬。”

    他也是一早就下商海,到現在他在業界佔據怎樣叱詫風雲的位置他現在總該知道了吧。不是單單一個人想要算計,就能一舉擊潰的。

    他說:“小蘇,別來怨恨我對你做了什麼。有這個勁頭不如用到自己身上。有些東西你奪來了,卻不一定就會成爲你的。你在乎的到底是什麼?是我比你強,還是比你擁有的多?你從來覬覦我所擁有的,卻不看看我爲此付出了什麼。小蘇,你還沒有長大。”

    顧錦蘇怔愣的看着他。

    仍舊想不明白:“你現在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讓我放棄風小玖,爲什麼現在纔出手?”早在他對家裏人說出之前,他就可以對他出手的。

    顧九重微微的抿緊脣,只說:“你先出去吧。”

    顧錦蘇全身的力氣被抽光了,從顧九重的書房裏出來,靠到牆壁上筋疲力盡,就這樣敗在他的手上。

    到頭來,還是敗在他的手上……他輕輕的一威脅,他就不得不妥協。因爲他知道那些致命的後果,他承擔不起。或許還是太年輕,所以害怕失敗。顧九重卻讓他看清楚,天資再高也不是什麼都可以,離所向披靡,運籌帷幄,他還差得遠了。

    顧錦蘇掏出一根菸點上。

    喉嚨乾的厲害,卻大口的吞雲吐霧。

    顧老夫人下樓的時候看到他。

    走了過來:“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找你哥?”將他手裏的煙搶了過來:“這麼小就學別人抽菸,要是讓你爺爺看到,看他怎麼收拾你。”

    顧錦蘇哭笑不得:“奶奶,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很快就要討老婆了,怎麼就不讓我抽菸。”

    果然,在顧家人的眼裏他還只是個孩子。因爲對他寵愛縱容,所以肯讓他玩玩鬧鬧,他想做什麼也都由着他,只要他肯呆在家裏,不再叛逆的離家出走。或許根本不指望他能做出什麼成就,反正顧家有顧九重,只要他覺得開心就好。

    可是,他全力以赴,卻不只是鬧着玩這樣簡單。

    他也想頂天立地,撐起顧家的一片天。不想一直活在顧九重的陰影裏,他到底是怎麼樣想的,只有他自己最知道。

    顧老夫人愣了下。還是說:“小蘇,你和小玖不合適。聽奶奶的勸,這樣無論對你,還是對小玖,都好。”

    顧錦蘇勉強笑笑:“奶奶,我知道,之前是我太糊塗了……”

    顧老夫人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之前還倔強得跟頭牛似的,這回怎麼這樣好說話。

    樂呵呵的:“你終於想明白了,省着我和你爺爺日日夜夜爲你操心了。”

    顧錦蘇倒覺得自己的心口一滯。

    只要他鬆口,就會逃出生天。否則只有和顧九重一起陣亡的一條路可走。如果那樣,萬劫不復的就只有他,顧九重不會在乎這些,他手裏到底還有多少產業,沒人說得清。一定連顧老爺子都不知道。就好比他是那家大銀行的第二大股東,他們卻一無所知。

    顧錦蘇擡眸說:“奶奶,這段時間讓你們操心了。爺爺呢,我找他說點兒事。”

    顧老夫人告訴他:“你爺爺在臥室,上去找他吧。有什麼話好好跟他說,別動不動就爺倆兒較上勁了,他都是爲你好,而且他那個身體……”

    “奶奶,我知道。”

    顧錦蘇立在臥室中央,乖巧的說:“爺爺,這段時間是我不好,讓你和奶奶擔心了。我想通了,我和小玖真的不合適。”真像回到了小時候,犯了錯,只要低頭認個錯,就能是到諒解,所有處罰也都撤銷了。

    不由想起那時候自己的樣子,小小的拳頭攥緊,就想着快快長大,長到無法無天的年紀,然後縱橫天地。

    他這樣說了,顧老爺子卻不見得就能高興得起來,也僅是微微的鬆一口氣而已。

    就算他今天不說這番話,風小玖也會離開。現在他自己想明白了,再好不過。可是,拆散的就是拆散了,要怎麼挽回?

    嘆口氣說:“小蘇啊,以後做事千萬不要這麼衝動,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做,看看是否會傷害到誰……”

    顧錦蘇只是溫順的應聲。

    顧老爺子跟他說了幾句之後,擺一擺手:“行了,你先出去吧,爺爺累了,要休息一會兒。”

    作繭自縛的一場鬧劇。

    僅憑顧九重的一句話就決定繼續還是宣告結束。

    只是,爲什麼到現在纔出手?

    顧錦蘇還是隱隱想不明白。

    他去找風小玖了,可是到了她家樓下,卻沒有上去。而是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小玖,我放過你……”然後他只說了一些稀疏平常的話,讓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最重要的是聽醫生的話。接着沒了下文。剎那間懷念起相識的時光,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他叫她一聲姐,而她也是真的肯心疼他。會時不時的給他一些零花錢。顧錦蘇覺得他吃過最美味的麪包就是風小玖給他的那個,當時只覺得甜,三口兩口吃下腹,償不出多少味道,現在回味起來,才覺得好吃,他竟然這樣懷念,真是奇怪。

    就在這裏風小玖曾對他說,他那時的樣子是最好的,改變了就不好了。

    顧錦蘇便在想,這些日子他在她眼裏什麼樣?是否面目可僧?憎惡得她懶得多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說他想擁有她,不過就是覬覦顧九重所擁有的,他像個搶人玩具的大孩子,一切別人喜歡的,他都想要伸手奪過來。這樣任性。

    是那個樣子麼?

    顧錦蘇捫心自問,答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風小玖還是給了他回覆,幾分鐘之後彩鈐響起來。

    “祝幸福。”

    他彷彿看到她會心一笑的樣子,跟着笑起來。然後收起電話離開。

    冷冬的天兒,車窗上有花白的霧氣,凝結成細碎的冰花。倒車,開走,從鏡中看出去,她穿着純白色的羽絨服從樓道里走出來,影像也是霧濛濛的。隨着距離的拉開不斷縮小,漸漸的凝成了一個微茫的點,等到車子轉彎,徹底消失不見。如果他晚走一分鐘,他們就能面對面。

    說到底是沒有緣分。

    鍾配配這兩天沒有去尋芳蹤上班。

    風小玖告訴她:“我已經不是尋芳蹤的老闆了,所以你也不要那麼拼了。”

    鍾配配這個工作狂,終於肯鬆一口氣。嚷着:“真的不拼了,一直以爲自己是女超人,其實辛苦又勉強。我媽走了,省去一筆不小的開支,真的不再拼了。”

    每天呆在家裏,可是生活談不上愜意。或許只是難過,所以不想走出去。把自己安放在一個逼仄的環境裏,冥思苦想也好,楚楚可憐也罷。就放任自己消沉,以前何時有過這樣的奢侈,難過也不能說難過,累了也不能停下來。被生活打壓得喘不過氣來,學會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口是心非,不管好不好,都說自己可以。

    忽然有一天,疲憊一下反彈涌現,竟將脊樑骨壓彎了,才發現一直以來真的勉強。

    原來不是可以,只是裝模作樣。把自己當傻子一樣催眠,於是任勞任怨。怎麼可能不辛苦,她真的要累死了。

    喝了一點兒酒,高度數的老白乾,於是大聲嚷着:“真的不拼了,什麼都不做了,大睡三天三夜。”

    所以風小玖告訴鍾峻風不要吵她,如果她想放縱,那就由着她。

    “等你媽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我們都不吵她,你跟小玖媽媽去那邊收拾東西。”

    易紹仁給鍾配配打電話,可是一直關機。跑去尋芳蹤找她,肖方告訴他:“易少,配配姐這兩天沒來上班,聽意思以後也不會來了。”

    易紹仁驚怔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反應過來問他:“爲什麼?”

    肖方搖頭,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想說。他覺得鍾配配的難過或許委屈應該親自說給他聽。

    只有易紹仁仔細的看着她,纔會清清楚楚的意識到,自己犯了怎樣致命的錯誤。

    他到鍾配配家裏找她,可是,不論他怎麼敲門,就是沒人來開。直到將鄰居吵煩了,推門出來叫他安靜。

    易紹仁沒有辦法,只得去找風小玖。

    風小玖不會閉門不見,看到是他之後請他進來。

    她在整理行李,整個客廳亂糟糟的。告訴他:“隨便坐,家裏亂了點兒。”

    易紹仁問她:“這是要做什麼?”

    風小玖理所應當的答:“離開啊,本來就不屬於這裏,呆的時間不短了,是時候離開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說:“帶着我的人一起離開,當初配配來這裏,是替我照顧生意,當先鋒軍打天下的。我這個老闆都不做了,沒必要將她留在這裏吃苦受罪。”她話裏有話:“現在有些後悔將她帶過來了,如果一直留在京都,可能會活得輕鬆一些。”

    易紹仁抑制不住新一輪的煎熬。

    有說不出的痛觸,拉起她的胳膊:“小玖,你讓我見見配配,我有話跟她說,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你不是去過她的家了?結果怎麼樣?”

    易紹仁神色黯淡:“她不見我。”

    風小玖點點頭:“那你就再等一等吧,說明她還沒有整理好,再給她一點兒時間。鍾配配不是個善於逃避的人,等她想好了,不管是去是留,我想她都會跟你見一面。”

    易紹仁鬆脫她的手臂,半晌:“你告訴我,我到底錯過了什麼?”

    “這些還是讓配配跟你說吧,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好說什麼。”

    易紹仁很快就離開了。

    風小玖繼續整理東西,這一走不會再回來了。房子出售的告示已經貼出去了,如果價格合理,虧得不是太多,她就打算轉手。

    幾個月來積攢的東西很多,沒怎麼收拾就已經裝了幾大箱子。

    翻出許多年前收集的碟片,很多都是老片子,許多內容是什麼都已經想不起來了。只是當時看着,有一個感動的瞬間或者印象深刻的片段就找來收藏。當年的感動現在看着不一定還有感覺,想了一下,還是扔在那裏不打算帶回去。

    連帶那二十幾集的電視劇,也被扔在了那裏。時間回不去了,結束得這樣徹底。留着這些還有什麼用,不過就是一段作古的時光。有一天她也會老去死去,什麼也帶不走。

    又去櫃子裏收拾衣服,看到那麼多的禮服,忽然想起林嫣然。於是拿上外套去時光走一趟。

    快到年底了,訂製禮服的人特別多,林嫣然幾天沒有回家了,一直住在店裏。見風小玖進來,忍不住跟她抱怨:“真想關門歇業,不那麼拼了,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

    風小玖擡手幫她捏捏肩膀,笑着說:“這點上你不如我,我已經解放了,可以好好過年,以後也不用這麼拼了。”

    林嫣然狐疑:“什麼意思?”

    拉着她到沙發上坐,順便讓店員給她倒咖啡。

    風小玖輕鬆的說:“我不做尋芳蹤的老闆了,那種服務業真是太辛苦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小心翼翼做人,生怕得罪權貴就屍骨無存,現在好了。無所顧忌,大大的鬆了口氣。”

    “怎麼會突然不做了呢?出了什麼事嗎?”

    風小玖搖頭:“沒有,就是想過清淨的日子。”

    “這樣也好,畢竟太辛苦了,身體也會吃不消。”

    “是啊,做我們這一行總熬夜,覺得自己都迅速老化了,不化妝估計沒法出去見人。我今天來是跟你道別來的,很快就回京都了。”

    林嫣然真有些捨不得她,過來拉她的手:“你自己選擇的路,按理說我該支持你。可是,真捨不得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風小玖反握住她的。

    “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回來了,這邊沒什麼事做,沒有回來的理由了。”

    “不要這麼說,我們是朋友,有時間的時候還要來看看我。每年我會幫你做一件禮服,白送你的。”

    “嫣然姐,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林嫣然說罷,忽然想起什麼,站起身說:“你等一等,有樣東西拿給你。”

    她上樓去了,很快拿着袋子下來。

    遞給風小玖說:“我想了想,還是把這個給你吧。這是陸少生前在我這裏訂做的,本來被他剪破了,那天晚上失魂落魄的跑來,我又給他做了件一模一樣的,可是很遺憾,沒想到陸少就這麼走了。我就一直收着,沒想到怎麼處理。現在把它給你吧……陸少就是按着這個尺碼在我這裏訂做了六年的禮服。”

    做給二十歲的風小玖的。

    說起來,不是不感慨。

    風小玖拿出來看了看,陸琰的眼光從來不俗,是她喜歡的款式。簡單大方,又不失優雅。

    忽然眼眶發酸,眨眼漲滿了水汽,強忍着沒有冒出來。

    吸緊鼻子說:“嫣然姐,謝謝你。”

    “不要這麼說,不過這個尺碼你穿肯定不合適。如果你想穿,我可以改一下尺寸。”

    風小玖搖頭:“不麻煩了。”

    收起來就要離開了。

    林嫣然送她到門口,不停的說:“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我這裏永遠歡迎你。”

    出來的時候,撞到一個人。西裝革履,湊近的時候仿有暗香襲袖,身藏大雅的男人。擡首見他,只能用灼灼其華來形容。

    輕聲提醒她:“小心。”然後紳士的避讓開來。

    林嫣然喚了一句:“二少,你怎麼過來了?”

    風小玖藉着燈光也認出來了,a城風華絕代的季江然。那個萬花叢中過,片草不沾衣的男人,最後對一個女人一往情深,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連緋聞都沒再傳出過。

    那樣的女人,讓人羨慕。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亙古不變的愛情,真好。

    趙紫寧應顧老爺子的邀請去顧家吃晚飯。

    其實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拋卻所有不可能的,人總要學會接受現實。

    顧九重也在家,被顧老夫人叫到樓下。

    看到趙紫寧後,微微蹙眉:“你怎麼會在這裏?”

    趙紫寧大大方方的說:“爺爺叫我來家裏吃飯,怎麼,你不歡迎?”

    “怎麼會。”顧九重懶洋洋的,繫好袖口的扣子說:“你們慢慢吃,我還有事,今晚不一定回來。”

    顧老夫人當即說他:“什麼重要的事非得現在去忙,已經這個時間了,明天再辦吧。”

    顧老爺子冷冷說:“紫寧難得來家裏吃頓飯,不要這麼不懂事。”

    西裝本來搭在顧九重的肩膀上,忽然被他甩下來,一直拖到地板上。

    “你們這是唱得哪一齣?看我被一個女人甩了,可憐我是不是?變相拿一個人來替補?也不問我喜不喜歡,就擅作主張,當我沒有思想,還是玩偶?我顧九重再窩囊,總不至於逆來順受,要隨便跟人湊和。”

    他的話難聽至極,明擺着不給人臺階下。

    趙紫寧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她長這麼大從沒被一個人這樣數落,好像多麼沒臉沒皮。拿起手提包說:“爺爺,奶奶,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老夫人起身拉她,無論如何沒想到顧九重的反應會這樣激烈,而且張口就說刻薄的話。桀驁的不免有些過了,以前就算情緒激動,也不會當着他們的面口不擇言。

    顧老爺子怒不可遏:“你說的這叫什麼話?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態度。我們這樣哪裏做錯了。”

    顧九重轉首看他。

    “爺爺,你們別逼我。有些東西可以勉強,有些東西就絕對不可以。一個女人,不是一個玩具,丟失了,找不來就再買一個。”他指着趙紫寧:“你覺得她跟風小玖哪裏像?眼睛?嘴巴?身體還是氣質?”他竟怒吼起來:“既然哪裏都不像,憑什麼找來騙我。爺爺,我還沒有變成傻子,不是有了一個替補我就可以忘記。”

    顧老爺子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那一下太用力,手掌微微的打顫,真的不記得什麼時候打過他了,怎麼捨得打他,他哪裏做得都好。唯獨這一件事不讓他省心,說到底不過就是心疼他。眼見這一場災難將他折磨得不輕,找來一個人,不過想他早早忘記。

    可是,他不肯,骨子裏透出的執意,狀似真的沒有辦法了。

    顧九重的嘴角被打裂了,血液漫出來。

    顧老夫人當即心疼的直抽氣。

    連顧老爺子也不忍直視。

    被他擡手擦去,轉身向外走去。那種決絕,彷彿兩不相欠。

    不是和顧家,而是和她。

    趙紫寧再大的怒氣也抵不過心裏的恐慌,一路追出來。在車庫前將他攔下。

    “顧九重,你站住。”

    扯上他的手臂,終於拉住他。

    “你覺得你和風小玖真的合適嗎?”

    顧九重邪氣的動了下脣角,他這樣是在發脾氣。

    “到了這個時候誰也別跟我說我跟她合不合適,你覺得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還是過去的時光可以再來一遍?”

    早在許久前一切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他篤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會再改變。

    趙紫寧有一些傻眼,的確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執迷不悟的是她,想不開的也是她。見到一點兒光火就想撲上來,以爲他們之間雖然糟糕,總不至於到了絕望的地步,所以連她也變得死纏爛打起來。

    顧九重抽出被她攥緊的手臂,震得眼淚顫巍巍的跌落下來。

    她咬緊牙關:“你現在是要做什麼?將她找回來麼,你覺得你真的可以挽回她?”

    她從顧老爺子那裏聽說了,風小玖將尋芳蹤的股份通通轉讓給了他,也就是說,她再不是尋芳蹤的老闆,也不是和顧九重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合夥人。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裏,顧錦蘇這一趟渾水淌過之後,連顧九重和風小玖也不再可能了。

    顧九重隱隱覺得好笑:“有沒有可能,都不是你說了算。”

    趙紫寧盯緊他,須臾,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是麼?”

    他不理會她,車子像箭一樣的射了出去。

    趙紫寧前段時間回京都,意外看到周容錦了,兩個人很熟悉,所以趙紫寧請她吃了一頓飯,算是盡地主之儀。

    周容錦知道她現在落破,都是被風小玖所害。有心拉她做同盟,所以說起話來無所忌憚。才知道她去京都是找人調查風小玖。

    那時候她沒有想好是否跟她合作,當然沒有應承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將她打發了,畢竟陸琰的事,讓她對陸家的好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這一刻忽然來了興致。打電話給周容錦。笑盈盈的叫她:“阿姨,您好,我是紫寧。我來a城了,明天想去拜訪您。”

    周容錦在電話裏客客氣氣的:“好,你來吧。明天我在家裏等你,順便在家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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