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突然牙疼得慌。

爲什麼呀這是？她又忍不住想問。

一般三四歲的小孩不都應該是白白胖胖，軟軟萌萌的，各種乖巧聽話嗎？就算調皮些，那也是活潑可愛，好歹也聽得進去大人的話。哪裏像眼前這個小孩，這小模樣就跟個小大人似的。她說什麼她都反駁不說，現在她還鄙視上她了！

自己可是她親孃啊！

這世上，應該只有自己這個娘當得這麼窩囊了吧？

裴映雪無力的想。

素問默默上前來，將一碗黑漆漆的藥送過來：“娘娘，該喝藥了。”

裴映雪接過來一飲而盡。苦苦的藥汁讓她難受得皺起臉，但她拒絕了素心送上來的蜜餞，只拿清水漱了漱口。

等再回頭來時，她卻突然發現小女孩的眼神變了。

沒有剛纔那麼桀驁不馴，那雙黑黑亮亮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裏頭隱約還能看到幾分關切。

只是當對上裴映雪的目光時，小女孩馬上又小鼻子一皺，小脖子一扭，酷酷的扭開頭不看她了。

現在這樣，倒是有點小孩子的樣了。

裴映雪苦笑一聲，在她身邊坐下，沙啞着嗓子問：“說吧，今天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推麗妃下水？”

“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小女孩悶悶道。

裴映雪一噎。“能沒有關係嗎？我是你母后！”

雖然她也很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和皇帝生養了一個這麼大、還這麼不聽話的女兒的事實。但現在這個事實就擺在她面前，讓她連否認都無從否認起。這樣，就只能接受事實了。

聽到這話，小女孩小嘴兒一撇：“你不就是因爲我害得你被父皇罵了，所以要來罵我嗎？你罵吧，我聽着呢！”

我……天，這小孩怎麼這麼不可愛？

裴映雪自認很喜歡小孩的。以前家裏的小侄子小侄女，幾乎都是她抱大的，他們也最愛環繞在她身邊，奶聲奶氣的叫她姑姑，搶着讓她抱。她也曾設想過無數次等自己有孩子時的情形。但任憑她設想過一百種場景，她也從沒想到自己的孩子會是這樣！

“你這個傻孩子，你在胡說什麼呢？母后會無憑無據的就罵你嗎？”她無力道，輕輕揉了揉女兒柔軟的頭頂。

再說了，皇帝有事沒事都要給她找點事，她都已經習慣了，根本就沒想過要把責任轉嫁到女兒身上去。而且說實話，女兒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也和她這一年的疏於管教有關係。

沒辦法。她一年前回到這個身體的時候，思想還停留在十五歲，哪裏肯接受自己已經成親了，還已經生了一個女兒這麼殘暴的現實？關鍵是，這個女兒還不是她和心愛的表哥生的！

再加上身邊種種爛攤子等着她來收拾，她又急着要找回失去了的那六年。各種慌亂，再加上有意爲之，這個女兒就被自己疏遠了。等到她再回頭的時候，就發現女兒已經變成了這樣。

現在，她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