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凡與老爸對弈，忽然心裏產生了莫名其妙、堵得慌的感受，隨之而來的是惶恐不安的焦慮。往日，他不會讓老爸輸得太難堪，甚至在總分上還讓個頭高。而今天，老爸被殺了個一塌糊塗，連怎麼輸的都沒弄明白就擺了四次棋。

“往日，你都是讓着我，我看得出來。今天，我連負四、五盤，是你用了心，但可能有什麼撓心的事吧？”燕文正沒有再擺棋。

“可能今天我發揮的好，也可能是爸發揮的不好。說是撓心，目前並沒有什麼頭痛事，但我突然間心裏有些堵，好象有什麼大事要降臨似的。丟了十個億，我也沒有象今天這六神無主的心態。”燕凡說。

“一切都好好的，哪有煩心事？”坐在一邊喝茶的徐英蘭責備着兒子：“不要自已往枷鎖裏鑽，河清海晏，不要胡思亂想。”

“媽，我的預感一向很靈驗的。董媽與秋駕着我的車去了影視基地，董媽又穿了高跟鞋，駕車有所不便。”燕凡掏出手機，剛摁了董媽一半手機號碼，又怕給開車帶來分心，又改摁了金秋的號碼。

很快，手機傳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

噢，燕凡恍然大悟：這兩個月以來，爲了胎兒不受輻射，又暫停了總經理的工作而專職養胎，金秋的手機一直沒有開。估摸工夫，車速再慢也可能早已到了影視基地。他重新撥了石淑秀的號碼。

石淑秀手機的回覆重複了剛纔金秋的手機回覆的提示音。

這次，不僅僅是燕凡心裏堵，燕文正與徐英的心裏好似墜上了一塊石頭。

燕凡馬上撥通了尤申的電話：“董媽和金秋在你那兒嗎？”

“沒有。大哥有什麼事嗎？”尤申問。

“她二人去了影視基地，有三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到？”燕凡更加着急。

“或許兩位老總改變了主意，去了其他公司也說不定，我出去迎迎她倆再聯繫。”尤申安慰說。

燕凡停止了與尤申的通話，摁上了蔣麗的號碼。

“我計劃下午去基地，正打算告訴你呢，我正忙，掛了。”蔣麗性子急。

“別掛！”燕凡急禁不及，手機裏沒了聲音。他看了看手機，急忙又撥了過去。

“說了，下午去，現在我正……”蔣麗還要繼續喋喋不休。

“別說了，馬上到燕墅，有急事，快！”燕凡怕她言罷再掛機，忙打斷。

“好，馬上到。”蔣麗乾脆的聲音。

燕凡的左右眼分別劇烈的跳了兩下，他愈感到了有不祥的預兆：“爸、媽，我出去看看。有人往家打電話，馬上通知我。”他剛站起來，手機響了。

“前面好似有車着火，很可能發生了交通事故，遠看好似有兩輛車相撞，等我靠近看明白了再向你稟報。”尤申說罷沒有掛機，傳來跑步聲。

燕凡快速跑出燕墅，正巧有一輛出租車亮着空車廣告駛來。燕凡招手攔下，往影視基地飛奔而去。他用另一部電話通知蔣麗直接去影視基地方向。又拾起常用的電話：“怎麼樣，是不我的車？”

“正是。我剛到，醫護人員正在搶救董媽和大嫂，不知道傷勢如何。他們拉着線不讓我靠近，您快來吧。”尤申着急的聲音。

出租車已是極速，被僱主催地的哥說道：“這已是最快速度，油門到底了，沒法再加速。”

“紅燈儘管過，罰分罰款有我。”燕凡恨不得給出租車插上翅膀。

車，在紅線外停下，燕凡扔在車內五十元，搶步下車。他分開人羣，竄上中圈。

急救人員剛剛把金秋擡上救護車，石淑秀還在車邊躺着緊閉雙目一動不動。120人員有認識燕凡的，說：“下面那位嚴重，車上的孕婦還有生命特徵。必須馬上送醫院搶救。”

“送天地醫院吧，把董媽擡上，我給醫院下個通知。”燕凡顧不得悲傷，走近石淑秀，試試手還存微弱的體溫；跑近救護車，金秋還能送來微弱的目光，滿是淒涼和不捨。

衆人下手將石淑秀擡上救護車，車裏兩個須急救的人已是顯得擁擠，沒讓燕凡上車，爲爭取搶救時間便鳴笛駛去。好在蔣麗及時趕到，燕凡快步登車：“快，咱的天地醫院！”

蔣麗倒轉車頭，急追救護車。不是因爲專神速車而沒問是誰遭遇車禍，她看見燕凡焦慮痛苦地正在撥打電話。

燕凡直接撥通了喬副院長的電話：“急救室馬上準備急救，派最好的醫師，不惜一切代價，死人也要給我醫活，否則我拿你是問！”

“你說明白，是什麼病我好安排。”喬副院長急急的問。

“車禍，是三個人，我的至親。”燕凡哭淋淋的聲音。

“你放心，我的恩師剛到來，我請她與我親自搶救，你不必過於急躁。”喬副院長言罷掛機，沒顧得上問傷者是誰，看來是去安排了。

燕凡又撥通了燕青的電話：“董媽與秋兒遭遇車禍，救護車正駛向醫院。我已通知喬醫師急救，你去幫着看看。”

“啊，怎麼會這樣。那我先不去見喬院長的恩師了，這就到急救室。”燕青也顧不得多問，大概也去進行部署了。

燕凡長嘆一口氣，扔下了手機。

“先別長吁短嘆，不吉利！”蔣麗已聽明白是誰遭遇了車禍，金秋與董媽接受了自己，當然心中感恩，卻不幸遭此罹難。但她沒有考慮的太多，在闖了第二個紅燈後責備了燕凡一句，車已追上了救護車，這時距天地醫院已不足二里地。

救護車率先旁若無人地衝斷攔杆進了醫院，燕青已把院內堵路的車輛疏散。在她的指揮下，救護車駛向急救室。

參加搶救的醫護人員都在門外等候，未等救護車停穩，醫用急救擔架車已推堵了救護車道，人們一陣忙碌。

蔣麗駕駛的車差點被門衛攔住，在燕凡的喝斥下才得以進入。這時，石淑秀與金秋已被擔架車推進急救室。燕凡下車後急奔閃爍着急救中紅字的急救室，卻被嚴嚴實實的遮光門擋住。他吼道：“快開門！”

喬副院長付了120車費又簽字後跑進急救室，護士打開門，他輕聲對燕凡說：“控制情緒，不許講話，站一邊別礙事，進去吧。”

燕凡點頭後快步進入急救室。兩邊兩張牀，人們正在忙碌着。

左邊是石淑秀，搶救醫護人員中有一位女醫師擡頭面向燕凡：“出去，沒消毒你進來幹什麼？快點，滾出去！”

燕凡雖然心中焦慮不安，但還是乖乖退了出來。

蔣麗把燕凡扶在急救室外的鐵靠椅上坐下，安慰道：“焦急無用，相信大夫們吧。吉人自有天相，兩位姐姐被你感染的都有慈悲心腸，相信她倆會逢凶化吉的。”

“三條人命，三條人命！”燕凡還是那副痛苦悲傷的表情。

燕青走過來，輕輕的在燕凡右邊坐下，並拍了拍他的手背，沒有言語。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逝去，急救人員滿臉流汗的全力以赴。剛剛過去了二十分鐘，在燕凡焦急的等待中好似時間已過了好久好久。他坐立不安，急頭躁腦，儼然到了世界末日。

急救室的門打開，喬副院長一邊往外走一邊摘除了口罩。

燕凡急步迎上去：“怎麼樣，快說！”

“董媽雖然正在搶救，但希望不大，擡下救助車時就無了生命特徵。金總經理的情況略好，但失血太多，又受身孕所累，目前都處在高度危險期，你要有思想準備。”喬副院長言罷要返回急救室。

燕凡一把將他抓住：“這三口人有一口不能活着出來，你也就別出來了！”

喬副院長了解燕凡的心情，沒做計較先回急救室搶救人了。這時，一位戴花邊眼鏡的老醫生着白帽白大褂急匆匆趕來。

“義父。”燕凡似乎看到了她妻兒復活的希望，大步迎了上去。

“冬兒休急，我先進去看看。”馮專家拍拍義子後背，急救室門開，及時讓馮專家第一時間走進急救室。喬副院長已通過監控發現正需要的義父可巧趕來了，不免有些興奮，說不定燕凡會讓我活着走出急救室的。

醫護人員檢查的檢查，搶救的搶救各忙各的。在喬醫師的恩師和義父的主持下，又經過兩個小時緊張的工作，由喬醫師的恩師榮教授出面徵求燕凡的意見：“孩子聽我說，石淑秀傷勢嚴重，治癒的可能性幾乎爲零。金秋也不容樂觀，你要事先做出選擇，如果說金秋母子出現奇蹟能救活一人的話，你現在必須做出選擇，是救大人還是孩子。”

燕凡幾乎臨近絕望，身子軟弱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臨近休克狀態。

榮教授走近了用拇指有節奏的掐着燕凡的人中。

蔣麗束手無策，癡呆呆好似嚇傻了一樣在一邊流淚看着。

燕凡緩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蔣麗那癡呆的面容，又看向榮教授：“求求您，大人孩子我都要，董媽我同樣要。求求您，大發慈悲，一定把這三人治好，一定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