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的？”月素衣先前只是覺得鳳千寒的行爲有些奇怪罷了，還以爲他只是中毒之後心情低落，而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這麼回事。

“兩天前，只是視線有些模糊罷了。”鳳千寒老實交代了，先前他發現的時候，就知道等待他的最後只剩下黑暗，他還是不願意讓月素衣擔心。

月素衣想到了剛纔在雪地裏的時候，鳳千寒望着自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是想要再看清她的樣子嗎？

“爲什麼不說！”月素衣這幾日來，都是用心的在照顧着鳳千寒，不願意讓他再受到一點一滴的傷害，但是他卻有什麼痛苦，都不和她說，將她瞞住，總是讓她最後一個才知道。

“我不想你再擔心，我已經是將死之人……”鳳千寒露出苦澀的笑容，他知道月素衣最不愛聽這些話，但是他自己卻已經是這麼認爲了。

“我知道你不愛聽這話，但是這六天，你請了多少大夫？多少大夫告訴你，我只是染上風寒罷了？”鳳千寒一直不忍心告訴月素衣，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他不忍心看到原本淡漠如水的月素衣，也會像是常人一般，露出傷心的表情。

月素衣別過臉去，不願意去看鳳千寒那已然無了焦距的眼眸，不願意看到他原本那麼溫和的眼眸中，現在只剩下深深地空洞。

“你若是告訴我，我能更早的爲你做好準備……”月素衣一直很後悔，當時看着鳳千寒把毒酒喝下去的時候，爲什麼自己沒能夠攔住他呢？

“做好什麼準備？爲我做好柺杖嗎？”鳳千寒搶下月素衣的話，他自己都已經面對了現實，那麼她又怎麼能夠沉浸在他還能被治好的幻想中？那樣對素衣來說，太不公平了。

月素衣恨自己當初沒有搶下鳳千寒的酒，恨自己現在這麼無能爲力，只能夠看着他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她能夠感受到的只有他的生命從自己手中消逝的速度。

只盼那已經給了自己回信的靳如風能夠快點帶着神醫趕到，不然，鳳千寒的身子看起來像是撐不了多久了。

“我扶你回去吧。”月素衣沒有告訴鳳千寒，他還能有希望治好，是因爲怕萬一治不

好，怕是又要讓鳳千寒從高處摔落低處，那種失落感她不願他再體會一遍。

只是，鳳千寒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他不後悔爲月素衣喝下那杯酒，他後悔的只是沒能在前世將阿暖拴在自己身邊，而又將皇位讓給了鳳百里那個混蛋！

“素衣！你走吧！別再管我了，回初月王朝去，繼續做你的郡主！”鳳千寒突然變得非常暴躁，他眼前的一片黑暗讓他什麼都沒有辦法再看到，看不到月素衣那清冷的眸子，竟令他感覺到了害怕。

“你開什麼玩笑！”月素衣被鳳千寒一把推開後，沒有站穩便摔在了雪地中央，她怒火中燒的爬起來，拍掉自己身上的雪。看到鳳千寒這般自暴自棄的模樣，她卻只能夠越來越恨自己！

“你走吧！我會休了你，讓你能夠再另嫁他人，就別陪在我這個將死之人的身邊了罷！罷了罷了，我鳳千寒認命了！”鳳千寒盲目的揮着手，他根本看不見月素衣在那個方向，他只是發了瘋一般，拼命地想要逃離這片雪地，卻被生生的困住。

而就在不遠處，看着鳳千寒跌跌撞撞的在雪地裏走着，越走越遠，似乎要逃離她似的月素衣，此刻的心情別提有多複雜了。

按照以前來說，鳳千寒最終會怎麼樣，都應該與月素衣無關。只是月素衣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在乎起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她打從心底想要對鳳千寒好一些。

雖然，她不是這個男人所愛的女人，但是她看上了這個男人，便就是隻有一句話：“除非我死，否則你不可能推開我。”

抿了抿脣，月素衣拍落自己身上的雪花，擡步便跟在了鳳千寒的身後。無論他怎麼發脾氣，她都默默無聲的跟在身後，他要摔倒了，她就上前去扶，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幹。

鳳千寒雖然瞎了，但是卻沒有失去感受。每當自己快要摔倒了，一雙柔夷便會輕柔地將自己扶起來，他知道是月素衣。

“素衣，你這是何苦呢？”鳳千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月素衣說。終究他不再亂跑，讓月素衣牽着他，一步步的走回房中。

大雪皚皚，兩人的腳步在雪地裏形成了深

深淺淺的痕跡，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的腳步永遠都是在一起的。

第八日。

鳳千寒已經起不了牀了。

月素衣就倚在牀沿邊上，將自己手中的白米粥一口口的喂到鳳千寒的口中，縱然他閉着雙眼，渾身無力地靠在月素衣的身上，但是他脣邊的微笑卻不減分毫。

“素衣，我吃不下了。”才吃了兩口，鳳千寒便伸出手擋住了月素衣遞過來的粥，他是真的飽了，根本吃不下去了。

月素衣看了一眼絲毫沒有淺下去的白米粥，她也覺得索然無味，可是最近鳳千寒吃的越來越少，而且他的狀態也越來越不好，生怕……

“王妃，靳國師求見。”這個時候，凝姨站在門外，幾乎是帶來了令月素衣幾乎已經絕望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的消息。

月素衣將手中的白粥放了下來，讓鳳千寒又重新躺回了牀上，有些喜出望外的她也一改原先死寂的臉龐，露出了絲絲微笑，“千寒，你等着我。”

“好。”鳳千寒連去問這個人是誰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也懶得問了，他甚至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重的像是要睡着，宛若再也沒有力氣醒過來一般。

月素衣連忙出了廂房，去見那靳如風，但願他真的帶來了神醫吧。

月素衣出去的時候，靳如風和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男子站在廳堂裏，她猜想那個頗有書生氣的男人，就是靳如風口中的神醫吧。

屏退了下人，月素衣上前一步說道：“找到神醫了？”

“我身邊這位就是，他名叫秦川。我人的確是幫你找到了，可是他醫不醫我卻是無法左右的。”在路上來的時候，秦川就和靳如風說了，要他醫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是有條件的。

月素衣自然是知道，神醫麼，都是有些怪癖，她倒也是大方，“神醫想要什麼說便是，只要是我月素衣能夠做到的，一定可以。”

秦川書生氣的臉蛋上劃過一絲詭異，之前靳如風一直都不肯他學武功，看起來好像是怕他學了之後，就不需要閻羅門保護了一般。如今，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若是他不好好利用可不是可惜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