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楚月是被頰邊微微發癢的感覺弄醒的,她睜開眼,長生正在把玩她的頭髮,繞着食指,一圈接着一圈。
她擡手環住他的身子,鼻音重重的“好睏。”
“困了也得陪我起來,院子裏的藥材該收了。”長生揚脣,手伸進被子裏去撓她的癢,誠心不讓她睡。
竹屋裏,充斥着銀鈴般的笑聲。
一連過了小半月,楚月的生活從來沒有如此平靜快樂過。
她拿了柴火去廚房,遞給長生,然後準備去拿菜“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自從吃過她的飯以後,長生便再也不讓她碰廚具了,連洗菜也不行,他隔開楚月與竈臺的距離,然後去煮飯。
楚月就趴在外面的欄杆上看着他,突然,身後起了一陣風,她回頭,看見了院子外的兩道仙氣渺渺的身影,神色有些凝滯。
折顏走進竹屋,“真真,這地方難道比我那桃林要好?那丫頭竟走了就不回來了。”
白真看向廚房內也正在看他與折顏的長生,便開口“也許,人不一樣罷了。”
折顏看過去,有些詫異“楚月,這不是……”
“你們兩個到這裏有事麼?”楚月知道他覺得奇怪,打斷了他的話。
白真斂了笑意,“你在這裏,沒人管你,忘川自然也沒人管。一個時辰前,忘川結界被破,險些釀成大禍。”
楚月心驚“結界不是從來沒有問題麼?怎麼被破了?”
“現在還在調查,不過,天君可是召你去大殿,”折顏開口“白澤謊稱請你去青丘做客了,這不,他正在青丘於天君的人糾纏,我們倆來通知你了。”
楚月點頭,她頓了頓“你們等一等……”
她轉身,廚房裏已經沒有人了,她眼神暗了暗,稍傾,她才轉身“走吧。”
九重天上,楚月跪在殿前,衆位仙家也在。
“楚月,你一向自由慣了,你的身份擺在那裏,終歸還是要做好分內的事。”天君並沒有真的怪罪楚月。
楚月擡眸,長袖一揮,一件透明的紗衣浮在空中。
“這是?”天君疑問。
“此物乃是太虛神甲。”楚月一開口,衆神紛紛交頭接耳。
上古神器本就難得一件,何況是這太虛神甲,衆神只知道當年父神將它賜給了楚月,卻也從來不曾見過。
“你這是何意?”天君開口。
楚月開口“此次忘川的禍事是因爲我玩忽職守,我實在也難以勝任這個職位,現在,我願意將太虛神甲拿出來,請天君另覓人選來守護忘川。”
“本君並沒有怪罪於你,你何必如此。”
“天君沒有怪我,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出現相同的問題。”楚月行禮“請天君成全。”
大殿之上,沒有一人敢出聲,天君也並沒有回答她。
“既然她執意如此,天君不如就遂了她的願望。”一襲紫衣,銀絲及腰,這滿身的貴氣無人能及。
來人正是生於碧海蒼靈的東華紫府少陽君。
最終,天君收了她的太虛神甲,“如此,本君就答應你。”
出了九重天,手臂一緊,楚月被一股大力拉着回頭,白澤滿眼的怒氣“你瘋了是不是?太虛神甲是隨隨便便能交出去的麼?”
楚月掙來他的手,“不用你管。”
白澤擰眉,“你爲了那個凡人,當真不做這上神了。”
“我本來就孑然一身,如今,只不過少了個階位而已。”楚月開口,“長生是一個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我願意在這數十年裏一直陪着他。”
遙看那抹身影消失在視線裏,白澤長袍下一片冰冷,眼神中是一片碎光。
回來時,九嶷山已經入冬了,楚月打開院子裏的門,迎面卻是吳嬸兒笑臉盈盈的走出來,她腳步一愣,跳過吳嬸兒,看向送吳嬸兒出來的長生。
四目相對,竟彷彿隔了數年。
關上門,楚月看着自顧自去收拾草藥的長生,“吳嬸兒來幹什麼?”
長生彎着腰,沒有回頭“你不是有走了麼?”
“所以你就可以旁吳嬸兒給你說親?”楚月過去抽掉他手裏的竹筐。
長生手裏一空,他轉身,視線定格在她臉上,“是你自己要走的。”
“我又不是不回來,而且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要是敢去見那些姑娘,我就……”
“你就怎樣?”長生截過話頭。
楚月撇嘴,“我就去青丘,再也不來見你,我會把你忘的乾乾淨淨。”
“你敢。”腰間一緊,她向前衝了些許,一擡頭,便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溫熱呼吸。
楚月垂眸,剛一低頭,脣上便是一片溫熱。
她渾身一滯,隨即緩緩閉上了眼,陷入一片囹圄。
幾日之後,吳嬸兒又來了一次,楚月趴在桌案上,警惕的看着他們。
長生勾脣,開口“吳嬸兒,以後你可以不用在給我說媒了。”
“爲什麼?”
“因爲,”他脣邊的笑意清淺,“我屋中有個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