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猴子,整個人張開雙臂嚎叫着站了起來,這種火辣的疼痛感讓我下意識拔出了腰間佩帶着的大刀。這把刀是成蛟親自賜予給我們的,我和迪一人一把,瞎子看上去用不着,所以也就沒有拿。
“原!”迪很想喝止道。
我心中疼痛的感覺讓我無法自已,哪裏還會聽迪的話,一刀就往瞎子頭上砍去。
整一個失控的行爲全然是在被疼痛感刺激之下做出來的,這本不是我的所願,我也來不及停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手中的大刀往瞎子的腦袋砍去。
迪坐的位置離我們較遠,他先前也根本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麼誇張的反應,發現不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即便他的身法很快,但是在我砍下這刀之前根本來不及阻止。
呯!
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大刀竟然被某種東西阻擋住了。
那竟然是一根看上去很容易折斷的竹竿!這根竹竿竟然能夠擋住堅韌大刀的砍伐!
“還真想要我的老命嗎?”瞎子笑了,笑容充滿了不屬於他的自信。
在我看來,現在的瞎子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的雙臂充滿的力量,他手中的竹竿也堅韌得不像是一根普通的竹竿,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究竟是誰!”迪趕到我的身後,他也發現瞎子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謹慎地拔出了腰間的刀。
“不管你們相信不相信,我對你們沒有任何的企圖。我想知道的都已經找到了答案,是時候該走了,再見。”瞎子用竹竿推開了我的大刀,墨鏡之下流露出不可思議的點點光亮,轉身,獨自消失在樹林裏。
(他是誰?)
我和迪都對這個怪人的行爲百思不得其解。
瞎子看來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不管當時迪有沒有選他,他都能夠從大牢裏逃出去,現在選擇了他怕是多此一舉。
燕涼。
王瑩的府邸內只有王瑩一人,府邸外則日夜有李連特意派來的守衛駐守,說是爲了保護王瑩,其實只是用來監視罷了。夢兒自從幾個月前在近衛軍捉捕我們的時候就不知所蹤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現在太陽已經落幕,正是傍晚時分。
王瑩獨坐在二樓臥室的窗臺上,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但她沒有感到餓,或者說已經失去了對飢餓的感覺。就在最後一縷陽光落下的時候,她緊盯着落日的雙眼也閉上了,屋內安安靜靜,在日落後的餘溫之下正是進入夢想的極佳環境。
輕微的呼嚕聲表示,她已經進入了夢鄉。
王瑩做起了一個模糊的夢,夢裏的一切都顯得十分模糊。無論她怎麼努力地去看清周圍的事物,都只能以失敗告終。一般來說,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原因,第一,她近視了,第二,周圍本就是這麼模糊。
王瑩沒有近視,所以原因只有第二個。
“乖孫女。”一把蒼老的聲音從某處傳來。
王瑩不會忘記這個聲音,這正是王凜的聲音。
“爺爺!”王瑩就像是沒戴眼鏡的近視眼人士一樣伸出手向周圍撫摸。
王凜捉住了她的手,說道:“我在這。”
兩人的手相握,王瑩感到內心從來沒有過的安全舒適。
“爺爺,爲什麼我看不清你?我到底怎麼了?”王瑩着急得雙眼有些溼潤。
王瑩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雙手,但卻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和她敬愛的爺爺,只覺得周圍明亮而充滿色彩,她很焦急卻被那些多彩的模糊世界渲染得心裏充滿了歡快的情感。
“我的乖孫女啊,這次可能是和你最後一次見面了,要記住的話就記住我以前祥和的面容吧。我不想被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所以讓你看到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堪。”王凜說道。
王瑩還在努力地看着王凜,只覺得眼前有兩束白色的光很是耀眼,問道:“最後一次見面?爺爺,你要去哪?不!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我會感到很孤獨的,不要你離開我!”她苦苦哀求着,但是無法阻止王凜的手縮回去,即便她很努力地去捉住,依然無補於事。
“我走了,乖孫女。以後要學會做飯,好好帶孩子,做一個賢妻良母。” 王凜說着,消失了,周圍的環境也變得昏暗起來,慢慢陷入黑暗當中。
“不!”王瑩猛地呼喊着,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此時的天色已經變得漆黑一片,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上。
王瑩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失望之餘竟然嗅到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味。
(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她心中欣喜萬分,因爲她認得這股香味和爺爺做的飯菜一模一樣,從窗臺上往窗外一跳,飛快地順延着屋頂上的磚瓦而下,飛躍,輕盈地落到了院子草面上,身後的門正是通往飯廳的後門,每次王瑩在開飯時候的必經之地。
她猛地往草地上一蹬,爆射般從屋子的後門進入,沒入黑暗的屋內。進入飯廳的那扇門緊閉着,從門縫中看到微弱的燈光透出。
“爺爺!”王瑩迫不及待地撞開了門,她的頭髮有些亂,現在的她哪裏還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飯廳當中異常安靜,空無一人。雖然心中有預料到會是這樣,但王瑩的心中依然無可避免地大失所望。飯桌上整齊地端放着幾樣小菜,分別有:酸辣土豆絲、甜酸雞翅、豆豉炒油麥菜還有清蒸黃花魚。這都是王瑩最爲喜歡的菜式,雖然並不昂貴,只是很平常的菜式,但對於王瑩來說已經足夠了。
知足是福。
王瑩看着桌上四碟菜,摸上去盛菜的碟子還是熱的,看來剛煮好不久。
“爺爺……”她很是不解,不明白王凜爲什麼會對她避而不見。
沙門關。
自從瞎子走了之後,我和迪便一路直上,終於幾天後出現在沙門關的附近。現在的沙門關在我們看來,比先前矮了一米左右,那大概是大沙暴過後沙土堆積的緣故。每次殷國佔領沙門關之後都會清掃一遍,把關前的沙土剷掉堆放到離關很遠的地方,上一年我們就是幹這些苦活的新兵之一。秦國大概經驗不足,加上蒙毅調走了絕大多數的兵力,也就沒有幹這些事情了。
此時我們身處於沙門關前的一個沙丘上,趴着觀察形式。
“迪,我們這是要過翻過沙門關到秦國去嗎?”我問道。
“應該是。”迪謹慎地查看周圍的情況。
我無奈地說道:“什麼應該是,老早在層雲山就開始問你了,老是不回答要去哪裏,有這麼信不過我嗎?”
迪看了看我,也是很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裏,只是有個聲音告訴我要往北方走去。那時候我沒有說出來,是怕你會覺得我瘋了。不過我現在也感覺到自己真的出問題了,難道我們要去秦國找援兵?借秦國的兵來打蒙毅,唉……”
我根據迪所說的話,很敏銳地察覺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嗯,我想你沒有瘋,就按你聽到的去做,一定能成功的。”我堅定地拍了拍迪的肩膀說道。
迪感到很是意外,從他的樣子看出,雖然平日與我很像兄弟一樣,但也沒有想到我會百分之百肯定他的想法和相信他。他說道:“你相信我的話?”
“對,你沒聽錯,我相信你的判斷。我們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時候了,沒有退路,只有繼續前進!”我說得像模像樣,大概可以把迪給糊弄過去,絕對不能讓他預先知道我心中的想法,這是我和老頭子定下的規矩。
“你說得對,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我瘋了的話就繼續瘋下去吧,最後一定能見真章!”迪的臉上一掃頹廢的神情,便得自信滿滿起來。
看來我糊弄過去了,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