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的這些人,他們可憐兮兮的目光觸碰到了我內心中的軟肋,我開始有些猶豫,即便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能力,但內心中也是涌起一種於心不忍的感覺。
“這個……我怕……幫不了吧。我身上還有公務呢。”這只是一種推脫罷了,其實我又怎麼會有公務在身呢。
“大人!”跪在地上的白髮大爺一聽我說的話,頓時熱淚滿盈,乾枯而長滿老人斑的褐色雙手死死地捉住我的大褂下端,就像要把我的大褂撕扯爛那般。
“哎!”我生怕衣服真的被他扯下來,猛地拉住腰上綁着的腰帶,慌忙說道:“你幹什麼!別啊!”
周圍的老弱病殘看到了白髮大爺的行動,竟然一時間紛紛效仿起來,把我團團圍住,那一雙雙乾枯的手無力地拖扯着我的大褂,好好的大褂竟然就在他們的拉扯之下,下襬被撕得四分五裂!
“我去!”我暴怒了,大喝一聲,那些老人這才被嚇得退了回去,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都給我起來!”我大喝着,看着他們站了起來,躬身看着我,那是一雙雙可憐兮兮的眼睛。
他們毫無生氣,已經到了人生的盡頭,本想有個人能夠送終,但是馬賊把他們的兒子女兒媳婦女婿都拐走了。他們的膝下只留下還需要照顧的幼兒,其中有三四歲的兒童,也有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唉!”我擺了擺手,說道:“我不過是一個人,你們卻讓我去把凶神惡煞的強悍馬賊給擊潰?我是孤掌難鳴啊!這不是擺明着讓我去送死嗎?”
“大人的意思就是不肯去救了!”白髮大爺狠狠地衝我喊道,口中飛沫橫行。
“這……”我一時間傻了眼,剛剛還在哀求我的眼前人怎麼突然之間發狠了?
白髮大爺向前用力踏了一步,而我則向後踉蹌退了一步。
“你想幹什麼!”我拔出了刀,用顫抖着的刀尖對着白髮大爺。
“我沒有想幹什麼!既然大人不肯相救,我們這些老傢伙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就痛快一點!大人把我們都殺了吧!”
“放屁,我是官府的人,又怎麼可能殺人!”
“你放任我們不管,和殺了我們又有什麼區別!”白髮大爺作勢要衝過來。
晃盪!
刀被我扔到了地上。
“等一下!”我眯着眼,高舉雙手,喊道:“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們!我去還不行嗎!”
不得不說,人生有時候就是一場兒戲。
就這樣,我在那羣老傢伙的以死相逼之下,就按着他們所指的方向邁進。
一個走在無盡的黃沙之上,摸了摸後背的包袱。他們給我的這個包袱裏除了吃的乾糧還有水外,什麼都沒有。沒有辦法,他們都是窮人,除了吃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了。
(這些的乾糧或許能支撐我走出這個沙漠,然後遠遠遁去,他們也找不着我。)
我猛地甩了甩頭,說道:“要把這個想法拋出腦外,我既然答應了他們,又怎麼能反悔呢!”不得不說這時的我是愚蠢的,但是如果我當時沒有這樣天真的想法話,就不會有之後的故事了。
按着他們所指的方向,走了莫約一個時辰後,在我的面前果然出現了一座大山,附近雖然依然是一片沙漠,但是可以看到,大山之下是綠樹蔥蔥的一片。看慣了黃沙的顏色,此時能夠觀賞到這樣的綠色,真有些莫名的激動。
“哈哈!”我大聲笑道。
齊毅一路上都在艱難地爬行着,在他醒來的時候,他就對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感到疑惑,他不知道究竟是誰幫他包紮腰部上的傷勢。
是況若寒?
不不不,他絕對不會相信況若寒會幫他包紮,那是一個陰險狡猾的殺人狂魔,又怎麼會救他?那會是誰?齊毅想起來了,在他失血過多暈倒前的迷糊瞬間,所聽到的蒼老的聲音。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這不是什麼高深的句子,但是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上他還真沒有聽過有誰會說這句話。除了現實世界外,這個世界是沒有人懂蕭何究竟是何許人也。
在齊毅幾年前從神山劍宗的山下醒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他處於一個和現實世界不一樣的世界,這是一個武術的世界,和武俠小說裏的差不多,甚至比小說裏所寫的更爲精彩。
這裏是武術的世界,內勁和招式一樣不可或缺,否則就是一個笑話。而且這個世界對武術有着一種傳承的體系,得以讓武功源遠流長而不會遺失,這也是武林之所以能夠影響世界的原因所在。
齊毅想到這,看到了眼前遠處的朦朧當中,竟然顯現出了一座大山!他露出了笑容,因爲他知道,自己要得救了。正當他要歡呼的時候,卻沒有想到自己身後不遠處也有人在呼喊。
“哈哈!”
那是一把聽上去很熟悉的聲音。
齊毅感覺到自己彷彿一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他聽出,那把聲音正是況若寒的!他立馬用着自己剩餘的少量氣勁把周圍的黃沙轟起,讓黃沙蓋住自己。
雖然這些雕蟲小技很容易被人識破,但是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候,無論多弱智的方法都要一試。
我正歡呼着,餘光之中竟然被我看到了眼前沙丘之下出了點動靜,但是看過去的時候,卻又看不到什麼東西,只有沙丘之下揚起的一股煙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那股煙塵在我看來多少有些奇怪。
(這裏有沒有風,怎會有煙塵?)
周圍已經算是馬賊的地盤了,不能排除有馬賊在這裏放哨。在這個年頭,在這個地方,不小心是不行的。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真有馬賊並捉到那個放哨的馬賊的話,那潛進馬賊地盤的事情就好辦了,甚至可能這裏會有通往馬賊地盤的祕密隧道呢!
想到這,我心裏激動了。
“誰!”我大喝一聲。
眼下的沙丘安安靜靜地,沒有動靜,讓人感覺到真的沒有人在這附近。
我不會輕易相信,心生一計,拔出了刀,輕輕地把刀尖插入沙丘,然後拖着大刀,慢慢地往沙丘下踱步而去。
譁……
在我踩上一個軟軟的東西的時候,那把刀也有了動靜,划動時土地發出異常的聲音,顯然也說明沙子下埋着一個“東西”。
“出來!”我喊道。
腳下的“東西”沒有迴應。
“出來!”說話的時候,我猛地蹬了兩下腳下的“東西”。
“哎喲!”
也許正好踩中了那個“東西”的痛處,從沙堆之中探出了身子,是一個人,他彷彿受到了刺激,捂住自己的腰部,一股腦兒坐在沙地上,用那可憐兮兮樣子看着我。
從眼前的這個人身上,我分明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讓人作嘔的薰臭氣味,即便是相隔一兩米遠,那股氣味卻濃烈得像是猛獸撲面而來那般,讓人感到一陣暈眩。
那人忽地一下子閃身,雙手捉向我手,看樣子想趁着我不留意的時候搶奪我手中的刀。
“滾!”我大喝一聲,猛地朝他的雙手劈過去。
他反應果然很是敏捷,徑直往身後倒去,恰好躲過了我的那一刀,摔倒在地上。似乎這個動作讓他感覺到了劇痛,竟然在沙地上捲縮了起來,捂住腰部顫抖。
這下我看懂了,他的腰上受了傷!
“嘿嘿!小子!想奪我手上的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嘻嘻地笑着,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嗯,樣子感覺有些熟悉,但還沒來得及細看,他周身的斑駁的血跡,和髒兮兮的皮膚就讓我看得實在鬧心。看了兩眼,我便不再留意他的樣子。
“你是哪裏人?”
“湖南。”他說道,又接着改口說道:“神山劍宗。”
湖南?這個世界也有湖南?我有些疑惑,但是這對我來說這不是重點。
“你在這裏幹什麼,怎麼鬼鬼祟祟的!”
“我是穿越沙漠的旅人,但是沒有想到中途出了變故,和朋友失散了,流落到這裏。請大人放了我罷!”他沒有看我,低着頭,跪趴請求。
“喲呵,你竟然還能看出我是官府的?”我看着自己在村寨裏換上的粗布衣服,又摸了摸臉,自語道:“難道我天生長得就像是當官的?”
我搖了搖頭,接着“審問”。
“那你……”我正想放了他,但是轉念一想,此時我眼下沒有一兵一卒,難道要當光桿司令去討伐那些馬賊?眼前這個人不正是上天派下來的幫手嗎?
我轉而說道:“那你就和我一同去剿滅馬賊罷!如果成功,那就放了你!”
“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失聲大喊道。
在他的眼神中,我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嗯,那的確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