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在牆上不知疲倦地擺動着，發出柔和的“滴答”聲，彷彿午夜令人安心的催眠曲。

她蜷縮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微微閉着雙目，頭漸漸向下歪去。

一隻手及時伸過來，扶住了她就要滾下沙發邊沿的身體。

“……嗯？新一你洗完啦？”她被這力道一衝，頓時也醒了瞌睡，只不過眼神一時沒反應過來，視線仍舊有些模糊。

他有些好笑般地望着她，用手憐惜地撥開她伏在脣角邊的秀髮。

“……”蘭立即恢復了意識，臉龐微微一偏，觸到了他伸過來的手指。

兩朵紅暈飛上如皓玉般皎潔的臉頰。

“……現在很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不如……就在這兒住下吧。”她感覺到了一絲尷尬，急忙挑起另外的話題。

可殊不知，這個話題聽起來更“敏感”。

他薄薄的脣片彎起美麗的弧度，心裏漸漸生出一股麻麻的情愫。

蘭，有些話，是該說清楚了。他在心底悄聲說道。

隨即，那雙清澈明亮，透着些許孩子氣的眼睛裏頓時生出幾分狡黠，“那我睡誰的房間？”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爸爸的了！”她果然立刻接過了話，急急地辯解道。

這纔是他的蘭。

多年前那個喜怒哀樂溢於言表的平凡女孩，褪去了今日的僞裝，卸下了本不該有的防備，重新拾回本質。

她說罷，立刻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他一眼，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嘴裏還說着，“我不管你了，要睡自己睡去。”

可是，剛剛踏出一步，卻發現動彈不了，她驚詫地回眸望向他，才發現自己的左臂被他拉住了。

“還是不能回到以前嗎？”他擡起頭，沉聲問道，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如水的眼眸。

沒有了揶揄，沒有了戲謔，有些沙啞的嗓音裏包含着認真。

“……”那誠摯的情感壓得她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幹愣着，臉上顯出一副呆呆的表情。

看着她毫無反應的臉，他忽然就有些怒氣，手上一使勁，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怎麼不回答我？”

她睜着大大的眼眸，仍舊沒吭聲，依然靜靜地看着他。

兩人距離極近，甚至連彼此呼吸的頻率都分得一清二楚。

他望着她近在眼前的臉，忽然想伸手描一描那上面的輪廓。

他思念了多年的眼睛，鼻子，嘴巴，還有那溫暖的笑容，貼心的話語……一切的一切，現在，離他是多麼的遙遠，又是多麼地接近。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心底那股渴望就越來越強烈。

終於，他抓着她手臂的手環住了她那纖細的腰身，另一隻手扶上了她的後腦勺。

然後，閉上眼睛，輕輕吻住了她。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她忽然間什麼聲音聽不到，只能在焦急的呼吸中感受自己急劇加速的心跳。

空氣裏甜得能滲出蜜來。

他溫柔地咬着她的脣瓣，彷彿在品嚐着什麼甘醇的美酒，扶住她後腦的手也漸漸移動到了背部。

蘭沒有絲毫反抗，好像自己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般，心底涌起一陣陣奇異的感覺。

甚至，她的雙手，不知不覺地環上了他的脖子。

他抱緊了她，貪婪地掠取着她的芬芳。

空氣中流淌着香豔的味道。

“新一……”蘭閉着雙眼，無意識地輕輕呼喚。

儘管她沒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她的心意，真正的心意，就夠了。

他擁有滿心幸福，心裏一直懸着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因爲她，因爲蘭，終於接納了這段艱苦異常的感情。

兩人在咖啡壺微微冒着熱氣的那短時間裏，完完全全屬於對方。

幾分鐘的甜蜜熱吻，讓她呼吸急促，心跳快得不像樣。

當他終於放開她的時候，天和地都彷彿變了一個模樣。

蘭伏在他的胸口微微喘着氣，臉燙得簡直能烤熟幾個雞蛋，可是嘴角仍掛着微笑，浸滿了甜蜜。

自己牽掛了十幾年的人，纔是真正的最愛麼？她不禁問着自己。

曾經流出的鮮血帶不走疼痛，一道傷疤把它們封印在體內，隨時提醒着人們過往的一切。

可是此刻，那也是道甜蜜的傷疤。

也許她真的不該那麼倔強，爲了自己良心好過一點，當初什麼人都沒告訴就央求父母帶着前去美國定居。

還任性地不準爸爸媽媽透露出絲毫有關於她的信息。

也許，曾經把自己真的看得太嬌貴……

……

他將臉埋在她溫軟的脖子裏，輕輕吻着，然後，慢慢吐出四個字：“我愛你，蘭。”

她止不住笑容，那種從心底溢上來的微笑，真的止不住。

什麼都不必說了，她的心，早在八、九年前，就完全給了他，一點不剩。

……

小哀，陽一，此時此刻，你們會爲我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