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怎麼是好！？”二夫人捂住自己的嘴，硬是將那一抹冷笑給壓了下去，驚恐道，“快，快帶上家丁去看看！至於諸位，今日是我們盧家接待不周，未免遇到危險，還是請諸位先回去吧！”
近日前來的賓客當中，也有與盧恭安很是投緣的，當下一聽，立即便沉聲道：“盧大人是我們的同僚，盧大人家中出了事，我們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還是讓女眷們先回去，我們一起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的不錯，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我們人多，互相也有個照應！”一位性急的大人已經站起身來，“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快些過去吧！”
執意要留下的幾位大人，盧淨初對他們也有些印象，這幾位雖然年紀不大，也算不上是朝廷當中的中流砥柱，可是個個都是俠肝義膽之人，爲人很是講道義。
當下，盧淨便向他們投去了感激的一眼，道：“多謝幾位大人仗義相助，眼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多自然是好的，那就聽從幾位大人的意思，先讓女眷們離開，剩下的人，大家一起去和賢院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來的達官貴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兩個功夫不錯的人傍身，眼下這些人也都派上了用處，一部分在前面開路，一部分則警惕地在後面觀察着四周，中間的便是盧府和留下來的那些人了。
一行人小心謹慎，且又動作迅速地來到了和賢院，一進院子便覺得有些奇怪。
和賢院是二夫人住的地方，平日裏在這伺候着的丫鬟小廝不在少數，怎麼現在竟然一個人也看不到了？在側邊的房間裏，倒是傳出了十分奇怪的聲音，似乎有女人在呻-吟，又有人在奮力掙扎，卻又被不知道多少人給用力鉗制住，很是嘈雜。
跟隨在二夫人身後的如月，顫抖着手指向那間發出嘈雜聲響的房間，“就是那裏面……死了人！”
“去瞧瞧。”爲首的石大人仗着有武功在身，並不怎麼畏懼，而且聽裏面的聲音，倒像是和賢院裏的下人，已經把潛入行兇的那人給抓住了。
正當衆人靠近的時候，從裏面便跑出了一名小丫鬟，見到二夫人，一臉慌張，“奴婢有罪，懇請二夫人饒恕！”
見到有小丫鬟從裏面跑出來，衆人便知道里面已經沒什麼危險了，均都鬆了一口氣，只是小丫鬟身上沾到的可疑血跡，還是讓人不免心頭一驚。
“如月說這裏出了事，到底怎麼了？”二夫人沉聲問道。
“是奴婢們保護不力，一時沒看緊，就讓秀姨娘她……”丫鬟臉色蒼白，吞吞吐吐。
二夫人一愣，“水秀小產了？”
“秀姨娘是小產了，可是……”丫鬟越着急越是說不明白，“二夫人，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既然已經知道沒有危險了，衆人也都沒了先前的緊張，只不過是個姨娘小產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大事。要不是已經陪同着來到了這裏，不好意思當下就轉頭回去，只怕現在這院子裏就已經走的沒了人影。
二夫人走上前，房門是大開着的，剛往裏面探頭看了一眼，院中的人便聽到了一聲尖叫從房間裏面衝了出來——
衆人顧不得多想，又紛紛衝進房間，誰知剛一進門，衆人便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這房間的一半，幾乎都被斑駁的血跡給染了個遍，在牀角的位置，還有鮮血正在滴答滴答地落下來，水秀臉色慘白，正抱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呻-吟着。
而在牀下，一個男子則被幾名下人給壓了個嚴嚴實實，他不停地掙扎着想要站起來，結果只是徒勞。臉都被壓在了地上，雙手不知道蹭在了哪裏，上面沾滿了鮮血。
有眼尖的人忽然驚呼道：“那、那不是盧大人麼！？地上被壓着的，那不是盧大人麼！”
“恭安！？”老夫人還沒從這滿是鮮血的房間中回過神來，一聽到這，心頭又是突突一跳。
聽到進來這麼多人的聲響，地上的人很是艱難地擡起頭來，那沾染到了斑駁血跡的人，可不正是盧恭安麼！
“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們怎麼敢這麼對大少爺，還不把人給放開！”二夫人喝到，“秀姨娘又是怎麼了，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的嗎，怎麼我才半天不在，你們就把姨娘給伺候到小產了！？”
下人遲疑着鬆開盧恭安，盧淨初立即上前，將他攙扶起來，目光凌厲地掃過那些下人一眼，這才問道：“大哥，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也不知道！”盧恭安大口喘息着，“我多喝了幾杯，就有些不舒服，本是打算回去休息的，我只記得自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可沒想到有人打暈了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被他們給死命壓住了！”
“被打暈！？”人羣之中頓時一陣譁然，什麼人敢在盧府打暈了盧家大少爺！？
“不是的！不是大少爺說的這樣！”水秀的丫鬟巧芝滿臉是淚，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求老夫人二夫人爲我們姨娘做主啊！”
“姨娘今天身子有些不舒坦，就一直沒有起牀，奴婢也一直陪在姨娘身邊伺候着。就在剛纔，大少爺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闖進來房間！姨娘正在牀上躺着，不能起來，大少爺也不說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來——”
“奴婢看大少爺喝了酒，怕他會惹出什麼亂子來，驚擾到了姨娘安泰，奴婢就想趕送大少爺離開，結果，結果大少爺就惱了……”巧芝指着頭上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大少爺一把就把奴婢推開了，奴婢一下子就撞在了桌角上！”
盧恭安面色愕然，“一派胡言，我怎麼會闖進秀姨娘的房間傷了你！？”
“少爺當時醉醺醺的，當然不會記得！”巧芝嗚咽道，“奴婢只覺得頭上狠狠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的意識。結果、結果等奴婢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少爺他……他……”
“他正壓在姨娘的身上，掐着姨娘的脖子，要輕薄了姨娘！”巧芝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姨娘她懷着身孕，哪有力氣去抵抗大少爺！姨娘今天身子本就不舒服，肚子又被大
少爺這麼一壓，就……”
“奴婢趕緊撲上前去，拼了命地拉開大少爺，但那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奴婢親眼看見姨娘她……好多鮮血，就一下子流了出來！”
“奴婢知道姨娘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孩子已經沒了，姨娘的命總要保住啊！可大少爺他就跟中邪了一樣，轉頭又要撲過來！奴婢沒法子了，只能向二夫人的下人求救，大家一起才按住了發瘋的大少爺！”
巧芝哭的心酸，“要不是如月回來取東西碰巧撞見了，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二夫人啊！”
巧芝的這番哭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盧恭安只覺得憤怒萬分，“這、這簡直一派胡言！你們秀姨娘小產與我何干！？我什麼時候推倒過你，又什麼時候輕薄過姨娘！？你說的這些，分明就是栽贓誣衊！”
“大少爺做過的事情，大少爺不記得也就罷了，可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衆人的臉色一時間均都變得五顏六色，說不出的怪異，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視線均都看向了牀上那虛弱的水秀。
巧芝的這句含淚控訴還不等落地，衆人便見到牀上的水秀很是艱難地擡了擡視線，隨即便是兩行悽楚清淚落了下來，從那兩片蒼白嘴脣之中吐出的話語，更是淒涼到了極點，“算了吧，巧芝……”
“誰都知道我只是個低賤的戲子出身，本就算不得乾淨。他可是盧家大少爺，怎麼會輕薄我這樣一個低賤的女人……你說的話，誰會相信？”水秀閉上眼睛，苦笑，“這就是我的命，是我的命……”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頃刻間又有了變化，先前巧芝說那些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半信半疑，現在水秀這話再一說出口，他們的心裏便已經相信了九分。
更何況，跟巧芝主僕二人的話相比較，盧恭安的話纔是很難令人相信。單單是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水秀房中這一點，就已經讓人覺得說不清楚了。什麼被人打暈，醒來就發現在這裏，聽起來簡直是無稽之談！
“恭安！？她說的可是真的！？你……”儘管不願意相信，可老夫人現在心中所能夠想到的，同其他人想到的卻難以避免的一模一樣。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地沉默了起來，望一眼盧恭安那難看的臉色，盧淨初開了口，打破了房裏的寂靜。
“話要聽兩面，大哥他是什麼樣的人，老夫人您難道不清楚麼？大哥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更何況，當時在大哥離開的時候，老夫人您不是也記得麼，大哥根本就沒有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話要聽兩面，在這之前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們誰也沒有親眼看到。倘若只憑借一個丫鬟的幾聲哭訴，就要斷定是大哥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這樣對大哥來說，難道不是太過有失公平嗎？”
盧淨初心平氣和地道出這幾句，誰知剛一說完，巧芝便立即瞪着一雙哭腫的眼睛，似是委屈怨憤到了極點地脫口而出——
“三小姐這麼說，難道不是擺明了要昧着良心袒護大少爺的獸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