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哥哥。”隨着一道嬌俏的聲音,嚴歡的身影已經走了進來。
與她隨行的,還有云菲。
衆人都站了起來,包括容湛,“公主殿下。”
嚴歡看了一眼衆人,“今天首相府好熱鬧啊?這是怎麼了?聚會麼?”
“公主和雲菲要一起麼?”容湛淡淡笑了一下,低聲詢問着睃。
“好啊,正好我們都沒吃飯。”嚴歡倒是很爽快的點頭,轉而對雲菲道,“菲菲姐,一起坐下來。”
陳彤讓人添了兩副碗筷。
嚴歡看了,道,“陳管家,把一副放在容湛哥哥的旁邊吧,還有另一幅就放在……嗯……他的旁邊吧。鵡”
嚴歡指的是溫玉的旁邊。
陳彤怔了怔,最後還是應道,“是。”然後吩咐傭人按照嚴歡所說的那樣,擺上了兩幅碗筷。
放在容湛旁邊的那個位置,嚴歡硬拉着雲菲去那裏坐下,而自己則坐到了溫玉旁邊。
她坐下來的時候,對溫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充滿了挑釁意味。
溫玉也沒怎麼去在意他,在最初的行禮之後,便一直低着頭吃自己的飯。
而後溫玉拿起筷子去夾菜的時候,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雙筷子,他微微擡眸,對上的是嚴歡靈動的大眼睛,她的脣角正微微的揚起。
“我想吃這塊肉。”
溫玉點了點頭,收回筷子。
還是一副安靜的模樣。他又動手去夾其他的菜,於是,在他還沒夾住的時候,他的旁邊又出現了一雙筷子,耳邊還出現了嚴歡微微怒了的聲音,“我說你,怎麼老喜歡夾我要夾的東西?”
衆人面面相覷,都明白了這是嚴歡故意玩的把戲,只怕是溫玉不知哪兒得罪過她了。
在這裏,也只有溫涼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玉的眉頭皺的更緊,但是由於不想讓別人爲他擔心,他很快就認了錯,“抱歉,公主殿下。”
很快的便收回了自己的筷子。
又是這樣的態度!
嚴歡心裏窩火的很,捏緊了筷子,但又好像尋不到地方來發泄。
經過這麼的一鬧,溫玉便都是自己低頭吃自己的飯,再也不拿筷子夾菜了,因爲他知道這刁蠻任性的小公主其實只是針對他而已。
林靜玉就坐在溫玉的另一邊,實在是她看不過去,便動手給溫玉夾了點菜。
嚴歡看溫玉爲了不與她交鋒而採取了這樣的計策,真的越想越火大,最終還是抵不過心裏的怒氣,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當場就指着溫玉,“容湛哥哥,他欺負我。”
這話一出,蕭南希性子直,首先就看不過去了。
任誰都知道,溫玉一直都是那麼乖巧的孩子,怎麼能欺負了嚴歡,且今天晚上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欺負着她而已。
她剛想說話,莫子凌就在桌底下拉住了她的手,讓她別亂來。
因爲嚴歡的性子就是這樣,越和她作對,她倒是越得理不饒人。
容湛也放下了筷子,淡笑了下,“公主倒說說溫玉怎麼欺負你了?”
“他處處都在欺負我。”
“你說,我在聽。”容湛點頭。
“首先,前些天他在街頭作畫的時候,明明就肯爲那些國民畫畫,當我讓他爲我畫一幅畫的時候,他卻不肯了,你說,他是不是看不起我?還有現在,他老喜歡夾我看上的菜,你說,他是不是和我作對?”
衆人聽她一說,都恍然大悟,原來溫玉早就和這刁蠻的小公主結下樑子了。
怪不得她今天一來看到溫玉的時候,就擺明了要和他作對的樣子。
“嗯。”容湛點頭,然後笑道,“就是這些麼?”
“容湛哥哥,難道這些還不能說明他欺負我麼?”嚴歡有些錯愕,其實遠走了三年,而現在,她已經不知道容湛還是不是當年那個拼命將她護於羽翼下的溫暖的哥哥了。
一直一直的以來,其實他對她的好,比她親生的哥哥嚴爵還要好。
“歡歡,你十八歲了,不小了,不要再這麼的任性。”容湛直接喚了嚴歡的名字,顯然,除去了那一個冷冰冰的稱呼之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真的會拉近。
嚴歡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容湛像是小時候那樣叫她“歡歡”。
而不是現在一開口都是“公主”。
“容湛哥哥……”嚴歡嘟着小嘴,心裏很不高興,她原本以爲容湛會幫她的纔對。
可是……她擡眸看向坐在容湛旁邊的溫涼。
她忘了現在他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叫溫涼的女子,自然的也會愛屋及烏,怎麼都會幫她的弟弟。
她又看了一眼雲菲,心裏在想,要是現在容湛的妻子是雲菲的話……
經過嚴歡的一鬧,這一頓飯之後再也沒有人出聲說話,一直到了結束。
衆人相續散去,溫涼站在窗前,凝着窗外的那一大片的銀光包裹着的天地。
她聽到了些聲響,知道是容湛已經進來,她沒有回頭,就還是凝視着窗外,輕輕出聲,“容湛,謝謝你。”
容湛靠近,不知從哪拿到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然後輕輕的將她擁住了。
兩具身體的緊緊相擁,竟然帶了種溫情的味道。
是的,溫情。
溫涼閉了閉眼,任他抱着,她的眸光便一直看着窗外。
有些怔然,然後她出聲問了,“容湛,今天幾號?”
“……”容湛低頭看了她一眼,“11月18號。”
11月18號……
溫涼在心內默唸着這個名字,然後整個人密密麻麻的,慢慢的開始顫抖。
先是輕微的,然後竟然是劇烈的。
容湛是擁着她的,自然能感覺到她的身體發生的劇烈變化。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所以在感覺到她身體的巨大變化的時候,心裏也像是被埋進了一根刺,狠狠的痛。
神經末梢好像被人瘋狂拉扯了一般,疼痛遍佈全身。
“溫涼。”容湛轉過她的身體,大掌緊握着她纖細的肩膀,“怎麼了?”
溫涼在搖着頭,可是身體卻顫抖的更加厲害,甚至於,她一向溫淡的眼眸,都出現了劇痛。
“溫涼,你告訴我,哪裏不舒服?”
她還是搖着頭。
容湛將她整個人都抱進了懷中,“溫涼,哪裏痛,告訴我。”
因爲她的臉都對着容湛的脖頸處,所以當她眼眸中開始滑下溫熱的眼淚時,他清楚的感受到那其中的溼潤,那眼淚流在他的肌膚上,慢慢的,慢慢的,開始滲入他的心尖。
容湛將她打橫抱起來,衝出門外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而後,他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首相府,“叫國醫。”
後來的很多年後,陳彤依舊會記得這一晚發生的事。
當她帶着國醫趕到的時候,那個絕美的女子竟然渾身抽搐的躺在牀上,眼淚不斷的滑下臉頰處,像是決了堤般。而首相大人,是她從沒見過的樣子,雙眸佈滿血絲,猩紅的嚇人。
……
溫涼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手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掌緊緊的握着。
感覺到她已經醒來,容湛睜開了眼眸,坐了起來,他笑了笑,“醒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溫涼本來想搖頭的,但是她看到了他眉宇間的關切,還有聲音的沙啞,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想。”
容湛站起來,俯下身在她眉心輕吻了一下,“再躺一會,我下去給你拿點粥上來。”
他說完,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放進了被子裏面,這才向門外走去。
溫涼盯着他的背影,終還是問了出來,“今天不用到國府麼?”
“今天國府沒什麼事,我就不去了。”
他作爲一國的首相,日理萬機,怎麼會沒什麼事?
溫涼明知他在說謊,可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關上了門的時候,容湛就站在門外,隔着一道門,有片刻的閃神。
他想起了國醫對他說的話:夫人心裏藏着太多的事,是心病,她的身體是沒什麼大礙的。
容湛將粥端上來的時候,溫涼已經從牀上起來,彷彿一夜之間,她又恢復了生機。
她乖乖的吃完容湛端上來的粥,然後才道,“我要離開國都幾天,你幫我好好照顧一下深深好麼?”
容湛凝着她好一會,才笑着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