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鞭也是難得的寶物，容前輩不帶走嗎？”這聲前輩叫得心服口服，張理指着地上染血的法器努力讓嗓音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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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張理正疑惑，然後聽到容玄道，“總要有人背黑鍋。”

張理大腦咯噔一下，之所以以前總能討羅元歡心，原因是他聰明。

現在，他明白了。

容玄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這兩人，他從頭到尾沒有動用過青山派的法決，就算憑靈力波動，也只能看出是黑山門弟子在自相殘殺。

而這兩人已死，之後有人經過見了寶物哪有不撿的道理，誰拿了這鞭子就是最可能的兇手，那之後自然而然的發展……

就算爲死者報仇，沒人會把矛頭指向容玄身上！

不只是五階靈者，還能考慮得這般周全，這等心性與狠勁，羅元哪裏鬥得過。就憑殺了黑風門兩大內門弟子，爲青山派狠狠出了口惡氣，就足以讓張理心服口服。

“你還打算回去把這一切告訴羅元嗎？包括我做了什麼，得到了幾件寶物？”容玄問道。

張理拼命搖頭，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做這種蠢事，這纔是真狠，相比而言羅元不過是個小人，一樣免不了欺軟怕硬。

“我什麼都不會說。”張理默了下又皺眉道，“只是被派下山跟蹤你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個弟子看完你用靈泉以物換物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回去覆命了，但也只是靈泉，現在這些沒別人知道。前輩放心，這些我死也不會說的。”

張理跟蹤他下山，如果死了，勢必會算在他頭上，羅元必定會藉此大做文章。容玄自然沒把羅元放在眼裏，但羅元的師父是莊通——上清仙宗派遣下山坐鎮青山派的客卿長老，雖只是靈師二階，卻連掌門都得敬他三分。

“這次放過你，但事不過三。”容玄眸光復雜，並沒打算下殺手，只是權宜之計，他不可能真信這貪生怕死的牆頭草。

“是是是！”壓在全身的殺氣消散，張理總算鬆了口氣，感激不已。

回去的路上，張理低垂着頭恭敬地落在後頭，容玄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下來轉身問他：“你先前說羅元準備對付我，是真的？”

張理連忙道：“千真萬確，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只說葉皓然師兄出關了，要去見見，羅元師兄還說要讓你當衆出醜。”

容玄瞳孔微縮：“他去請葉皓然出手？”

“好像是，我不太清楚。”張理連忙道，“以後如果知道有人對你不利，我會提前告訴你。”

“不必。”就算現在這句是真的，誰知道以後說的可不可信，容玄沒打算依賴別人過活，更不想被小人物左右，於是隨口加了句，“你保住自己就夠了。回去什麼話都不用和羅元提起。”

容玄這是在爲他着想？張理有些動容，分道揚鑣後還有些飄飄然。

四階靈者哪裏能跟五階靈者相提並論，如果他不說，勢必羅元得栽一大跟頭。想想還是把最後那句憋在心底誰也沒告訴，有些人惹不得別人說也無用，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體會。

希望羅元撞了南牆能回頭吧。

回到屋內在蒲團上坐下，容玄若有所思。

青山派不許內鬥太束手束腳，屠戮嗜血的衝動壓抑得太久得不到釋放他都要忍不住了，黑風門這兩人來得正是時候，容玄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活口，只可惜死得輕鬆不怎麼痛苦。

對張理也有威懾的意思在裏頭，可見效果還不錯。

這次外出收穫不小，那兩部法決都還不錯，容玄還算滿意。此刻心思全放在戰利品上，也沒有佈陣的心思。

他把得到的寶物整理了一遍，重新拿出那塊摻着墨玉碎屑的泥塊，灌入靈力並沒有反應，血引無用……容玄嘗試各種方法，反倒是神念探入其中的剎那，左臂上的印記隱隱有些發燙，氣海中吞噬黑芒跳躍，順着手臂竄入泥塊中！

渾身靈力朝着泥塊暴涌而入，很快五階靈者的靈力幾乎消耗一空。終於土屑自發剝落，露出一滴水珠狀的紫晶，散着光暈，裏頭竟有紫色紋路旋繞。

瞬間又無數古字衝進識海中。

不是法決，而是功法。

容玄喝下靈泉補充所需，料想這能讓混元噬道自發運轉絕非凡品，驀然一滯，口中的泉水差點噴了出來。

《太虛劍氣》，地階巔峯功法，堪比天階！

這是什麼機緣，容玄臉色古怪無比，上一世他能超凡入聖靠的正是《太虛劍氣》，這在上清仙宗有完整的拓本，有個古教爲拍下半卷真品花了幾千萬上品靈晶。想不到這一世，該得的陰差陽錯，卻還是到了他的手中。

真正的《太虛劍氣》是鐫刻在古碑上的，其他的自然都只是拓本或殘卷。

容玄皺眉：“果然只是殘卷，記載了中間部分，後半段不熟悉，不過奠基卷應該能推演出來。”

上一世修煉過，這次再看無比熟悉，可以看出哪裏有缺。他已經有了更合適的功法。但吞噬力一出，功法屬性便無處遁形，一旦《混元噬道》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先前容玄一直在想辦法補救，如今終於找到法子了。

前世所學的功法來得並非雞肋，或許能瞞天過海。

說做就做。

容玄修煉《太虛劍意》，引導體內靈力朝着劍意方向蛻變，這是個緩慢的過程，卻比修煉混元噬道容易百倍，許是吞噬本源力洗筋伐髓改變了這具身體的先天根基，使得修煉其他功法輕易了許多。

黃階功法自然要爲地階功法讓步。

最終劍意佔了上風，融進全身各處的吞噬力緩緩退卻回到氣海，盡數封入搖曳的黑芒中。

劍氣不比吞噬本源力，容玄氣勢內斂，比之先前氣息稍弱了些，心臟卻因期待而狂跳不止。

他總算摸清了這功法的逆天之處。

修兩部功法在旁人看來驚世駭俗，但混元噬道就是這麼逆天，能與任意功法完美融合，揚長避短從而臻至圓滿。

功法上有講解，如今品階比不過太虛劍意時會被後者壓制，一旦品階超過就能吞噬太虛劍意的道則彌補所需。

這功法品階能隨着修煉者修爲變強而提升，只要品階提高按理說再強大的功法也能吞噬。簡直無敵。

難怪就連聖皇也覬覦。

不過，要想有無敵的那天，也得先保住命才行。

容玄沉迷於修煉，以劍氣煉體，苦練剛學的兩種法決，花了半月才融會貫通。體內所有吞噬殘力全被封進那道懸浮在氣海上的吞噬黑芒中，像未開封的劍，樸實無華，隨時都能祭出。

有了劍意掩護，哪怕葉皓然得到了混元噬道的皮毛，只要不以死相殺，容玄都能做到不被他發現。

同時，青山派開門納新，新弟子考覈的大日子，終於如期而至。

青山之上地勢平坦，中央站着新入門的弟子，帶着幾分好奇打量着臺上的強者，帶着敬畏。

門派其他弟子立在旁邊，外門弟子在左，內門弟子在右，五階臺階上掌門長老正襟危坐，個個寶相森嚴，氣氛莊嚴無比。

中央是一塊約莫兩丈的靈璧，泛着白玉般的光澤，這麼大一塊完整的靈晶價值不菲，用來測修爲，上面的大字足以讓地下所有人看到。

除此之外臺上還有十多座椅，只有部分長老弟子和第三代弟子纔有資格上座。

“恭喜各位通過了嚴格的試煉，成爲青山派弟子……”長老聲音洪亮，一番大談後終於進入正題。

“各位稍安勿躁，在這裏將進行最後一輪選拔。若能被長老或三階靈者以上的內門弟子看中，就能直接成爲內門弟子。能不能被選中，就看各位的機緣了。”

數萬人層層篩選，最後留下的就是在場的百人左右，大多面容稚嫩，還有的十歲不到，按天賦及修爲高低排隊站好，高的在前低的在後。

偌大的廣場上，不止新弟子，包括以往的外門弟子也雀躍欲試，帶着期待，緊張或激動打量着臺上之人，他們也有機會被選中。

“有意收徒的可以先在靈璧上測過修爲，或者把自己拿手的法決演示一番，就可以下去看看了。”

掌門及長老上座，十位第三代弟子落座，剩餘的弟子都恭敬地站着。

羅元站在葉皓然身側，目光陰鷙死死盯着某一處，可那人神情淡淡始終望着臺下。他低頭耳語幾句，葉皓然面帶笑意，微微點了下頭。

“青山派的長老鮮少收徒，那些坐着的都是第三代弟子，爲首的那位就是葉皓然，是青山派年輕一輩第一人，能被選中真是祖上八輩子積德。”有經驗的外門弟子向新弟子吹噓道。

“有的師兄都已經有好多個雜役弟子了，就算選中了咱們，也不一定真會用心教導。但葉皓然師兄不一樣，一個弟子也沒有，說要收徒這還是第一次！”

“總之有好處也有壞處，誰管那麼多，機會可都是自己爭取的。”

有不少弟子明目張膽地想吸引注意，有的不動聲色地往前擠，找尋機會。至於本着謙讓原則，自覺被擠到後排的，倒還真有。

葉天陽個子不高，人羣遮得嚴實，踮起腳也看不到臺上，他倒是不急，可急壞了同來的趙靈燕，賭氣嘟着嘴不跟他說話。

容玄望着臺下，還是沒瞧見熟人，只得作罷。

按理說葉天陽妖孽的長相，應該很顯眼纔對。奇怪。

臺下這些新弟子做着一步登天的美夢，其實根本不知道，就算是內門弟子也有沒天分的，不過區區靈者修煉纔剛起步，又能教些什麼。

拜長老爲師卻還不錯，有的長老自己不行就想收個有天分的弟子，把希望寄託在弟子身上，以便日後沾沾小子的光，所以纔會寧缺毋濫，只要收徒定會悉心教導。

其餘天賦不錯想找雜役弟子，說是弟子，其實就是打雜兼顧服侍自己的下人。

容玄在管事那兒要來名冊，挨個翻找，總算在新入門弟子靠後的地方看到了葉天陽的名字，神色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