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蝙蝠散去,風濯纔將她從懷中放開,牽着她的手往洞口走去。
古云清跟着風濯的步伐,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石壁上的洞口,往黑漆漆的山洞裏面走去。
山洞中因爲有陽光透進來,還不是太黑,眼睛漸漸適應之後,古云清勉強能夠視物。
風濯本就能夜視,這山洞中的黑暗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影響。
地上凹凸不平,還有碎石,古云清深一腳淺一腳的跟着風濯。
山洞很長,漸漸的一絲光亮也看不到了,古云清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抓着風濯的手更緊了些,亦步亦趨,緊緊跟着他。
風濯想到古云清不能視物,細心看着地上,避過石塊和高低不平,儘量挑揀着平坦的地方走。
走了大約有三炷香的時間,還是沒有看到盡頭,風濯鳳眸微微眯起,看樣子這山洞是人爲挖掘的,並不是自己形成的。
只有人爲挖掘出來的山洞纔會這般規矩,高寬相同。
似想到了什麼,風濯黑眸中閃過一絲亮光。
古云清看不見東西,眼前是未知的黑暗,不免有些害怕,忍不住出聲道:“風濯。”
山洞又深又空,傳來她迴音,顯得有些嚇人。
“我在。”風濯聲音溫和,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似是爲了安撫她,風濯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手背,古云清手心有些濡溼:“咱們還要走下去嗎?”
走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到盡頭,她有些害怕,總覺得這山洞的盡頭,似乎藏着未知的危險。
風濯停下步子,將她往身邊拉近了些,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擁着她往前走去。
感受到腰間的手臂,古云清臉上一熱,半個身子被風濯抱在懷裏,忍不住羞澀起來,好在山洞裏面黑暗,看不出來,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想要減輕臉上的燥熱,心頭卻又突突跳了起來,又是那種不熟悉的悸動,似乎只要她跟風濯一接觸,胸口就會有一個地方狠狠跳動。
風濯感受到懷裏人的緊張和僵硬,沒有做聲,只是帶着她繼續往前走,胸口一個地方卻‘突突’
跳動了起來,一絲絲悸動傳到他的心間,那‘突突’跳動的地方似乎很是愉悅。
黑眸中劃過幽光,九蠡蟲爲何這般歡快?這蠱蟲自從他出生就在他的體內,這些年他很是熟悉它的習性,胸口的那抹異樣,他立即就注意到了,這種歡快的悸動,這些年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風濯有些疑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出聲道:“月落爲什麼要殺你?”
聽到風濯發問,古云清也不隱瞞,直接就說出了實情:“月落說她養的蠱蟲鑽進了我的體內,她說這個蠱蟲是她阿祖和阿爹耗費了畢生心血才養出來的,所以想要將蠱蟲取出來,要取出蠱蟲就得將我的血放幹。
說到這裏她嘆了一口氣,又道:“說起來也是我的不對,有一天晚上我在院子裏看見她抱着一個黑
罈子坐在屋頂上嘴裏還唸唸有詞,看着十分詭異,後來在幫她曬被子的時候,從她牀底下滾出來一個黑罈子,我見跟她那天晚上在屋頂上抱着的那個一樣,心裏就有些好奇,後來忍不住打開,沒成想那勞什子蠱蟲就鑽進了我的體內,也怨不得她要放幹我的血取回蠱蟲。”
風濯聽完之後,臉色沉冷了幾分,黑眸中閃過殺意,握着古云清的手緊了幾分,出聲道:“你沒有錯,不用自責。”
他在意的人,誰也不能動她一分!
感受到風濯的好意,古云清心中一暖,接着道:“我聽月落說這個蠱蟲有公的還有母的,公的那條在你的身上,她說要用這條母的蠱蟲對付你,好像是雄蠱受雌蠱控制。”
這些風濯自然是清楚的,當年他爹曾經跟他說過,九蠡蟲生而爲雙,雌蠱爲王,他祖母當年違背教規跟着他祖父離開南疆還偷走了南疆聖教的聖物——饕餮令,祖父體內被南疆聖主下了蠱王九蠡蟲,一生受制於九蠡蟲。
這九蠡蟲不禁能夠壓制人的功力,每逢滿月之日就會反噬,飼主會受噬心之痛,而且還會代代相傳,祖母生下他爹,蠱蟲就出現在他爹的體內,後來他爹生下他,蠱蟲就出現在了他的體內。
他是這條九蠡蟲的第三代飼主,他祖母月汐曾經說過,若是三代之內不能找到雌蠱,九蠡蟲就會將飼主蠶食,受噬心之痛而死。
他祖母是現任南疆聖主月澧的姑姑,曾經也是南疆聖教的聖女,後來救了誤闖入岐山的祖父,兩人一見鍾情,卻遭到祖母阿爹也就是曾經的南疆聖主的強烈反對,一氣之下就跟着祖父離開了南疆。
祖父當年跟着皇上四處征戰,戰場上兇險無比,好幾次都差點喪命,祖母月汐害怕祖父會有一天在戰場上遭遇不測,就偷偷跑回了南疆,盜走了教中聖物饕餮令,傳聞中能夠號令諸鬼的神物。
正因爲當年月汐離開時盜走了南疆鎮教之寶,所以南疆聖教派出諸多人前來大安想要奪回饕餮令,結果都沒能從月汐手中將饕餮令奪走,南疆聖主就在風昊宇身上下了蠱王九蠡蟲。
月汐手握饕餮令操控一支鬼軍,幫助風昊宇掃平當年的戰亂,鬼軍之厲,無人能敵!風昊宇因此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後來皇上登基,封風昊宇爲護國將軍,並且要他立下誓言,永遠守護景家的皇位,效忠於景家。
所以世間便有傳言護國將軍手裏有一支猶如戰鬼的軍隊,手握龍紋令便可以號令這隻強大的隱世軍隊,毀天滅地,傾覆天下。
也是因爲這個傳言,九王爺纔會對護國將軍府諸多顧忌,九王爺知道他若是想要謀朝篡位,護國將軍府將是他最大的阻礙最後居然痛下殺手,滅了風家滿門。
想到這些,風濯腦海中出現了風家血流成河的畫面,整個人都被戾氣包裹,周身縈繞着一層寒氣,黑眸寒光凜凜。
古云清在風濯懷中,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上的表情,卻因爲周身黑暗,所以更
加敏感,明顯感受到了他的變化,忍不住出聲道:“風濯,你怎麼了?”
溫軟關心的話就在耳邊,將他拉出了血淋淋的回憶,回過神來,他周身的戾氣稍稍得到控制。
古云清握着風濯的手輕輕撫了撫,覆蓋在他的大手上,溫聲道:“你在想什麼?”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軟,風濯臉上的寒冽漸漸消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纔回應道:“我無礙。”
古云清自然不信他說的,又道:“是不是因爲我說了那種蟲子,惹了你不高興?”
風濯眸中劃過一絲柔和,出聲道:“不是,我沒有不高興。”接着又道:“你我體內的九蠡蟲是南疆蠱蟲之王,蠱蟲無解。”
當年他祖母曾經說過,九蠡蟲無解,他體內的是雄蠱,只有培育出雌蠱之後,與雌蠱心意相通,雌蠱便能控制雄蠱,不會再反噬風濯。
當年這蠱蟲是南疆上任聖主親手下在他祖父手上的,所以在南疆聖教聽到月澧要給他解蠱,他纔會有些驚訝,在南疆呆了一個月,纔算弄明白了月澧的企圖,不過是想要拿雌蠱控制他,取回饕餮令。
月澧讓月落帶着雌蠱來到大安,是想等母蠱培育好了之後種在她身上,這樣就能控制雄蠱以控制他,拿到饕餮令,沒想到蠱成之日誤打誤撞鑽進了古云清的身上,想到這裏,風濯有些慶幸,慶幸蠱蟲是在古云清身上。
若是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讓他心意相通,這個人也就只有她了!
“無解?那怎麼辦?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我最近體內總是時不時涌出一陣陣陰寒之氣。”古云清眉頭微微蹙起,有些擔心的道。
風濯聽到她的話之後,停下了腳步。
古云清也跟着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雖然在黑暗中並看不見他的臉。
風濯看着她那雙清亮的眸子,心中微微一動,本想出聲告訴她這蠱蟲只要他們兩人互相愛上彼此,就無礙,可是又有些不願說出。
他不願,不願她只是爲了解蠱,而喜歡上自己。
他想要懷裏這個人,真真正正的只是喜歡他,而喜歡他。
人都是貪婪的,他也是,他想要她沒有緣由、心甘情願、純粹的喜歡和愛。
古云清摸不準他要做什麼,疑惑的問道:“怎麼停下來了?是走到盡頭了嗎?”
風濯能夠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伸出手精準的摸到她的眉頭,輕輕撫平她微微蹙起的眉心,聲音低沉溫潤:“不要皺眉。”
古云清感受到他忽然的舉動,心中微動,睫毛微微顫抖,嘴上卻又道:“怎麼停下了?”
看着她在黑暗中清亮的眼睛,顫抖的睫毛,微微翹起的脣瓣,風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次她喝醉酒,不小心擦過他耳邊的那抹柔軟。
黑暗中久久得不到迴應,古云清有些拿不準風濯的心思,心裏也有些害怕,忍不住伸出手憑着感覺往風濯臉上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