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芸娘原本還覺得內疚,現在被趙家嫂子這一番指責,氣的臉都白了,張嘴道:“趙嫂子,我劉芸娘是啥人你還不清楚嗎?能幫的忙我自然會幫,只是這擺攤的吃食是我們一家三口下半輩子的依靠,哪能說教就教給你!”
自從上次劉迎春打了清兒,劉芸娘就在心中反思了一番,雖然清兒不說,她卻知道清兒心裏肯定是嫌棄她太過軟弱,總是讓別人欺負,從上回清兒不理她,她就在心中暗下決心,以後爲了兩個孩子也要厲害起來,哪怕像張寡婦那樣做個兇惡的潑婦也要好好護住兩個孩子。
趙家嫂子一看撕破臉了,就不管不顧起來,手掐着腰,一臉尖酸刻薄的道:“劉芸娘你是啥人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她冷笑一聲:“擺攤的吃食是你們家下半輩子的依靠?你騙誰呢?你們家清小子都攀上貴人了,還能缺的了銀子?”
劉芸娘氣的站起身,胸前劇烈起伏,她嫁到回龍村裏跟趙家嫂子算是走得比較近一些的,倆人關係一直都不錯,她之前進大牢就託了趙家嫂子幫忙照看兩個孩子,雖然後來聽萍兒說她在大牢裏那段日子,趙嫂子連面都沒有露,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是求人幫忙,說不得她也有難處。
後來家裏蓋那兩間房子的時候,開工錢找人幫忙做飯,村子裏面好幾個婦人都樂意過來,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趙家嫂子,雖然知道她不愛幹活,但是劉芸娘覺得與她親近,願意讓她掙這個錢。
現在沒想到趙嫂子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她們家的飯攤上,她劉芸娘不過是性子軟了些,腦子又不傻,那些吃食都是清兒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哪能說教給別人就教給別人?
古云清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見劉芸娘氣的面色發白,喘着粗氣,不由面色冷了幾分,瞥了趙家嫂子一眼,走到劉芸娘身邊,溫聲道:“娘,你先消消氣,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對她好的,真正的姐妹是不會口口聲聲說着姐妹情深,卻以此來爲難您。”
趙家嫂子一聽,頓時更爲氣惱:“清小子你說什麼呢?我跟你娘說話哪裏輪的上你來插嘴?”
劉芸娘深深吸了兩口氣,緩了緩情緒,將古云清拉到自己的身後,看向一臉盛怒的趙家嫂子:“趙嫂子,今個你說的事我不會同意的,春子娶媳婦我也覺得這是大事,你要是來借銀子我劉芸娘能幫的自然會幫襯點,但是擺攤的吃食,是我們家三口以後安身立命的根本,我不像你,你們家還有趙大哥這個頂樑柱,我身後卻沒有人能倚仗了,倆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一點,我不可能將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教給你的,就像我們清兒說的那樣,你若是真心把我當妹子,又怎麼會以此爲難我?”
劉芸娘很少這樣對別人說話,因爲之前與趙嫂子關係好,現在心裏纔會更加難受,不過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撼動她要讓兩個孩子過上好日子的決心,所以今天才會這麼不留情面的拒絕了趙嫂子,她也知道兩人以後肯定是不會再親近了,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趙家嫂子臉上一會紅一會白,瞪了劉芸娘半天,最後氣呼呼的哼了一聲,狠狠颳了古云清一眼,一臉怒容的走了。
劉芸娘嘆了口氣,臉上浮現一抹傷心。
古云清握着劉芸娘發涼的手指,心裏面暖暖的,溫聲道:“娘,你做的是對的。”
萍兒也從書房裏面鑽了出來,方纔劉芸孃的那些話她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朵裏,眼圈紅紅的撲進劉芸孃的懷裏,軟軟的道:“娘,你真好。”
劉芸娘心裏的難受被兩個孩子的話給衝散了許多,看着兩個孩子,她臉上多了一抹笑意,摸了摸萍兒的頭,一顆心愈發柔軟,只要兩個孩子好好的,她心裏就滿足了。
這次的事被趙家嫂子添油加醋的說了出去,村子裏面的人都在私底下議論劉芸孃家發了財,就看不起人了,背後說什麼的都有,好在劉芸娘除了去鎮上擺攤並不怎麼跟村子裏的人來往,也聽不到那些難聽話。
在平淡而又忙綠中迎來了端午節,古云清沒有想到這裏居然也有端午節,而且這裏的人還很重視的樣子,家家都要喝雄黃酒辟邪,因是端午節,劉芸娘就沒讓去鎮上擺攤,而是在家裏準備過節。
吃過早飯,古云清和風濯去了鎮子上,按照劉芸孃的囑咐去買了雄黃酒。
劉芸娘在家裏準備了一桌十分豐盛的飯菜,不僅煮了香噴噴的米飯,還燉了一隻野山雞。
古云清和風濯回來之後,劉芸娘讓古云清去劉家村給劉老漢夫婦送了一罈雄黃酒,回來的時候,劉芸娘已經將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萍兒到底還是孩子,很是喜歡過節,從早上一起牀就十分開心,一見古云清回來,就跑到了她身邊,牽着她的手,眼睛笑的像月牙:“大哥,小舅的身體好點了沒?”
古云清點了點頭:“好多了,等過幾天咱們一起去看看小舅。”她一擡頭看見劉芸娘從廚房裏面端着碗走了出來,忙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碗:“娘,我回來了。”
劉芸娘笑道:“咱們吃飯吧!”
古云清笑着點了點頭,對正在拴馬的風濯喊道:“風濯,吃飯啦!”
因爲是節日,一家人都喜氣洋洋的,小小的四方桌上擺滿了飯菜,四個人都做了下來,劉芸娘笑着道:“今個是端午節,咱們都喝點雄黃酒,驅災避禍,今個就算是喝醉,娘也不管束你們。”
家裏面並沒有杯子,四個人一人面前擺了一隻空碗,劉芸娘將酒罈子上面的封口給打開,給每個人都倒了滿滿的一碗酒。
萍兒伸出舌頭舔了舔,小臉一下子躥紅了,直呼:“又辣又苦,一點也不好喝!”
古云清看着她瞬間變成苦瓜的臉,不禁笑出聲,劉芸娘也笑了起來。
桌子上瀰漫着淡淡的溫馨和幸福味道,風濯黑眸中劃過一抹暖意,端起桌上的瓷碗飲了一口雄黃酒。
古云清見他喝了,便也端起碗喝了一口,酒水劃過喉嚨,火辣辣的苦澀充斥在口腔裏,胸口卻涌起又酸又澀的感覺,她這個身
子不太能飲酒,一喝就會上頭,清秀的小臉像是燒起了彩霞,紅豔逼人。
劉芸娘端起碗裏的酒,一雙含笑的眸子從萍兒、風濯、古云清身上一一掃過,溫婉的臉上有感動有欣慰,她喟嘆道:“你們三個都是好孩子,娘今個很高興,喝了這碗雄黃酒,娘希望你們以後遇兇化吉,都能夠平平安安,順順遂遂的長大。”
古云清聽得鼻子一酸,眼眶之中多了一抹晶瑩,她端起桌上的雄黃酒,低頭一飲而盡。
連萍兒也都捏着鼻子喝了兩口,小臉紅通通的像個蘋果似得。
風濯臉上也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他端起桌上的雄黃酒,看了一眼古云清,也低頭一飲而盡。
喝完了雄黃酒之後,劉芸娘起身去了竈房,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碗麪,面上臥着一個雞蛋,劉芸娘將這碗麪放在了古云清面前。
古云清有些疑惑的看着劉芸娘,不解她爲何單單給她做了一碗麪條。
劉芸娘坐了下來,看着古云清,眼圈微微泛紅,眼眶中多了一層淚光,她臉上表情既欣慰又自豪,溫婉的笑道:“你這孩子,是不是連自個的生辰都給忘了?過了今天,你就又大了一歲,是十三歲的小大人了,娘……”娘卻還是沒能讓你恢復女兒身,劉芸娘再也說不下去,用手掩住嘴,淚水涌出了眼眶。
萍兒也從懷中拿出一個紅底繡金色福字的錢袋,笑盈盈的道:“大哥,這是我送你的。”
古云清鼻子一酸,接過萍兒手中的錢袋,清眸中恍若波光閃閃,感動的道:“謝謝娘跟萍兒。”她根本沒想到今個是她的生日。
坐在她對面的風濯,有一絲絲窘迫,他並不知道古云清今個生辰,漆黑如墨的黑眸在對上古云清氤氳着水光的清眸時,微微一窒,耳根處燒了起來。
古云清今個很開心,她含笑看着風濯:“你送給我什麼?”察覺了他的那一絲窘迫,她才故意問的。
自從風濯知道她是女的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就沒有以前親近了,雖然她每次出門,風濯都會跟着,她讓他做什麼,他還是會去做,但是總讓古云清覺得兩個人之間少了些什麼。
劉芸娘已經抹去了眼淚,聽着古云清的話,不由嗔怪道:“你這孩子,風濯又不知今天是你生辰,再說,哪有跟人要東西的?”
古云清衝劉芸娘眨了眨眼睛,調皮的對風濯道:“今個是我生辰,我的話最大,娘也說了,今個就算咱們喝醉了也不會罵咱們,既然你沒有準備禮物,那就跟我喝酒,咱倆不醉不歸!”掃向桌上的酒罈子,她心中生出一股豪氣,今個心裏高興,想要痛痛快快的醉一場!
劉芸娘一聽倒不好再說些什麼,畢竟是她先前放過話的,不過她也看出清兒今天是真的開心,就由着她去好了。
風濯黑眸動了動,看着她笑的十分明媚的清秀小臉,點了點頭:“好。”
【題外話:正是我爲我的玫瑰花費的時光,才使我的玫瑰變得如此重要。——《小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