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寬闖進警察局,用槍逼着警察,帶他走進李家鵬的辦公室。
李家鵬此時正在召集手下,召開緊急會議。
上峯命令,部署守城失陷前後的不同應對策略。
他親自下的命令,任何人、任何事情不得打斷此次會議,違者可以開槍,無需請示。
“開槍啊,勞資看誰敢開槍!”杜寬的槍口下,只有他威逼別人的份。
別人想找他的事,給他幾個膽子試試?
李家鵬辦公室的門,被他一腳踹開。
杜寬大模大樣走進去,往李家鵬對面的沙發上一坐,晃悠着手裏已經上了膛的手槍,笑嘻嘻的問:“李局長,怎麼着,接見接見兄弟吧。”
李家鵬黑着臉,眼珠左右轉了幾圈,隱忍着,衝着手下下令:“你們先出去,門給我鎖好,五十米內不許有人出現,小心杜大隊長的槍子不長眼睛。”
手下在驚嚇中紛紛離場,每個看向杜寬的眼神都是急欲逃命的那種。
不用局長交代,所有人都跑的無影無蹤,院子內空無一人。
趁着有空,準備自己家裏的事情去。
杜寬站在窗口,看着空空無也的院子,扭頭問李家鵬:“夜色有消息麼?”
“沒有。”
“能聯繫上麼?”
“不能。”
“到底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
“王進一突然讓警備司令部安排,他親自抽調40名士兵,不知道在幹什麼。”杜寬的解釋說明了他硬闖進來的原因。
“王進一緊急管制了那些地域?”李家鵬也聽說了,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個時候的任何行動都是一發而動全局的舉動,尤其是王進一親自出面部署的行動。
“守城駐軍所有營區、電廠、水廠、四大米行、三大百貨公司,洛伊報館,幾條主幹道。”這點杜寬知道。
戰時臨時管制區域早有設定,並且在管制的同時要報送先關部門備案,他的憲兵隊就有這項權力。
李家鵬在他的辦公室內焦急的走動着,鞋跟碰觸地面的聲音蹬蹬蹬的越來越響亮。
突然,他站在原地不動,眼珠越眯越小。
李家鵬走到桌子邊,拿起電話,等着對方拿起喂了一聲,說:“到我辦公室來。”
二十秒鐘,孔巖氣喘吁吁跑進來。
“你帶着他到廣文街和道三衚衕交叉口姓楊的那家看看,那個地方是夜色失蹤前最後關注的地方,有什麼情況馬上讓他告訴我,我就在辦公室等你們消息。”李家鵬指着孔巖對杜寬說。
杜寬看了一眼孔巖,點點頭。
這種時候李家鵬叫來的人,必定是他的親信,肯定可靠。
兩人腳不沾地走出警察局,坐上杜寬自己開來的軍用吉普,奔向目的地。
一路,他們遭到數次盤查,拐了無數次彎,最終艱難到達廣文街和道三衚衕交叉口。
交叉口,無緣無故出現禁止通行的阻擋欄杆,兩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路口,攔截一切行人和車輛。
杜寬沒有停車,繼續往前開,一直開到阻擋欄杆前面。
“停車,長官,這裏是臨時劃定的管制區,請繞行。”面對軍用吉普車,士兵很客氣。
“這裏,爲什麼?”杜寬點着一根菸,叼着菸嘴,不解的問。
“長官,這點我們也不知道,執行命令而已。”
“這片管制區有多大?我要繞行要繞到哪裏拐彎?”杜寬沒跟士兵擡槓,裝出不知道問路的樣子。
“不大,從這個路口到下一個路口,長官開車向右、向左再向左就可以了。”士兵準確告訴他前進的路線圖。
“我有點急事,從這條開過去,中間不停行麼?”杜寬溫和的詢問士兵。
“抱歉,長官,卑職正在執行任務,請見諒。”士兵爲難的回答。
正在這時,裏面走出來一個身穿便衣的男人,他一眼看見坐在車裏的孔巖,驚喜的招呼:“小孔子,幹嘛去?”
這人是特務處的老孟,曾經和夜色一起去過警察局,見過孔巖。
孔巖立刻跳下車,掏出菸捲,兩人點上,然後說::“孟兄,我跟着長官辦點事,這不走到這裏,誰也沒想到這裏變成管制區了。長官想從這裏穿過去,他不同意。”
“你們去那邊?”姓孟的問。
“對,長官有點急事,所以想從中穿過去,中途絕不停車。你們幹嘛呢,到處戒嚴。”孔巖不理解的晃着腦袋。
“誰知道,管求他呢。”老孟罵了一句,看得出他也會一肚子氣。
他眨了兩下眼珠,衝着士兵說:“我奉處座命令去前面辦事,時間緊,我做長官的車去,送他們出管制區,保證路上不拐彎。”
他有私心,他正好要到路口那邊去,又不想走路。
士兵猶豫一下,放行了。
這片管制區,按照他們長官的交代,聽命特務處。
開過來的車,看車牌子,有明顯的是自己的上峯,他又何苦和自己人過不去呢?
“放行!”
杜寬開着車,不快不慢,從這條路上穿過。
孔巖則看着路邊,笑話老孟:“孟兄,你們沒事還不趕緊逃命?封鎖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翻天不成!”
他看見一戶人家門口,還有哨兵站崗。
出事的,肯定是這家。
門口的牌子上,寫着楊府。
“小子,你還真說對了,這點還真能翻天,不信你等着看。”老孟的回答既興奮又謹慎,含糊着過去了。
五分鐘,汽車開到盡頭,開出那邊的封鎖線,孔巖再次笑話老孟:“是不是出來見嫂子了?”
路邊,等着一個焦急的女人。
“小五,難伺候,這個點非要見我不可。謝了長官,咱們回頭再聊。”老孟下車。
杜寬開車一直往前走,走過兩個路口後,猛地向右轉,又往回開。
在距離楊府院子不遠的地方,他帶着孔巖走進一個四層樓的建築。
效仿那天王進一的安排,杜寬從另外一個建築裏面觀察楊家的情況。
和花園裏面直觀的看法不一樣,在王進一預先做了一些佈置之後,他們無法看見從地下走出來的人,不過來來往往的人倒是能看見一些。
楊家,很熱鬧。
“問題肯定出在這裏,你向李局長彙報,我有情況再聯繫他。如果找到夜處長,請他聯繫我。”杜寬衝着孔巖說。
“好,我知道了。”
“會開車麼?”
“會。”
“鑰匙給你,車我回頭去拿,先停在你們那裏。”
“好。”
孔巖離開後,杜寬一個人沿着這段路來回走。
楊府門口被看死,出來的人去了哪裏?怎麼離開的?
這些都是可以找到答案的線索,他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答案,這是唯一一條可行的辦法。
杜寬剛纔開車的時候觀察過被封禁的這條路的兩端,除了把守士兵空無一人,楊府裏面的人沒有一個從這裏出入,剩下只有一種可能,王進一用了遮眼法。
引人注目的地方一個人沒有,旁街小道纔是他們正大光明進入的路徑。
杜寬沿着楊府後面的路來來回回走了三趟,他注意到在一個自然而然形成的小菜市場那裏,出入人流很有規律。
出來的年輕男人凡是拿着一個包裹的,裏面東西不多,看起來有一定分量,個頭大小几乎一樣。
進去的人則不同,有的肩上揹着包裹,有的手裏攥着,有的根本沒有,但總有一個兜是鼓囊囊的。
包袱裏面的東西沒有了。
這裏肯定有一條出入楊府的隱蔽小道。
杜寬跟在一個手拿包裹的人身後,他往那裏走,他跟着也往那裏走。
走到一個小門口,前面的人進去了,杜寬被門內兩個身穿黑衣的人攔住。
“你幹什麼的?”
“買菜啊。”
“去去去,這是私人府邸,買菜去那邊。”
杜寬被兩人毫不留情攆走。
他嘟囔着朝回走,走到前面一個拐彎處,杜寬隱身牆角,眼珠盯着他被攆走的小門。
不一會,從裏面走出一個揹着包裹的年輕人。
從他的髮型、走路姿勢,言行舉止,杜寬立刻能夠判斷是這是一個士兵,是被挑走的40人中的一個。
他一出來,兩邊立刻跟上兩個便衣男人,一左一右陪着他往大馬路上走。
走到馬路邊,立刻又過來一輛黃包車。
三人擠上一輛黃包車後,這輛黃包車立刻前行。
一環套一環,環環連接。
絕對是有預謀有準備的行動。
杜寬發現這個現象後,並沒立刻做出反應,他走到另外一條路上,也叫了一輛黃包車,第二次去了警察局。
“你,有什麼新發現?”李家鵬驚喜。
沒有事情,杜寬絕不會一而再的出現在他這裏。
“等一會我再說。”杜寬的話音剛落,張裴灃走進來:“說吧,我來了。”
半路,杜寬給張裴灃打了一個電話,這傢伙的速度很快。
三人聚攏一起,杜寬說出他的發現。
“只要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就可以拆穿王進一的陰謀。”杜寬得出最終結論。
“這個好辦,跟蹤他們就行了。”這是張裴灃最拿手的好戲。
“好,你和杜寬聯手把這件事辦妥,我以夜夫人的名義開始找人,我準備帶着姚艾去一趟特務處。”這是李家鵬想了一個早晨想出的結果。
“可以,你帶着姚艾去,更有說服力。不過,適可而止,給王進一餘地,我相信他現在不會害了夜色,我估計他是在執行什麼特殊任務。”張裴灃贊成。
“放心,我有分寸。”
三個人商量對策,分頭行動。
一天後,兩個地方同時傳來好消息。
姚艾出面詢問夜色下落,得到王進一明確迴應。
和他們想象的一樣,王進一得答覆是夜色執行特殊任務,馬上回歸,本人沒有生命危險,活蹦亂跳的,明天可以回家。
來自杜寬和張裴灃那邊的消息,揹着包袱出去的士兵被特務處的人帶着出去,安裝炸彈。
“玉石俱焚。”李家鵬明白了。
王進一和土肥想到了一塊。
“杜寬,還一個任務交給你。”夜色不在,李家鵬儼然成了臨時負責人。
“說吧,我盡全力。”杜寬像信任夜色一樣信任李家鵬。
“打聽一下這個楊家到底怎麼回事?”截止今天,他們弄明白了王進一的所作所爲,但是原因是什麼,還沒弄明白。
“好。”杜寬之前聽說過楊家,他準備從內部下手,尋找和楊家關係密切的人打聽。
三人分手後,張裴灃去找蘇怡梅。
這兩天,蘇怡梅在父親的勸說下,一直呆在家裏,眼看父親收拾貴重東西,打包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張裴灃的上門,讓他看到希望和依靠。
“張公子,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蘇建輝希望張裴灃承諾現在帶他家人一起走。
“我等蘇小姐一起走。”張裴灃當然明白未來老丈人的意思。
蘇建輝扭頭斥責蘇怡梅:“閨女,看在張公子的誠意上,你就點頭答應吧。”
沒有女兒的同意,什麼都白搭。
“你來幹什麼?”蘇怡梅這兩天雖然沒有出現,但是該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李家鵬在電話裏面全都告訴她了。
女兒和張裴灃開始聊天,蘇建輝很識趣的離開。
“夜桑馬上回來了。”張裴灃觀察蘇怡梅的臉上。
“他回不回來與我何干?”蘇怡梅平淡的回答。
“你們不是一路人麼?”張裴灃在確定夜色身份後,最想知道的是蘇怡梅的身份。
蘇怡梅和夜色之間,有很多說不出來的相同之處。
他感到熟悉,感到舒服。
“一路人?華夏人。”蘇怡梅嘴裏嚼着小吃,含含糊糊。
“不能告訴我實話麼?”他有些受傷。
“我要是現在的我,檔案室的一個普通職員呢?”
“無所謂。”
“我要是和那個跟我同名同姓的女人的身份相同呢?”蘇怡梅指的是蘇伊湄。
“堅決不行。”張裴灃毫不猶豫否認。
“我要是被土肥收買的人呢?”
“我會親手打死你。”他痛恨RB人,以及一切爲RB人效命的人。
“那就是剩下的那種人了,你會怎麼樣?”蘇怡梅笑着問。
“太危險,你不要當那種人,危險的事讓男人來幹。”張裴灃急紅眼了。
“鬼子屠城的時候分平民和士兵麼?分男人和女人麼?他們是畜生,對付那些兇殘的畜生,每一個華夏人都有責任。”蘇怡梅的話沒錯,家是南京的張裴灃感同身受。
“有什麼事別瞞着我,有什麼危險的事讓我來,有什麼我能幫助你們的事告訴我。”張裴灃不再糾結從蘇怡梅嘴裏聽到那幾個字。
身爲華夏人,兵臨城下,他們站在同一面保家衛國的旗幟下。
第二天,霍桑如王進一所說,終於露面了。
也就是在這一時刻,“咚咚咚,”城外傳來隱約的響聲。
RB軍隊攻擊洛邑的炮聲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