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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桑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一個人死了 & 血債血償字體大小: A+
     

    傍晚,夜色在家裏煮了一小鍋米粥,他開始嘗試自己在家裏做飯,不管是特務處的飯還是外面的飯,已經吃膩了。

    濃稠、清香的米粥,讓夜色不住打量寂靜冷清的家。

    只有他自己,呆在一個放大版的宿舍內,無聊乏味。

    他不禁想到石心然:“她現在在幹什麼?”

    “磨剪子嘞鏘菜刀。”

    “磨剪子嘞鏘菜刀。”

    熟悉的吆喝聲穿越圍牆飄到屋裏,打斷了夜色的遐想。

    夜色拿起菜板上的菜刀,身上依然圍着圍裙,快步走出院門。

    “哎,磨刀的。”夜色舉起手裏的菜刀。

    “喲,霍先生自己做飯了?”房東黃太太同樣拿着自己家的菜刀走出來。

    “經常在外面吃,都吃了一個遍,難以下嚥。”一直被黃太太看成安心大藥房老闆的霍桑憨厚的解釋。

    “就是嘛,我就是想不通男人沒事就愛到外面吃,有什麼吃頭,又貴又不衛生的。”黃太太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扭頭看向自己家。

    她想不通的男人,是黃先生。

    “黃太太,黃先生和我不一樣,他公務繁忙,本事大,求他幫忙的人多,在外面吃飯的次數當然多。”霍桑不漏聲色的恭維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可不是,煩死了。”黃太太拿腔作調的話裏充斥着自豪和高傲。

    政府公職人員的身份不見得比做買賣的能掙錢,但是求他辦事的人,和他的額外收入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黃太太喜歡霍老闆的話。

    她衝着霍桑膩膩的笑了一下,轉過的臉立刻變得刻薄精明:“磨一把多少錢?”

    “兩個銅板。”放下擔子,曾雲峯站在一邊謙卑的回答。

    “兩個啊,太貴了,一個。”黃太太討價還價。

    “太太,都是這個價,真的不能再便宜了。”曾雲峯堅持着。

    黃太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想走又沒法走。

    曾雲峯說的是實話,整個洛邑城的確都是這個價。

    介意霍桑的存在,黃太太沒辦法死乞白賴的討價還價。

    “黃太太,您先來,磨刀的錢我一起付給他。”霍桑晃動一下自己手裏的刀。

    “這怎麼好意思呢?”黃太太嘴上說着,手裏的刀快速的遞給曾雲峯。

    她想過這種可能,並且一直在等着霍桑開口。

    還好沒讓她失望。

    “霍老闆,那謝謝了,以後政府那邊有什麼事,讓我家老黃辦。”黃太太巧舌如簧,忽悠起來不償命。

    就算租客,不拿銀子她也不會給他辦事的。

    “那就謝謝黃太太了。”霍桑點頭致謝。

    黃太太心中偷着樂,花了他的銅板還要他感謝,這事,自己辦的太漂亮了。

    曾雲峯坐在長條窄凳上,拿着黃太太的刀在磨刀石上細細的磨,翻面之際,用刀刃蹭蹭自己的大拇指,試探一下鋒利程度。

    黃太太眼睛緊盯着菜刀,生怕被磨刀匠磨得太狠,她的嘴巴同時也沒閒着:“霍先生歲數不小,該成個家了,一個大男人天天做飯,總歸不像話,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前一陣,她孃家五嬸的閨女託她給自己閨女介紹一個婆家,算起來兩人歲數正好。

    “好啊,”霍桑欣然同意。

    “你是老闆,有什麼條件儘管提。”黃太太當了真。

    霍桑不加思索,張嘴道出:“您說我沒條件吧,肯定是騙您的,就像黃太太這樣,聰明、漂亮、能幹,我就一百個滿意了。”

    這句話,誇得黃太太樂不可支,她甚至不顧體面,斜眼瞟着霍桑,忍不住浮想聯翩。

    自家男人,如果換成霍老闆就好了。

    不過,她的假象在磨完刀後立即終結。

    兩個銅板,更現實。

    黃太太拿着自己的菜刀進了家門,躲避兩個銅板的磨刀錢。

    “你跟我進來拿,我沒帶錢。”霍桑最後招呼曾雲峯。

    “行。”曾雲峯挑着擔子跟在霍桑後面進了院子。

    走到屋門前,夜色高聲說:“擔子放在院子裏,進來拿銅板。”

    “是,老闆。”

    兩人站在屋子中間,眼睛觀察外面。

    “那份電報我破譯了,立即啓動密殺計劃,土肥。”夜色告訴曾雲峯。

    “密殺計劃?”曾雲峯神色沉重。

    “怎麼了?”他以爲曾雲峯從另外途徑聽到什麼與之相悖的消息。

    “不是,我來是想告訴你,電廠今天死了一個人,表面看是掉進坑裏摔死的,但我想不會那麼簡單。”曾雲峯緊皺眉頭。

    “剛冒出一個密殺計劃就開始死人,這兩件事中間有沒有聯繫呢?”夜色警覺問。

    “很有可能,但是,土肥讓殺的人都是些什麼人?有幾個?爲什麼?我們一無所知。還有這個土肥,到底在哪?是誰?”曾雲峯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老曾,你讓人查查,這個死的人是幹什麼的?死之前和誰接觸過?有沒有反常的舉動?”

    “好。”

    夜色從兜裏掏出幾個銅板,塞進曾雲峯手裏。

    曾雲峯環顧四周,想起黃太太剛纔的話,突然樂了:“夜老弟,你這家裏的確缺少一個女主人。”

    夜色瞪眼:“你跟着湊什麼熱鬧。”

    “我說的是正經的,有個家有個女人,不僅方便,還是一種掩護,你該認真的考慮一下了。”曾雲峯雖然笑着說,但說出的話一點也不可笑。

    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在一起的臨時家庭,是很普遍的做法。

    “如果是組織的安排,我執行,如果是你的意思,免談。快點走了,先把正事幹好。”夜色不耐煩的攆人。

    他在石心然之後,對於自己的事慎重考慮過。

    石心然是個好女孩,但不是每個好女孩都能成爲自己的戰友和同志。

    在未來艱鉅危險的道路上,他必須選擇一個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女性,這一點,他絕不含糊和將就。

    曾雲峯嘆了一口氣。

    他們這種身份,隨時可能被捕、犧牲,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獲得家庭幸福的希望並不太大。

    夜色的擔憂他也有,夜色的苦楚他理解。

    隔天,天色陰沉,從凌晨開始的陣風越刮越大,到天色大亮之後,變成了捲起漫天黃沙的沙塵暴。

    夜色捂着嘴出了門,幾乎倒行着艱難向前走。

    過了兩個路口,他乾脆站在一棵大樹後面躲避風沙。

    眯縫着眼,一輛黃包車依裏歪斜的緩慢向前挪動,出現在夜色視線中。

    黃包車上坐着的人,雖然和他一樣捂着嘴,可看臉部,夜色已經認出了他,是張裴灃。

    這種天氣他出來,沒有自己開車,一是出來的時候還早,沒想到刮這麼大的風,二是他故意不坐車,不想被人發現有關他的任何線索。

    不管哪種,在洛邑消失了兩天的張裴灃都很可疑。

    夜色果斷改變行程,先讓黃包車超越自己,爾後遠遠的跟着。

    風很大,黃包車的速度比正常人步行快不到哪兒去。

    張裴灃的目的地是隱身衚衕裏的一座小廟,送子觀音廟。

    黃包車停在廟門前,他進了廟,讓車伕等在門口。

    說是廟,其實就一個院子、一間屋子。

    屋子裏面有一座半人高、身披紅色綢緞的觀音泥胎。

    泥胎前面,一個條几,上面擺着一個香爐,幾碟瓜果點心。

    條几前面,一個功德香,一個蒲團。

    平常,這裏香火旺盛。

    今天,無人上門。

    屋子外面,有一棵千年的銀杏樹,樹上掛滿紅色布條,在昏暗的黃沙中隨風發出普拉普拉的滲人的相互撞擊聲音。

    那棵樹下,在張裴灃進去之前已經站了六七個人,他們中間,跪着一個臉上綁着黑布、被遮擋住眼睛的男人。

    “四爺。”所有人見到張裴灃後恭恭敬敬叫了一聲。

    張裴灃毫不理會,穿越人羣徑直走進屋子。

    一個大男人,在送子觀音前莫名其妙的拜了幾下,然後坐在早就爲他準備好的凳子上。

    院子裏的人拖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進來,粗魯的把他推到張裴灃面前,繼續跪着。

    “人呢?”張裴灃的問話沒頭沒尾,比冰上還冷。

    “不知道。”矇眼的男人回答,讓所有人都明白,他倆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幾個?”

    “不知道。”

    “什麼時候到?”

    “不知道。”

    張裴灃伸出一隻手,站在身邊的手下遞過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接過匕首,把刀尖頂在矇眼男人左邊耳朵上。

    “知道麼?”他懶洋洋的問。

    “不知道。”

    一問一答,和剛纔如出一轍。

    張裴灃手腕一沉。

    蒙面男人的耳朵掉落地面。

    速度之快,動作之狠,超乎想象。

    “啊!”一聲慘叫,卻被湮沒在狂風中。

    張裴灃舉起刀尖,用自己的舌頭舔了一下帶着溫度的血液。

    “腥,呸!”皺了一下眉頭,血液隨着他的吐沫吐到地面。

    手下遞過一杯溫水,張裴灃漱漱口,直接吐到蒙面男人的傷口上。

    在小廟中,能有這樣周到的準備,看得出張裴灃的手下不同一般。

    溫水沖刷了蒙面男人的傷口,被稀釋了一些的血水流過脖子,陰溼了他的淺色上衣,留下觸目驚心的一塊紅印。

    幾個人手下面對張裴灃的瘋狂舉動,見怪不怪,提溜着蒙面男人轉了一百八十度,把他另外一隻耳朵送到張裴灃刀尖下。

    “還不說?”張裴灃的語速更加緩慢,慵懶的樣子似乎快要睡着。

    蒙面男人即使看不見,依然習慣性擡起頭,似乎要看看削掉自己耳朵的人的真面目。

    “哼!”張裴灃冷笑一聲,用刀尖挑掉那塊黑布,滿足他的心願。

    四目相對,跪地男人悲憤的喊了一聲:“八嘎!”

    奇恥大辱。

    他記住對他下手的人的長相,只要有機會,他要報仇。

    “九嘎也不行,”張裴灃拿着的刀尖繼續遊走這個男人的臉上,從眉峯到鼻尖,最後回到僅剩的一隻耳朵上。

    “野澤,我對侵略者,從不手軟,也沒耐性。你手上共有八條人命,都是無辜百姓,我替他們收拾你。”

    手下人從兜裏掏出一把臭襪子,塞進野澤嘴裏。

    準備妥當之後,張裴灃右手一揮,野澤的另外一隻耳朵落地。

    門外,跑進一隻黑狗,聞着腥味叼走兩個耳朵。

    野澤疼的昏迷片刻。甦醒之後,剛纔還冒着怒氣的眼睛暗淡無神,他從張裴灃的冷酷中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嗚嗚嗚,”野澤嘴裏塞着臭襪子,想說卻說不出來。

    他想交代,換取性命。

    門外,跑進一個年輕男人,靠近張裴灃低語幾句。

    張裴灃無聲的笑。

    這個笑容,像道霹靂,擊中野澤。

    雖然不知道確切情況,但他有種預感,害怕自己再也沒機會說出張裴灃提出的問題。

    “嗚嗚嗚,”野澤含混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可是,張裴灃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做出了禁言的手勢。

    “野澤,藤本招了,留着你沒用了,不如喂狗。”

    藤本這兩個字一出口,野澤知道自己完了。

    “嗚嗚嗚。”他仰着頭,帶着求生的強烈慾望,扭動身軀,苦苦掙扎。

    “我放過你,死在你手裏的八個百姓找誰報仇?我這個人,可以繞過任何人,絕對不會放過小RB。”張裴灃咬着牙,怒目圓睜。

    他手裏的匕首,從野澤的胸口開始,隨意的、狠狠地戳。

    每戳一下,嘴裏數出一個數。

    一直數到六,野澤上半身出現六個冒血窟窿。

    “血債血償。”

    最後一刀,張裴灃瀟灑一劃,匕首在野澤脖頸處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野澤兩眼一翻,身體倒地,死了。

    “處理了,弄乾淨點。”張裴灃扔掉匕首,接過手下遞過來的白色手帕,厭惡的擦掉濺在手上的血跡,隨手把手帕仍在野澤的屍體邊。

    白色手帕,在血水的浸染中,一點點變成紅色。

    張裴灃的皮鞋,碾過血紅的手帕,走到外面。

    屋外,狂風還在怒吼。

    他站在廟門前,衝着夜色隱身的地方擺擺手。

    夜色從一個石磨後面站起身,迎風向前走到張裴灃身邊,訕笑道:“從哪裏發現我的?”

    “一開始就發現了。”張裴灃嗤之以鼻。

    夜色不相信:“我有這麼差?”

    “你的衣服被狂風吹出一個鼓包,露在樹幹外面。”張裴灃的洞察力超乎尋常的敏銳。

    “跟着我幹什麼?”張裴灃繼續問。

    “這樣的天氣出來,引起我的好奇,你是不是和什麼人買賣情報?”夜色坦誠相問。

    張裴灃打了一個響指:“錯,今天送子觀音顯靈,一個十年未孕的婦人懷孕後來到這裏還願,在觀音娘娘面前生下一對龍鳳胎。

    他編排的故事,成功解釋了小廟內出現血水的緣由。

    “高!還在是高!”夜色當場鼓掌。

    “高還不算,我還有一個讓你發財的機會。”一貫好從別人手裏圈錢的張裴灃提出一個讓夜色想不明白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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