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全部包好。”

從街邊小店買了二十個餡料十足的肉包後，高峯抱在懷裏邊吃邊向着城內主街走去。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對裴大千動手之前，高峯準備先摸摸邱氏武館的底蘊。

裴大千是邱氏武館館主邱長奇的女婿，又是邱氏武館未來的當家人，想要對付裴大千，就相當於對付邱氏武館。

劉老三對他講述的關於邱氏武館的情報不多，但是卻很關鍵，邱氏武館在常州沒什麼根基，也沒什麼親朋故友，所以想要對付邱氏武館，並不必顧慮太多。

不過高峯還是打算謹慎一些，至少在真正對邱氏武館動手前，先側面瞭解一下邱氏武館的實力。

……

‘百刀武館。’

高峯仰起頭望着這四個鎏金大字，銀鉤鐵畫，筆力迥勁，字形雖略顯狂草，但其中卻隱露鋒銳，如刀斧鑿刻而成。

據說，這匾額上的四個大字，乃是百刀武館館主管天東親筆所寫，其內隱藏着百刀武館的一式刀招。

百刀武館是常州城裏實力最強的武館，想要加入其中有兩種辦法，一種是花錢，另一種則是參悟這匾額上的四個大字，從中悟出百刀武館的那式刀法，而後者更是能夠直接拜入百刀武館內門，成爲館主的親傳弟子。

百刀武館落戶常州城二十八年，依靠第二種方式成爲館主親傳弟子的一共有三個，其中年紀最長的李遠思已經三十五歲，年紀最小的方勝白十八歲，這三人不但成爲了管天東的弟子，還成爲了其義子。

管天東已經六十又四，已經黃土沒了脖，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因此也開始爲武館挑選未來的繼承者。

他膝下無子，唯有一女，是在二十八年前來到常州落戶之時降生，其妻也於那時因難產逝世，之後的二十八年管天東將百刀武館發展成爲了常州城實力最深的武館，成爲常州府的風雲人物，但他卻一直未曾續絃再娶。

雖然是個粗人，但管天東卻是將女兒養成了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溫順體貼，與百刀武館那傳承的狂野悍勇的百戰刀法，完全是兩個極端，因此管天東的女兒是沒有學得這刀法的。

想要成爲武館的館主，自然不能不通武藝，因爲這個緣故，沒有兒子的管天東要選武館的繼承人，自然而然就要從門下弟子當中選。

管天東門下弟子中，大弟子李遠思是武館中衆人最爲看好的人，李遠思不但武藝精湛，學得管天東親傳的百戰刀法，還是管天東的女婿，這一點倒是裴大千的經歷有些許相似。

不過相比起裴大千很可能是通過出賣了某樣珍貴之物後纔得到了邱長奇的示好，李遠思則是徹頭徹尾的泥腿子混出頭，因此被外人當做百刀武館未來的當家人，也實屬正常。

然而不正常的是，就在不久之前，管天東親自宣佈將會繼承百刀武館的人選，並非大弟子李遠思，而是老實巴交的二弟子田齊軒。

這在常州城中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有人誹腹管天東是上了年紀昏了頭腦。

得到這種結果，向來以武館未來的當家人自居的李遠思當然不會接受，但對於管天東這給了他一切的人，李遠思還是有所顧忌，於是便鼓動同樣驚詫怨誹的妻子出面。

隨後的情況幾乎半個常州城都知曉，管天東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將百刀武館交給他的二弟子田齊軒，就算是他女兒以死相逼也全然勸不動。

出了這樣的事，結果卻還是沒有逆轉，這令關注於此的人衆說紛紜，甚至還傳出了老實木訥的田齊軒是管天東在外的私生子的流言。

至於實際情況如何，高峯並不在意，讓他有些在意的是此刻他仰頭看着據傳藏有刀招的匾額，卻一無所獲。

他已經窮盡思維和想象，並按照唯二所學過的刀法去琢磨這四個鎏金大字，但不管是從右到左、從左到右還是從上到下、從下往上，仍然未從這匾額之中瞧出丁點刀法痕跡來。

也許，是他對書法沒什麼研究，所以纔看不出來？

只是管天東的三位親傳入室弟子，無一不是出身市井，家徒四壁，不要說研究書法，甚至於是否識字，都屬未知。

思及於此，高峯對於這四字匾額的傳聞，不由得失去了興致。

“兄弟面生，來拜師學藝的嗎？”

剛走到百刀武館的門前，一個衣衫短打的矮個子就滿面笑容地湊了上來，這人的笑容並不顯得諂媚，反而還帶着一股濃濃的驕傲，明明個子不高，卻昂首挺胸，彷彿很是自豪。

“不是。”

高峯面容平淡地搖頭。

“那是……”

見高峯搖頭，矮個子微有些遲疑。

“聽聞百刀武館是常州城裏最好的武館，此來專爲求教。”

雖是來踢館，但高峯話語不疾不徐，姿態淡然又不顯得傲慢，反倒還很有禮。

不過即便如此，這話傳入負責接引來此求藝之人的矮個子，仍然驚叫了起來。

“來踢館的？！”

“是求教。”

高峯指正對方的字眼，接着說道：“聽聞百刀武館的一名普通弟子每年學費十兩銀子，在下登門求教已然莽撞，遂無論勝負，都願當一次弟子，繳納這一年的學費，如何？”

矮個子聽得一愣，好半晌纔回過神來，仔細琢磨後眼中敵意稍減，用古怪的神色打量了高峯兩眼，丟下一句‘等着’後，轉身就跑進了武館之中。

沒過多久，矮個子再次出來，對高峯點點頭，做了個跟上的手勢。

……

百刀武館。

演武場。

武館的弟子分列兩側，幾十雙眼睛投向場中靜立的高峯，常人若是處於此處，即使不覺畏懼，也會感到彆扭不適，高峯卻不會。

畢竟，他是來踢館的。

所謂‘求教’，說得再好聽也和踢館沒什麼兩樣，不過許是因爲高峯的態度還算恭敬有禮，並且遞上十兩銀子的學費，給武館留足了面子，百刀武館倒是並未擺出什麼陣勢來對他。

等待片刻後，高峯便見到了那位傳言中的管天東大弟子李遠思，以及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