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着載着幾個錦盒的馬車在山路上奔馳，熊凋和一抔黃土在前面控制着馬車，而夏芸則坐在後面空出來的地方，看着遠處高天上雲捲雲舒。

多虧了曲素柔的暗中幫助，這一路十分順利。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出城時遇到守城的人搜查，可是一亮出刻有‘御令’的通行令牌，他們便忙放了行。

只是由於夏芸明豔動人，就算穿了一身布衣，仍難遮那如花似月的容貌，總不免被那些人瞧上瞧下，紛紛行注目禮。

向北行了十天左右，途中經過了幾個縣城，每次都能憑藉着令牌被驛站裏的人好好的招待。雖然舟車勞頓，但是倒也沒有吃多少苦。

三人一路上欣賞路邊風景，領略縣城風貌，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十多天。漸漸離京城近了。

半晚時分，月出東山，星光漫天。三人行到京城郊外的一家驛站，心中都送了口氣。

只要休息一夜，明日就能進宮了。

三人下了馬，熊凋見驛站前有一個拴馬的柱子，於是牽了馬車，準備將它系在外面。

裏面正好走出了兩個衣冠整齊的官吏，見他們亮出了令牌後，便幫他們把錦盒搬下來，卻將馬牽到了後面的馬廄裏。

熊凋不解道：“外面不是也能拴馬嗎？怎麼牽到裏面去了。難道還有賊敢在帝都附近犯案不成？”

其中一個官員回答道：“爺，您有所不知，最近咱們這郊外不太平啊。”

夏芸問道：“怎麼不太平了？”

另一人見她長得漂亮，搶着上前一步，答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最近聽說江湖上有名的殺人魔‘鬼刀瘋龍’，將要來我們這裏。”

“鬼刀瘋龍？！”

熊凋和夏芸異口同聲地喊着，其中包含的驚訝比起恐懼要更多。

“殺手榜上的第二人來京城幹什麼呢？”熊凋自言自語。

這時默不作聲的“一抔黃土”終於開口了。

“那個半瘋子喜歡四處遊走，這次逛到京城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半瘋子？”

熊凋曾聽逍遙子說過，他爲人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於是等到入房間休息後，便忙問道

“爺爺，你瞭解那人嗎？”

夏芸也好奇道：“對呀，老爺子，反正現在也睡不着，你就說來聽聽嘛。”

“一抔黃土”嘆了口氣道：“說起來那人也是個可憐人。”

“當初他本是北方邊界的一介平民。可是有一年蒙古兵南下，燒殺搶掠，弄得他家破人亡，還好有一個高人救了他，才活了下來。可是他受不了打擊，精神時而好時而壞。但那副狀態卻又合了那高人的一門絕學：”鬼刀瘋龍決”。”

“他當時意志消沉，生無所戀，幾次想要尋死，都被那人救下。那人也沒安什麼好心，只是因爲自己不想爲了練一門武功而發瘋所以一直沒能將它發揮到極限，但又不甘心讓這麼厲害的武功絕跡。於是硬逼着他練這套武功。”

“他越練越瘋，但武功突飛猛進，不到五年，便將那套刀法練到了極致。”

“一抔黃土”又接着說道：“從那之後，江湖上便出現了一個叫‘鬼刀瘋龍’的人。他發瘋時，見人就殺所以人們都稱他爲殺人魔。不過沒有人說起過他清醒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記得那是十五年前，我還在江湖上走動的時候。他殺了名鎮天下的“七虹劍秀”，我見沒人治得了他，本想替武林除了這一害。可是趕到的時候正值他清醒時，我叫他爲那些人償命來，他一點也沒有反抗，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就下手要除他。正要結果他時，他突然發瘋，刀法驚人。就連我也費了好些力氣才降服了他。

可是等到他恢復正常後，他竟然哭了。哭訴自己不想濫殺無辜。可是自從拜那高人爲師後，得知他是一個殺手。此後便時常被強迫着練刀殺人。一面懷着救命之恩，但一面又受着良心的譴責，他總想自殺謝罪，可是爲了報家破人亡之仇，他不可以死。他聽師父說，只要將他的刀法練成，必能敵蒙古一個軍隊。

練成之後，得知蒙古兵又在邊境擾民，於是混入一支百人的軍隊，大肆屠殺。可是隻殺了十來個人，便失去了知覺。恢復知覺後，人卻是已經遠離軍營了。

往回走的路上，只見屍橫遍野，其中既有蒙古兵也有老百姓。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發瘋時不分敵我，殺光了蒙古人還沒有緩過勁來，便一路走，一路殺。使一些平民遇難了。

他正想結果了自己時，卻被師父出面制止。師父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讓他跟他一起在去殺人。他不答應，師父便要治他，他不是師父的對手，漸漸失去了知覺，清醒後，師父已經慘死在他刀下了。”

“一抔黃土”說到這裏，突然橫插了一句：“我講的口都幹了，還不快給我一杯水。”

熊凋忙砌了一杯茶，遞給他。而夏芸則靠着桌子支頤催促他快一點講。

喝了幾口茶，“一抔黃土”才又繼續。

“我見他心地本來善良，只是這瘋病太可惡了。所以沒殺他，只是勸他去“野柳山莊”找柳葉子看病，然後便放了他。”

“柳葉子會看病嗎？”

熊凋疑惑不已，逍遙子沒跟他講過柳葉子太多事，只是提過他的飛針厲害。但聽一抔黃土這麼說，看來他似乎還是一個神醫。

“恩”

“一抔黃土”點了點頭，道：“他自從退居在野柳山莊後，便開始鑽研起醫術來了。不過知道的人很少，好在我和他曾有些交情，所以才知道的。不過你不要跟別人說啊。他最怕麻煩了。估計“鬼刀”那小子當初是被拒絕了，現在才仍是令人聞風喪膽。

“老爺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夏芸用她那雙明亮如秋水的眸子盯着他。

“我怎麼了。” “一抔黃土”雖然這麼說，卻作出一副明知有錯，卻不承認的樣子。

“你當初怎麼不把他送到那裏去呢？也好藉着你的面子，讓別人把他治好啊。不知道這些年來又有多少人無辜死在他的手上了。”

“這。。。我。。。”

“一抔黃土”無言以對。當初是因爲怕麻煩所以才讓他自己去的。以爲柳葉子會爲了體恤無辜救他。可是看樣子出了差錯。只好低了頭，不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