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突然想起來，若不是這次提起朱立新，我都差點忘記有這麼一號人了。

仔細算來，他離開我們，應該也快十年了吧。

聽徐翠芬偶爾提過，這孩子最近過提不太好。好象聽說周元吾病得不能理事了，這小子不得不事必躬親，比之以前周元吾健康的時候雖然話語權多了不少，但人也自然是累了很多。

徐翠芬還不止一次和我提起過，這孩子其實本質是不錯的，要怪只怪是周元吾把他帶壞了，我也只是笑笑了事。

或許他真的本質不壞，但作爲將他收留下來，還將他培養成人，儼然將他當作我的長子帶大的我來說，他對我的傷害，是永遠不可能忘記的。或許我可以不再記起他，但若讓我選擇原諒他，那是不可能的。

聽說那小子現在在蘇拉威西島上，因爲跟隨他的人也不多，一共纔不到萬人，和當地土著發生了不少的爭執和戰端。當然，他們就算拿着冷兵器，也是直接可以秒殺那羣土著的。只是，以他們不到萬人的規模，想要在擁有近百萬土著的小島上生活得很舒坦，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胡國柱提出要將吳三桂手中掌握的明朝宗室送給我的時候，我便動了把那幫人送給李新當作援手的念頭——他們現在被滿清打怕了，就算心中有想法，也是不敢去沿海一帶吸納移民了。而以他們這不到萬人的規模，只怕不要百年，就將被當地人給同化了。不管我內心裏如何厭惡他，但多少他們也算是炎黃一脈，若是能因爲他們的努力，讓華夏文明在呂宋海島上另開新枝，我也是很樂見其成的，所以，馬得功偶爾支援他們點器具種子，我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了。

倒不知那羣惶惶不可終日的明朝宗室，見了朱立新後會如何反映，他們朱明都到了這步田地了，應該能同仇敵忔，努力生活下去了吧。要是他們還想在這裏充大爺，那我就只能送他們幾個字：不作就不會死了。

“爸爸，媽媽們，謝謝你們告訴我真相，我真的感激你們將我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在我心裏，你們早就是我的親生父母了，但我還是想知道，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李晴突然咬了咬嘴辱，艱難地說。看到我們一時沒有迴響過來，又緊張的說，“爸爸，媽媽們，我真的不是有別的想法，我就想知道我的來歷，你們不會生氣吧。”

“孩子，你能這麼想，我們只有開心的份，怎麼可能會生氣呢，”我笑了，“誰都不是無緣無故的來到這個世界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要有什麼想法了。說實在話，我們也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我們救下你們的時候，那條船就快散架了，只有你和朱立新還有口氣，至於其它的人，我們都把他們埋到了漢口的海邊山上了，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每年清明節都會讓你們去祭掃了？我們也不知道誰是誰，但他們當中，想必有你的媽媽，還有你的親人。”

“謝謝，謝謝爸爸告訴我真相，我以後會每年去祭掃他們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但我一定會好好的活着，讓他們在天之靈也欣慰的。”李晴說着說着，竟

哽咽起來。

還有幾個月，她就要和李嗣興結婚了，沒有管住自己的兒子們，好歹這個女兒咱是嚴可行的控制了讓她滿了二十歲才能結婚。有時候想想，還是女兒省心啊。可我這裏有三十幾個兒子呢，我這個份心，只怕有的我費心的了。

“後來呢，後來又怎麼樣了？”孩子們對於李晴的來歷，似乎不是很關心，因爲在他們心裏，李晴早就是他們的親生姐姐一樣，他們更關切的，還是他們自己的來歷。甚至他們不少人還露出了緊張的表情，他們這是也在擔心自己也是我們撿來的?

“好了，你們其它人就不要擔心了，你們都是爸媽們親生的，不是撿來的孩子。”似乎是明白了他們的心意，徐翠芬趕忙插話道，“我可告訴你們了，李晴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可也是你們的大姐，你們要是誰把她當外人了，小心我不放過你們。”

“怎麼會呢，”孩子們齊聲凜然答道。相比徐傑的張揚，李哲的沉默寡言，倒是李晴這個大姐更貼心一些，他們這羣傢伙，有幾個不是在學校裏和同學打了架，然後是李晴幫他們們領人回來的？我在想，要是真的讓李晴不認他們這羣弟妹了，只怕他們還不答應呢。

“雖然我們開墾了第一塊地，種下了第一樁莊稼，還修建了最簡單的房子，總算是安頓下來了，但是，當裏的漢口四處都是荒蕪一片，僅靠我們幾個人，什麼時候才能把我們自己的家園建設好呢，還好，你們的三媽媽太厲害了，她居然把我們已經爛得不象樣子的船修好了，這樣子，我們便又能出海了。”聽着我的表揚，劉桂蘭自然的露出了驕傲的表情。

但孩子們見慣了她沒正形的時候，自然內心也提不起多少關注，齊齊裝作了無視，繼續急切的追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我們不就搭乘這艘船，跑到了帝力，然後遇上了你們的五媽媽他們這一羣人，再之後，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的實力就越來越大了，之後便有了你們了唄。”我簡簡單單地說。

“哦，是這樣啊，五媽媽真厲害。”一衆小子姑娘們由衷地嘆道。儘管這可能和楊青青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那時候，你們五媽媽才十七歲吧，那時候李哲、李晴、李芝等人都已經出生了，你們自己不知道，那時候你們幾個可是把五媽媽累得夠嗆。”我似乎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時光裏。“你看看你們，十七歲的已經有幾個了吧，你們自己有沒有想過，自己也做點有意義的事麼？”

“是啊，五媽媽把我們帶大，確實太不容易了，”孩子們望着楊青青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我知道，你們的五媽媽確實帶你們不容易，可是我們，我們就容易麼。”劉桂蘭突然就站了起來氣呼呼地說，“李芝，你自己說說，我大着肚子懷着你，還要下地幹活，我就容易麼。”

劉桂蘭的表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一想就壞了，又是一個更年期的來了，我只怕有好日子過了。徐翠芬一看氣氛不對，立即把劉桂蘭拉了坐下來勸導道：“孩子們看着呢，別這樣子。”

“看着又怎麼了，這些孩子我確實是帶的少些，可是我養大他們，我容易麼，他們一個個都這樣子對我，我就想他們還有沒有良心。”劉桂蘭竟有些委屈的哽咽起來。

“你本來就沒有怎麼帶我們？”李芝還在小聲的嘀咕，“我們本來就是五媽媽帶大的。”

“李芝，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劉桂蘭剛剛被徐翠芬勸下來，一聽之話，火氣更大了，若不是拉着，只怕巴掌就要甩到李芝臉上了。

“芝兒，你這是怎麼了呢，再怎麼樣，那也是你媽呢，怎麼能和媽這樣說話的。去，快去給媽道歉呢。”楊青青本來一直安靜的坐着的，這時候她知道，她不出面只怕不行了。

“五媽媽？”李芝微愣了下，可是在楊青青嚴厲的眼光逼視下，不得不怯怯的走到劉桂蘭身邊，小聲道，“媽，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和你說着玩呢。”

“唉，你也不要騙我了，你們是怎麼想的，我能不知道麼。確實是我平常帶你們少了些，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不是媽不愛你們，或許等你們大了，你們就明白了，五妹，這羣孩子，也確實是辛苦你了，謝謝哈。”劉桂蘭本來還要發氣的，可是看到李芝這委屈的樣子，不得不長吁了口氣，無奈地說。

本來還擔心會不歡而散，卻因爲楊青青的適時出現，總算平靜下來，我們其它人也不由鬆了口氣，齊齊對楊青青投去感激的眼神。

“三姐，說什麼呢，都是一家人，這不是分工不同麼。再說了，你們都是幹大事的，我是個小女人，幹不了什麼事情，便只有把家裏照顧好，讓你們後顧無憂了。”楊青青被大家寵愛的眼神，一時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楊青青在這個家裏，可謂太沒有存在感了，可是隻要她哪天工作沒有到位，這個家裏一定是亂成一團。我發現，我們這個家裏，幾乎所有的人都離不開他了，一個人帶大七十幾個孩子，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也在想，我們這個大家庭，之所以沒有其它大家庭的那些骯髒的事情，一方面是陳紅霞、徐翠芬等女人的大度退讓，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因爲楊青青的默默無聞的奉獻了。這樣子就算後來的想要有點小想法，都不得不收斂起來。人心都是肉長的，不識好歹的，畢竟只是少數人。

“孩子們，我知道你們對你們的爸媽們都會有些怨言不滿，但是，等你們長大了，你們就會明白了，你們能有這些爸媽，能有這麼多的兄弟姐妹，是多麼幸福的事情，”我知道，這時候我這個作爲家主的，必須站出來說話了，“就說你們的三媽媽，你們知不知道帝國現在的嬰兒成活率是多少？是百分之九十五，可你們知道滿清那邊是多少？是不到六成。因爲她的努力，帝國的孩子多活了三成多，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功勞，所以，我希望你們，等你們長大成年了之後，多走走多看看，這樣，你們就不會再怪他們了。”

“是啊，所以爸爸，我現在已經十八歲了，你快點安排我們吧，快點安排我們也出去走走看看吧。”儘管楊丹一直在身後不時的拉着李哲，這小子還是忍不住插話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