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可別騙我老頭子，你說的縣，是多大的縣。”老爺子沒有被我的話嚇住，立即打住我的話頭。

“這個，我們這裏許多地都是空地，也不好丈量，反正大多都是能種地的，反正只要有這麼多人來，我保證每個縣都至少有兩百萬畝以上，而且只多不少。”一個縣三千來平方公里，剛好符合我們建縣的規模。

“三個哪裏夠，五個，你給老夫五個，老夫我給你把人帶過來。”老爺子看着我惡狠狠地說。可老頭子馬上又黯然下來，“老夫我反正也是風燭殘年了，最小的真真也安頓好了，無論如何過也不虧了，只是手下那幾萬兄弟，他們拖家帶口的，不給他們找個出路，老夫心中有愧啊。”

“岳父放心，小婿一定會好好頓他們的，每人三十畝地，再給他們必要的種子和農具，每人先給幾百斤紅薯果腹，小婿還是能做得到的。至於想要過好日子，就得靠他們自己了，岳父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好好的監督小婿去履行這一切。”

“老夫還是不甘做這滿清的走狗啊，老子好好的漢人，憑啥要學着清虜那樣，披條難看的豬巴。他們許給老夫的高官厚祿，老子只要糊塗一點，這一輩子就算交待過去了。可是老夫不能啊，還有幾萬望着老夫吃飯的兄弟們，老夫要是不管他們，他們都沒有活路了啊。”

“不會吧，他們至少還能回家種地吧。”我不解的問。

“你知道什麼，”老爺子沒好氣的瞪我一眼，“他們都是各個衛所的軍戶，以前還算有個衛所可以呆，可以現在清虜一打過來，衛所都沒有了，他們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不跟着老夫我反清，他們哪裏能有活路？唉，也只好這樣了，反清的大業，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實現了。”

“岳父放心，小婿雖然一直忙於種地造人，可一刻都不忘記了反清的大業的。但是比反清更現實的卻是讓我們自己人活下去，多積存一份力量。滿清不可怕啊，怕的就是我們自己的人安於當滿清的走狗啊。滿清纔多少人，100萬到頂了，可就是有那麼多不要臉的如范文程之流的替他們賣命，這羣人才是最可怕的啊。咱們現在奈何他們不得，只好避其鋒芒，等我們強大起來的時候，一定能把他們趕跑的。”我真誠地說。

“就算你是騙老夫開心的，老夫我也信了，沒有多少好日子了啊，能活着就是好事。至於反清的事情，且看着吧，難道你真的能指望你帶大的那個小王爺，還是一心想要指揮我們這羣人去送死，好讓他們名正言順的掌握全部軍事力量的永樂王？省省吧，反正你都說了，這天下已經不是大明的了，能多活一些不是清虜奴的人就多活一些人吧，小子，雖然老夫罵了你，但真心說，你已經做得不錯了。”

“岳父切勿如此悲觀，小婿還想請岳父大人幫小婿一把呢。你看咱們這裏的人越來越多了，是不是也要把軍隊擴一擴啊。張春寶那小子多少斤兩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得你老爺子看着啊，你看委屈您老幫我們暫時代一代海陸兩軍總司令如何？”我生怕老爺子生了退意，急急地說。

“什麼是總陸兩軍總司令？”

“嗯，準確地說，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吧。不過，我手上現在最多也就兩千人馬，就算再擴，也不會超五千人的，你知道，我現在缺少人手啊。”我苦惱地說。

“春寶他做得好好的，你這樣對他不好吧。”老爺子緊張的看一眼身後的張春寶，小聲地道。

“哈哈，岳父大人根本不要擔心，他是我妹夫，我還怕他有什麼想法不成，沒事的，你就放心去做就是了，這小子要是敢對您不敬，告訴我，我抽他。”

“是啊，老爺子，你就應了吧，小子我以前就是個混混，帶幾百個人還湊和，讓我帶幾千人，真的是難死我了，我還是好好的當我的總督妹夫吧。”這小子原來一直在身後聽着，此時一聽，也立即跟上來了。

“好吧，我先試試看，不過如今之計，老夫卻是要親自返回一趟，將那十來萬的兄弟夥們帶過來啊，要是別人過去，只怕他們是不認的。十一個衛所的人啊，又豈是三兩天能搬完的，小子說好了啊，船的事情你去準備，老夫那些爛船，可不能指望它們飄洋過海的啊。”

我還來不及答話，張春寶立即答話了：“老爺子但管放心，還是上次您坐的那種船，我們這次準備了二十條，一船擠着點裝1500人，兩三次就能運完了。不過您那些小船呢，也不能扔了，讓我們拖在後面，估計也能裝不少東西的是吧。”

“我們什麼時候有了二十條這麼大的船了，”我吃驚的看着張春寶，我記得我上次返回的時候，聽說他們造了些大船，怎麼一下子就跑出來了這麼多的大船了。

“姐夫你不是和我們約定了三十萬人了嗎，因此我便讓他們加了點班，將以前的舊船進行了改裝，都裝上了蒸汽機了。”張春寶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他們這羣小子，爲了早日實現30萬，竟將我騙得如此之苦。

似乎心事已了，老爺的話也多了起來，開始向我娓娓一一介紹起明朝的衛所來。

明朝立國之初，朱元璋苦於國家養兵之難，因此仿照北魏時期的府兵制度，創立了衛所制度，朝廷給予田地、農具、種子，供養各個衛所，衛所之兵，平時耕種，戰時爲兵，而且爲了保證兵心穩定，還讓衛所衛士攜帶家眷住在衛所，衛所的兵士，不但不需承擔勞役賦稅，朝廷還有一定的補給，兵荒馬亂之時，當然自是有不少人願意從軍。

在建國之初，自是省了不少兵糧軍需就建立了龐大的軍隊，明朝最盛之時，加上各衛所軍隊，竟多達近三百萬人之多。

可是，朱元璋顯然太高估了人性的高度，衛所的軍戶雖然少了朝廷的供養，但卻很快成爲了各級將官們的私兵和僕役，爲了衛所的田地，他們長年累月的耕種勞作，所得甚至還不足以養活自己一家人。

又且，嚴格的軍戶和匠戶制度，雖然嚴格的控制了社會的穩定，卻極大的限制的社會的流動和活力，在西方各國在交流之中日益壯大的時候，華夏把自己的大門關得緊緊的，在自欺和自大中繼續沉淪。

如果只是在平時，大家自然是相安無事，日子能過得下去，中華的百姓就能想方設法將日子忍下去。

可一旦發生動盪，比如李自成打過來了，緊接着，滿清入關了，又打過來了。那麼好吧，咱們打不過，咱跑總行吧。

軍戶這時候的戰鬥力，甚至連農民軍都是不如的，不是他們真的氣力差，打不過人家，農民是爲了掠奪糧食錢物，可軍戶們有什麼是自己的？土地是將主的，糧食是將主的，錢財也是將主的，只有小命是自己的，那麼爲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帶着家小，跑吧，有多遠就跑多遠。

可是，當他們一路跑來，眼看都到了海邊，再無處可跑了，不由得傻了眼了。可以前的衛所地都被新的人佔據了，不可能再回去了，在清廷的眼裏，他們還是叛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怎麼辦？

於是，從山東、從河南、大浙江各地跑過來的各個軍戶不得不聚集在了張名振等人的身份，雖然他們的名份是在反清，可誰都知道，他們只不過是在爲自己和家人們尋求一條活路。

如果滿清也知道天朝太祖的那些策反手法，那麼他一定有輕易的就能把這些人拿下，就根本不要擔心張名振等人開着船直接開到南京城下了。

張春寶露出一臉神往之色，這小子估計又在想象他能在這十多萬人中挑選出多少可戰之兵了，他哪裏能知道，這羣人，就算是其中的精衛，一旦不需要爲了活命而逃奔，馬上就會變成徹底的農民，對於拿起槍桿子再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因爲軍戶的身份，只是他們的恥辱，而不是榮譽。

我的心卻硌磴一下，立即就覺得了不妙，有這麼多人作爲幫手自然是好。可這羣人在滿清的追擊下沒有一點脾氣，可一旦到了這裏，這麼寬鬆的環境下，他們說不定立即比我們現有的人能提出更多無理的要求出來。

欺軟怕硬，國人一直有這個優良的傳統，而在許多人眼裏，比如杜永和、比如周元吾、再比如朱立新，而我就是那個最好捏的軟杮子了。

“岳父大人，我答應你，給他們五個縣的編制，甚至十個縣都不是問題，這裏的土地也按照我們現在的政策，無論男女老少，每人三十畝只多不少，但我有一個請求，這些人不能放在一起，而且，這些縣治裏，小婿我一定還要放其它的人，而且這些人來了，必須按照我派出去的地方官的做法去做。”

若不是太怕這些人，我也不會想到摻沙子的做法，這些人雖然戰鬥力比農民還差，但他們好歹是在衛所裏混過的，其組織性可不是農民可以比的，他們要是合起來製造點什麼麻煩，以我們現有的軍力，還真的很是吃力。

“你這個想法很對，我支持你，”沒想到老爺子答應得十分的爽快，“老夫還在的時候，他們自是不敢如何，但一旦老夫不在了，他們難保會做出點什麼事來，他們已經做了幾百年的農民了，就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繼續當他們的農民吧，其它的事情，讓其它更合適做的人去做，這也不錯。”

然後憤憤的衝着張春寶的背影：“張春寶，讓你趕快點，你這樣慢騰騰的，你是想餓死老夫麼，你知道老夫我早上出來的時候沒吃飯的。”

我啞然一笑，老頭子這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的將士們帶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