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轉頭，看到夏炎眼神中的絕望，聶雲裳全身一顫，“瑾萱，到底怎麼了？！”

“大師姐…之前你閉關的時候，瑾萱體內的死氣發作了…掌教真人找來卜前輩，也沒能幫她控制下來，後來卜前輩帶她來了神機閣…可是…”夏炎雙眼中一片死灰，強忍着心中的悲痛說道。

“可是什麼？你倒是快說啊！！”聶雲裳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

“可是…還是沒能救下她…”

“轟！”聶雲裳只覺得眼前一黑，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如果說清玄教中，誰是最關心瑾萱的人，非聶雲裳莫屬。

瑾萱未上山之前，玉虛峯一脈也只有聶雲裳一名女弟子，瑾萱上山之後，這照顧小師妹的職責自然落在了聶雲裳的身上。

五年時間，聶雲裳對瑾萱的感情早已超脫了師姐妹的範疇。

在聶雲裳的眼裏，那個時而內向羞澀，時而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就如同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那時候，瑾萱最常問她的一句話便是，“大師姐！大師姐！內門試煉什麼時候開始啊！”

起初聶雲裳並沒有多想，只當是她想念山下的小夥伴，只是後來問的次數多了，方纔知道原來山下，還有一位名叫夏炎的少年，住在這丫頭的心裏。

最開始的時候，臉上帶着紅斑的瑾萱十分內向，甚至一度害怕看見陌生人，到後來，隨着臉上紅斑淡去，這才逐漸變成了所有人記憶裏，那個俏皮可愛，性格開朗的小女孩。

一晃七年過去，沒想到自己這纔剛一出關，竟然聽到了她的死訊。

“大師姐…大師姐…”身旁林夢眼見聶雲裳落下淚來，頓時擔心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認識聶雲裳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她落淚。

“怎麼會這樣…”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悲痛，聶雲裳一個人怔怔地流着淚，掙開林夢的臂膀，朝遠處走去。

厲天行雖在臺上，卻也一直留意着此處動靜，此時看到聶雲裳落寞的身影，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轉身朝着幽言行了一禮，“幽閣主，這會武的獎勵，我可不可以找人代領？！”

幽言不解地看着厲天行，雖知道他並不是貪慕虛榮之人，但白白將這最風光的時刻讓與別人，也着實是有些意外，略微沉吟片刻，隨後微微點頭，“可以。”

“多謝幽閣主！”厲天行縱身躍下擂臺，走到清玄教衆人身前交代一句，“待會你們上去一人，把這會武的獎勵領了！記得，選那柄紫徽十絕刃！至於功法、丹藥，基本都是大同小異，你們隨便拿兩件就好了！”

說完，也不等衆人反應，反身朝着聶雲裳追了上去。

正在這時，臺上幽言大手一揮，頓時數名神機閣弟子端着各種獎品走到了擂臺之上，一字排開，站到了幽言身後。

幽言咳嗽一聲，張口說道，“各位！如今會武比試已經全部結束！至於排名，大家也都已經親眼目睹，下面，有請前十強的弟子登臺領獎！”

隨着幽言話音落下，衆位宗族之主也一齊起身走到了擂臺之戰，準備觀看這最激動人心的一刻。

“此屆會武，才俊輩出，乃是我神機閣舉辦天下會武以來，最爲激烈的一屆！中原大地，所有宗門如今都已是安穩千年，能有這樣一批天賦異稟，好學上進的弟子，乃是正道之福！天下百姓之福！我代表神機閣，希望所有參加會武的弟子，可以堅守自己的道心，以除魔衛道爲己任，爲天地立心、生民立命！”幽言一頓，臺下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歡呼之聲。

無數少年被幽言這簡簡單單幾句話說的熱血澎湃，神情亢奮，恨不得現在就背起長劍，去剷除世間一切邪惡。

幽言擡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下面，有請前三強的弟子，先來選擇獎品！清玄教，厲天行由於一些原因並未在此，所以，請貴教另派一名弟子上臺領獎吧！”

“楚師兄！你去吧！”衆人一推，當即將楚文博推到了擂臺邊上，“記得選紫徽十絕刃！”

楚文博無奈一笑，大步跨到擂臺之上，依照厲天行臨走之前的囑託，一把將那柄上古神兵握在了手中。

然後，又在衆多功法丹藥中，選擇了一本名爲《疊風劍訣》的功法和一枚神機閣特製的聚靈丹。

然後朝着幽言及一衆神機閣長老躬身行了一禮，匆匆朝着擂臺下走去。

“這位少俠，請留步，還請稍等片刻！”

楚文博臉色一紅，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隨後一臉悻悻地返身站到了幽言身後。

見他一副着急下去的模樣，臺下頓時鬨笑一片。

只是人羣中，夏炎始終神色呆滯地站在原地，臉上無喜無悲，眼神中暗無神采，好像根本不曾在意身旁發生的一切。

原本已經刻意埋在心底的那個名字，那道身影，不知不覺中又填滿了自己所有的思緒。

回憶是“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的悵然淚落，是“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悽然醉歌，是“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的恍然幽夢，是“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的淪然腸斷。

回憶是她，是夢，是一襲青衫花前月下。

回憶是她，是笑，是兩隻明眸一臉嬌羞。

回憶是她，是痛，是回不了當初又捨不得放下。

回憶是她，是曾經，是聽到一個名字，便渾身顫抖無法自拔，是看到相似背影，便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回憶，是一個人一生當中，最初的蒼老，我們回得了過去，卻永遠也回不了最初。

而她，是夢，亦是痛，是心裏永遠放不下的一生。

“夏炎…夏炎…”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夏炎方纔從這段過往中回過神來，而此時，眼前擂臺上早已空無一人。

“你怎麼了？！”看到夏炎臉上默默流下的兩行淚水，蘇輕言心底一痛，暗歎一聲，“有些傷，在他心裏，或許永遠不會癒合了！”

擡手，輕輕拂去夏炎眼角的淚水，蘇輕言雙手挎在夏炎的胳膊上，輕柔地問道，“是不是又在想瑾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