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樹葉微微晃動,從陽臺看去,似輕拂過透亮暇白的圓月。
輕冬身上披着厚厚的羽絨服,側靠着陽臺邊。
一旁,ipad支起,屏幕之中正播放着關於蔣氏實業股東會的相關報道,設置了無聲的緣故,只有畫面在動,其中,正好播到蔣臨風推着輪椅,帶着蔣春從會議室走出,青年俊朗面容上掛着公衆人物該有的得體笑容。
“媽媽——”
怔神了會兒,直到手機傳來熟悉的喚聲,她猛然驚醒,將那ipad扣了下去,臉上凝重一掃而空,還朝前置鏡頭做了拋飛吻的動作。
屏幕中,甜甜湊脣過來。
從孩子穿的衣服和身處的房間,看得出來林零照顧得還不錯。
“甜甜,明天就要和媽媽一起去旅行,聊完一定要睡覺噢。”一旁,是穿着寬鬆睡衣的林零。
“乾媽也會去旅行嗎?”
“不了,乾媽要在這兒準備人生大事。”
那邊的手機轉移,輕冬看到了林零,對方的臉色看上去比她這位病患還要差。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新聞,不過,全國知曉,兩個家族都不能丟了面子。”
“抱歉,我還在醫院,還要叫人幫忙收拾行李,哪有時間看什麼新聞。”輕冬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容,只是望着對方的目光並沒太多情緒:“我想和我的女兒聊天,林大小姐,委屈你一會兒,將手機給她吧。”
多數人都對擁有社會地位的人羣格外關注,所以,那些報道,即使她不看,也能聽見一些護士或病患的討論。
所幸的是,她並非情緒多麼外放的人,全部當做別人的故事,也就能夠假裝不在意了。
那兒,林零嘲弄地笑了笑,將手機遞給了甜甜,然後起身走開了。
“媽媽——乾媽最近好像生病了——”
孩子扭頭望着林零,再扭回頭的時候,小聲地朝輕冬說。
“生病?”
“嗯,經常要去吐!”
輕冬怔住,忽而想起那日,林零當衆宣佈已懷有身孕的情景。
頭疼似又來襲,她想避開這個話題,所以不停地與女兒聊這幾日的情況。
時至九點,孩子睡意顯然來了,輕冬便囑咐:“甜甜,明天媽媽帶你去很遠的地方,到時候,你新禾叔叔或許也會在。”
甜甜一手揉着眼睛,可憐兮兮地問:“那爸比呢?乾媽說他在國外賺錢,他要多久纔會回來呀?”
林零告訴孩子蔣臨風在國外?
輕冬不想揣測這個謊言是善意還是惡意,聲音認真地說:“甜甜,他不會來,因爲一些原因,他可能很久都不能跟我們一起,但你要知道,不是他不要我們。”
孩子顯然是困了,緩慢地點着頭,軟糯的聲音很輕:“他遲早會來,那就沒關係呀……”
是啊。也許有那個遲早呢?
輕冬苦澀笑起。
屏幕那邊,能見林零伸手拿過手機,語氣虛弱地說了句明天見,但沒入鏡。
而甜甜那句“乾媽是不是又吐了呀”的詢問,在寒夜之中,那麼明顯。
輕冬掛了手機,倚在陽臺邊,長久沉默着。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那兒傳來動靜,腳步聲很倉促,她望着面色微紅的蔣臨風快步過來,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將她緊緊擁抱如入懷。
伴隨而來的,是與這兒淡淡清香味格格不入的酒味。
“輕冬,輕冬……”
他抱得很緊,重複的喚聲,帶着深深的無助,聽得輕冬心裏怪複雜的。
——新聞裏英姿颯爽的是你,在這兒撒嬌委屈的也是你,可是我的情緒,你又是否知道?
心裏有怒火燃燒。
“喝多了就別過來了,你知道我不喜歡聞這味道。”她說着將他推開,在他後退兩步終於穩住的時候,她自然地將手機藏到了一旁外套底下,“蔣少爺,併購重組要忙的事兒不少,蔣氏和金城投資也有一堆事情吧?你這樣過來,不擔心跟蹤你的記者胡寫一通?”
聽到她的稱呼,臨風眉尖蹙緊,低頭四下搜尋,然後立刻看到了那部ipad,他問:“誰給你的?”
“看來真的不希望我知道你和林零的婚期啊。”
“那個是意外。”
輕冬諷刺地笑,無法阻止地,想起那天婚禮林零當場宣佈的事情,還有剛纔女兒提及的情況,那股酸澀勁兒像是鑽遍五臟六腑,可眼前的人,卻還是一臉他才無辜的模樣,她心裏起了悲憤,在他試圖過來時候,猛地拍開他的手。
“蔣臨風,你們那幫圈子的,家裏一個,外頭養幾個,難不成你也想這樣,啊?”
她扯着他的領帶,說話時候解開他西裝襯衫的鈕釦,隔着汗衫,狠狠朝他胸膛咬去!
“只有你。一直如此。”
臨風圈着她,感覺到她的憤怒,他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擡頭,然後低頭吻她的脣,溫柔纏綿,試圖用這個方式讓她先冷靜下來。
臨風圈着她,感覺到她的憤怒,他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擡頭,然後低頭吻她的脣,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這樣親密的舉動,令輕冬更覺憤怒。
她狠狠踢了他雙腿一下,在他舌頭觸及自己脣瓣之時,咬了一口,在他本能避開時候,她擡頭,伸手捂住他的脣。
“蔣臨風,你對我做那些事,還真不擔心這兒的人亂說什麼?”
“我與我的未婚妻在這兒,不管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外人如何說都很正常。”
未婚妻三個字,真是……心口撒鹽啊。
輕冬垂眸,額頭點着他的下巴,輕輕笑出聲。
她喜歡的女作家曾經在書中寫:我看着你持刀而來,並指給你心的位置。是經我允許,你纔有傷害我的能力。
於她而言,而今竟也如此。
“如果,我給你時間處理好所有事情,這個期限是多久呢?”她沒擡頭,輕聲地問。
額頭觸及了他的下巴,胡茬帶來些許刺刺的感覺。
臨風聽出她語氣裏的退讓,心裏高興她的體諒,將她圈抱起,朝室內走去,一邊應着:“兩個月。而這期間,風清資本也將完成在海城的部署,新的開始,即將啓程。”
許多棘手的商業項目,可能要花費半年、一年甚至好幾年的時間。
而風清資本和蔣氏實業併購重組的新聞也將引起效應,觸發國內各行各業的關注,有些會是機遇,有些卻是陷阱。
一切並不簡單。
像她與他的愛情——預估得了,卻難以確定。
“恭喜了。”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話落,他已覆脣而來,抱着她走至另一邊專供給病人親屬休息的房間。
屋內的暖氣很舒服,牀上的被褥也帶着某種熱度。當他緊緊扣着自己的手時,手掌上微涼的溫度,令輕冬身子瑟縮了一下,旋即卻陷入由他主導和牽引起來的熾熱之中。
他有些醉,或許因爲如此,指尖撫過的每寸皮膚,比過往幾次深度接觸時候還要靈巧和溫柔。
輕冬緊緊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侵入,感受着他呼吸的頻率。
不知持續了多久,那種充盈的感覺似要到達一個臨界點,耳朵是他呼出的熱氣,帶着一種性感至極的低啞:“要個弟弟,教他保護甜甜這個姐姐,好不好?”
比任何時候都要真切感覺到他與自己親近,這樣的詢問,迫切而深情。
“不好,我……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