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盡是荒唐事,本官可沒有閒心看這些無聊的東西,你究竟有何冤屈!速速說來。”縣令放下手中狀紙,雖然故事有點意思,畢竟太長,而且看不出裏面門道。
“奉勸大人好好看下去,否則必然後悔。”
林風目光落向一側,縣令眉頭深鎖,看看林風,再看看掛在腰間的彎刀,只得翻開第二張繼續看去。
到了約定的七月十五吉日,陸家大宴賓客,陸家莊附近百里內的鄉鄰,幾乎都來賀喜,婚宴上熱鬧非凡,直到半夜時分客人方纔盡數散去,奇怪的是陸乙的摯友曹甲並沒有來,陸已忙着招呼客人,多喝了幾杯,加上又是大喜的日子,並沒有放在心上。
客人告辭後,按照陸母安排,陸乙和新娘一起進了陸府西側的小屋,小屋上遍掛紅紙,雖是爲了喜慶,只是此時,那種紅不免有些扎眼。
看到他們進去以後,陸母趕緊讓陸丙帶上家裏的傭人,把新房的門窗全部釘死,只在牆角留出一個小洞,兩個人要在裏面呆上三日,留的洞就是爲了這三日往裏面送東西還有排泄的贓物之用。一切處置完畢後,陸家人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第一日屋內似乎平安無事,三餐飯菜送進去後,沒過多會,空的碗碟便被遞了出來;第二日依然如此;第三日也沒聽到裏面有什麼動靜,三餐的飯菜遞進去後就都被吃得精光。陸乙的母親以爲災難已經化解,心中好不歡喜。
第四日,天剛矇矇亮,陸母就命僕人拆去了釘在新房門上的鐵釘,想趕緊讓已經受了三日委屈的大兒子還有兒媳出來。
誰知門剛一打開,在小屋裏微弱的燭燈下,大家就看到早已穿戴整齊的陸乙,象瘋了一樣地衝出房門,頭髮披在肩上,嘴裏發出奇怪的叫聲,向着莊外跑去!
陸家人都被嚇壞了,陸丙趕緊帶上僕人,向哥哥跑去的方向急追,邊追邊喊,但陸乙卻瘋一樣朝渡口的方向疾奔,完全不理會身後陸丙的呼喊,到了渡口,“噗通”一聲就跳入了大河!很快不見蹤影。
陸家人不識水性,陸丙無奈,只好央求幾個識水性僕人的到河裏找尋打撈,自己趕緊抄近路回家稟告母親。
不一會,陸家人和鄰居們也都紛紛趕到,下水打撈的僕人上岸稟告陸母,陸乙跳河了,而且到處都打撈不到陸乙,陸已不懂水性,這麼深的水跳進去,哪還有活的希望。
陸母聽後,哭暈過去,無奈,陸小妹只好央求他們繼續打撈,自己忍住眼淚,攙扶着母親,隨衆人先回到陸府。
一連打撈了三天,都沒有發現陸乙屍體,三天以後,有人在下游的河灘上發現一具屍體!屍體已然面目全非。只有身上的衣物和那天陸已跳河時一模一樣,陸家人在傷心無奈之餘,只好將屍體匆匆地埋葬了。
辦完喪事,陸母覺得對不住新媳婦,剛辦完喜事就辦喪事,她心裏肯定受不了這打擊,於是就派陸小妹去照顧嫂子。
沒想到這一天,陸小妹幫嫂子整理完房間後,突然像着了魔一樣,哭着跑出陸府,再也沒有回來。
過了幾天,曹甲突然來到陸家看望陸母。陸母已憔悴不堪,她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詳細地向曹甲敘述了一遍。從陸乙提親,到算命先生,到辦喜事,到陸乙跳河,到埋葬屍體,一直到小妹發瘋。
曹甲聽完之後,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起身去看了一眼陸府西側的那間小屋,什麼也沒說,便起身向陸母告辭了。
曹甲走時,夜已很深,船隻已經停止擺渡,陸母於是讓陸丙陪送曹甲繞遠路,過橋回家,曹甲也沒有推辭。
陸丙將曹甲送到家之後,便立即轉身告辭,曹甲回送了一程就回去了。陸丙過了橋,經過陸家那片墳地時,忽然聽到墳地裏傳來了一陣“渣、渣、渣”的聲音。
沒一會兒,竟從墳地裏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我死得好慘,死得好慘啊!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地孝敬母親,回去以後,記得找人到西側那間小屋裏,挪開那張大牀,把牀底下的土挖開,當年父親去世時告訴我,那下面埋藏着一大壇的銀子,記得告訴母親!”
陸丙聽見從墳地裏發出聲音,應該是大哥的鬼魂,嚇得連走帶奔跑回家!想到大哥說的話,裏面有父親留下的大筆銀子,頓時起了貪念,並沒有把墳地的事告訴陸母。
當天晚上,陸丙一個人悄悄的來到陸府西側的那間小屋,沒想到驚動了幾個值夜的僕人,陸丙於是帶上他們進入小屋,讓他們將小屋裏的大牀挪開!刨開牀下的泥土後,僕人們果然發現了一個大罈子,可是將罈子一打開,僕人們看到的並不是一錠一錠的銀子,而是被切碎了的人的一塊一塊的肢體!
而此時,僕人們都不知道,一個身影正站在他們背後,手裏拿着一把陰森森的刀......彎刀舉起,對準陸丙背後用力刺下去。
縣令發出一聲怪叫,雙手鬆開,狀紙隨之掉在地上,沒有想到越看越着迷,最後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尤其是想到背後站着的那個人,手裏拿着一把刀。
“荒唐,這是哪門子的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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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淡然一笑,“大人只需告訴我,誰是殺人兇手。”
“這。”
“就是拿刀的那個人。”
“大人高見,如果這件案子就發生在當塗縣,死了人,沒有抓到兇手,難道大人只是一句拿刀殺人的就是兇手,如此應付了事不成。”
縣令冷哼一聲,“審案講究的是證據,又豈是單憑一面之詞就可以斷定,以本官十幾年斷案經驗來看,死者好友曹甲嫌疑最大,所有的事都和此人有關,應該就是殺死陸已的兇手。”
“大人不要忘了,陸已是跳河溺水而亡。”
“這。”縣令撓了撓腦袋,快速回想自己所看過的狀紙,確實如此,陸已不懂水性,突然發瘋落水而亡。
“就算不是,曹甲必然難脫干係,爲何好友大婚時不曾出現,直到人死了之後纔出來,陸已雖是溺亡,其中必有緣由。”
“大人是否想過,陸丙在西屋牀下發現的碎屍?這個人又是誰?爲何出現在陸家西屋?又是如何被人殺死?”
林風接連問出一連串問題,胖縣令此時滿臉通紅,大腦門子上直往下淌汗,分析案子這種事最是麻煩,何況是這樣複雜的案子,只要有嫌疑的人抓起來,大刑一上,招了供,案子也就結了。
“本官爲何要知道他是誰!驗屍自有仵作去辦,若是查找兇手,本官手下捕快數十人,如此明顯的破綻,必然可以找出兇手。”
林風拍手,“大人方纔所說倒也合理,在下此舉只是想以此檢驗一下大人對一件案子從發生到結束,究竟可以把握多少,就連表面的東西都無法分析清楚,試問一旦發生複雜的敏感,就算有懂得驗屍的仵作,懂得抓人的捕快,最終如何斷案還是要靠大人這張嘴,對了,真相大白,還死者一個公道,錯了,就是冤假錯案,兇手逍遙法外,死者難以瞑目。”
“好,說得好。”
胖縣令一張臉,一會紅一會白,被林風一陣搶白弄得不知如何應對,這人真是討厭,明擺着是要給自己難堪,最可氣的是那些百姓,一個個在外面跟着起鬨,“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