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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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

熱鬧非凡的大街之上，但見無數斯人才子，把盞連燈，卻又有其老少相攜，迎望煙火夕夕，但見家家團圓，戶戶長聚，無不把盞言歡，不醉不歸。燈火連天處，迸開的花火，碰撞的聲囂，比比昌榮，無不現其處處繁華。

又見無數平日裏甚少言出的婦女，在今夜如此特別之時，盡也無不穿新着鮮，過天橋，賞花燈，無處不現其樂之融融。就連在這微雪紛紛的夜晚，此刻燈火通天明媚，竟也顯得極其的溫暖起來，可見春將不遠矣。

“小姐，你看，走馬燈……”在一盞極其精緻的走馬燈前，小玉興奮地跑到攤販前面，衝着身後的畫扇叫道。

“誒……”一把桐骨扇卻在此時，搭上了小玉的手，猛地一推，力道不重，卻足以將小玉的手推開。卻見這扇子的主人，卻是一個翩翩公子。但見此人面若溫玉，含笑間卻見幾分瀟灑，驟然間卻教小玉無話可說。“我……”

“老闆，這燈我買下了！”那男子說道，聲音卻是比一般男子來得柔軟得多。就在此時，小玉方緩緩回神，道：“這，這是我先看到的。”

那男子付了錢，提回那盞燈，卻在小玉面前晃了幾晃，道：“可現在是我的了！”說罷，竟哈哈笑着，轉身揚長而去。卻見此人信步間，無比的自如，絲毫不似一般食人間煙火之人。“這人真怪！”

“怎麼怪了？”這時，畫扇方從身後人羣中擠來，卻見小玉怔凝當處，便尋聲而問。

“你說這冬天大冷的，他拿把扇子做什麼，擋雪也不是這麼用的。”小玉低噥着，卻惹得畫扇一笑，道：“你管他做甚？”

小玉霎時一羞，嗔道：“誰叫他買走了我的燈！”

“我再買一把給你不就得了！”畫扇自覺好笑。

“真的！”小玉頓時開懷，又回覆適才出來時的一貫雀躍。

聲鼎沸，人簇簇，一夜依舊闌天明。又見燈明處，城牆頭，一盞彩燈高耀，普照人間，澤大地。無數人，皆都圍觀到此，無不仰頭瞻望，冥神祈福。

“小姐，祈明燈呀！”小玉拉着畫扇到此，擡眼處，一盞燈，卻罩滿整座城頭，燈肚之內，幽幽火光照耀而出，卻一點傾城，整座城中，都因這一盞燈，繼而增添了另一抹色彩。

“祈明燈！”畫扇雙手合十，對着那盞燈，微微禱唸，幾番暢訴後，再睜眼時，卻見城上燈火明媚依舊，身前人羣涌動，惟獨不見一同出來的小玉。

“小玉，小玉……”人聲的嘈雜，將她的叫喚隱溺在人海里。卻又有擁擠的人潮，將她本欲走出的步伐，擠到城門之下，欲出更是難。“小玉，你在哪兒？……”

人聲盡處，驀只聽得有人聲嘶，“火球……火，快跑，快跑啊……”正待畫扇回過神來，才知道城樓之上的祈明燈，因風吹動滾劃，將原本吊燈的繩索給勒斷了開來。燈往下滑過，趁着下勢，燈肚中幽幽火，頓成熊熊滾球，朝下方畫扇所站的位置直下。

“小心……”滾球帶火，一髮千鈞，驟散的人羣之中，頓有一道聲音響起，聲才落，卻又見人影朝上而閃，一蹬一落，環腰抱起畫扇，卻向道旁的一棵大樹下落去。

但見火球滾滾而落，大街上原本鼎沸的人聲，頓時成了雜亂的呼叫聲，一時之間，大街之上人潮褪去，沒有了適才那般熱鬧與非凡，只剩那顆依舊熊熊燃燒的火球，在大街之上，燒得比在城門之上，更加的明媚，也給這冰冷的夜，添加了幾許溫暖之意。

“小姐，沒事吧？”那抱着畫扇的，是一男子，適才與小玉爭買花燈的那男子。

“我，我沒事！”畫扇掙脫了他的懷抱，道：“多謝公子相救，奴家在此謝過了！”話才落，卻聽得身後小玉大呼着跑過，道：“小姐，聽說這邊發生意外，嚇死我了！”

“你剛纔跑哪去了？”畫扇有些許不悅的問。

小玉笑了笑，舉舉手中的冰糖葫蘆，“小玉貪嘴，小姐莫怪啊！”轉過身，卻見到站在畫扇身旁的那男子，頓時一愣，道：“怎麼，是你啊……”

“不得無禮。”畫扇小聲戒訓，“剛纔是這位公子救了我，還不道謝。”

“他？”小玉望着他，那謝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小丫鬟，又見面了呀！”那男子卻一臉笑從未改變，望向畫扇，拱手道：“既然姑娘已經無恙，那麼在下便告辭了，夜深了，姑娘一介弱質在外，多有不便，還是儘早回去的好！”

畫扇點點頭，道：“多謝公子費心，我與丫鬟這就要回去了。”福福身，畫扇再道：“再此感謝公子出手，畫扇無以回報。”

“那便以身相許唄！”那男子脫口而出，卻讓畫扇愣在當處，頓時郝顏，不知該說何話。那男子見自己多嘴說露，連連道：“畫扇姑娘，你別介意，我這個人平日愛亂說話，你別笑話！”

聞言，方算緩場，畫扇朝他笑了笑，頗顯尷尬，道了聲別，轉身欲去，卻又回過身來，朝着那男子問：“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未寒！”那男子道，未寒！

“未寒！”畫扇勾脣一魅，笑容展在風中，身旁簌簌飛雪，身後熊熊火焰，照得此景恍若天人，更似仙子，直叫那男子，未寒，久久不能忘懷。只是，在他的眼中，卻不是被畫扇此時的傾城絕色所震懾，卻是淡淡的似曾相識。

“姨母……”許久，他朝着畫扇遠去的方向，怔怔言道，眼中，映上熊熊燈火，頓成悽悽。

“小姐，”卻在此時，從未寒身後竄出一女子，束腰箭袖，一看便知是爲習武之人。只見她朝未寒喚：“小姐……”

未寒，應了一聲，朝身後女子道：“走，回莊去！”轉身走去，卻忍不住，未寒回首，望着那燈火闌珊之處，那佳人曾站立的地方。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趁着夜風，暗暗吟着，卻是未寒在心底深處的無限感慨。

或有人，在低低的等……

燈火闌珊處……

卷二花自飄零水自流

第13章嬌客

冬，嚴釀數月，終難奈早春之到。千里白雪，一夜之間熔融無蹤，化作場場春雨無數，點潤了大地，然則萬物，藶經了一季之久的冰下之封，如今春暖，萬物早芽。

雨邊亭，雨淅瀝，翩翩男子迎風立！

此處‘未寒莊’。

未寒莊掌事者，卻是一年雙目失明的老女人。其下無子，身旁卻有一俊朗少年，承奉甘趾。‘未寒莊’出身商賈，祥究卻不明。只知在其十數年前，一盲目婦人，帶着其孫女，來到此處安身，自此之後，歷經十餘載，方有今日衣食不愁，錦繡綾羅之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