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才，”曉來看出是進才，連忙扶起他，“怎麼了？傷在哪裏了？”

“哦，大哥，沒事，皮肉傷。”進才大口地喘着氣，他看見了祝楷，“老闆，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工廠被洋人搶走了。”進才哭了起來。

“好了，進才，我知道了，你不是去河埠頭了嗎？這是怎麼了？”祝楷問道。

“那些狗xx的青皮，被他們打了。老闆，你還記得以前衝進廠裏來搗亂的那些青皮嗎？他們知道我離開華新，這兩天都碰見了，昨天我跑掉了，今天被他們兜住了，不過他們也沒有便宜，傷了兩個，我只是鼻子打出血了。”進才說道，曉來拿了跌打藥，在給進才揉按。

“這些流氓，我們一定要給他們一記狠的。”祝楷咬牙切齒地說道，確實忍他們太久了，哪天搗了他們的老窩。

“呵呵，進才，確實這兩天我來是想說，這些青皮好像拿了南方人的銀錢，到處在招兵買馬，準備搞什麼。工人糾察隊和他們也有聯繫，就是上次在警察局見過的王亮，他就去見過那些人的老大。”何壯不好意思地開口，他本來還想提醒進才的，可惜頭兩天沒有碰上。

“哦！”祝楷不禁有些好奇，上海的幫會一貫來和革命黨有來往，難道他們要做什麼事？工人糾察隊和他們可一直不和睦，他們糾纏在一起，肯定是大事，不過現在我還顧不上。

“進才，先吃飯，何壯，你跑一趟，去弄兩個下酒的菜，再拿瓶好酒來。”祝楷吩咐道。

“把錢拿去。”

“我有錢，”何壯轉身就走。

“你有什麼事和我說？”祝楷問進才。

“老闆，廠裏年前的時候生產好得不得了，”

“這我知道，然後呢？”

“年後的兩天，你計劃調整的工人和機器投入生產，出來的貨太多了，比你計劃的還要多得多，約翰幾乎是每天在出貨。約翰有個熟悉的英軍上尉，開始出貨用的就是他的船，他發現了祕密，就叫約翰獨自吞了工廠，約翰要按年前的賬本買幾個股東的股份，開始幾個人都不肯，但是約翰請了上尉到他們的工廠走了兩趟，李老闆和洪老闆就同意了，周老闆也同意了，可最後聽說周老闆把你的股份也賣了，我們幾個就去找周老闆鬧過。後來，我把你畫的那些圖紙通通拿回來了，師傅們也說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不是廠裏的，我不能把他們留在廠裏。約翰找了我好幾天，我躲起來了，有師傅帶話來說約翰要出錢買，我纔不理他。”祝楷氣憤地說道。

祝楷真沒有想到那些圖紙還會拿回來，他也是很激動，那可是花了他幾個月的心血。

“謝謝，進才，那些圖紙可是很重要，有他們我們會節省許多時間。對了。工人們怎麼樣？”祝楷問道。

“還在了，不過你承諾的雙薪沒了，年後要來的工人一個都沒有接收，訓練場的那些人本來還想鬧，後來槍被德國人鎖起來了，他們和約翰談好，把槍交了，其他人被英國兵趕走了。”進才說道。

何壯拎着酒，拿着幾個菜回來，大家圍着桌子開始吃菜。祝楷還想談一些事情，就不喝酒了，大家也知道他確實是不會喝酒，就三個人舉杯喝起來。

祝楷還在想合興鋼鐵廠的事，就問何壯：“陸伯鴻這人怎麼樣？”

“好人。”曉來說道，“他經常做些善事。”

“他是最早辦鋼鐵廠的，可惜自己沒有煤礦，現在進口的鋼鐵便宜，沒人買他們廠的。哦，老闆，我聽到一個不確切的消息，好像他原來想找人合股，沒有人願意，現在是想租給別人，很便宜，才五萬一年，可他去年就虧了五十萬，還是沒有人敢租。”何壯知道老闆肯定是想聽這些。

“哦，你知不知道怎麼聯絡到他？”祝楷問何壯，“叫他出來談談。”

“老闆，你想拿下鋼鐵廠，就算一分錢不要那都是個大窟窿。”何壯有些急了。

“不是先談談嗎？”祝楷微笑着說。“吃飯，我還得去廠裏一趟。”

“老闆，你去廠裏幹嘛？你都沒什麼行李，我把幾樣值錢的都拿到周家了。”進才說。

“你陪我去吧。”祝楷說道，“我們不用縮着做事。”

“好，我纔不怕呢。”進才說道。

飯後，何壯回去了，祝楷要他留意幫會的動向，隨時來報告，他和進才往工廠走去。

到廠門口，兩個護衛看見祝楷，有些不知所措，說道：“祝老闆，您來了。”

“你們去找下約翰，就說我來了。”祝楷不想爲難他們，這些都是他挑進來的人。

過了會，護衛隊員回來了，說：“祝老闆，約翰老闆請您去辦公室。”

祝楷帶着進才進了辦公室，約翰坐在那裏，一臉的愁容。

“你好，約翰。過個年你就給我那麼大的驚喜。”祝楷笑着說道。

“呵呵，”約翰苦笑道，“我也是想你們不用那麼辛苦，可以輕鬆の掙筆錢。”約翰現在也是頭痛機械車間的加工圖紙都被進纔拿走了，工人們也知道這些圖紙都是祝楷提供的，現在的車間裏是空的要死，槍支彈藥生產倒是快了，可幾批貨出了，現在的倉庫都堆滿了，再生產出來有什麼意思。

錢是有了，可廠子的生產全停了，真不該聽上尉的鬼主意，獨吞下了，可是卻噎住了。

“祝先生，要不，我們談談工廠的事。”約翰想到一個主意，當然他不可能再給祝楷股份，這個月他已經收進來的貨款就有一百多萬，還有那麼多的存貨，這就是個金礦。

“哦，我想問你申請專利的事怎麼樣了？”祝楷想約翰可能都沒有動手做這事，不過沒有關係。

“還在做，沒那麼快，”約翰楞了下，隨口敷衍道。

“那訓練場那塊地的資料呢？我要拿走，還有我的那些東西呢？”祝楷問道。

“訓練場是廠裏的資產，你的東西不是進才都拿走了？”約翰很生氣，他也看見了訓練場的地皮名字寫的是祝楷，這廠裏的錢買的地皮寫了個人的名字，真正是亂來。

“你要訓練場，可以，給我的補償吧，我們合作半年，你不會看不見我一分錢工資都沒有領。”祝楷說道，直直地看着約翰。

約翰有些不好意思，他確實不在乎訓練場的地皮，光禿禿的，幾間平房，有什麼用，本來搞幾個人訓練就是在賠錢。

“好吧，我給你資料。”約翰把經理叫進來，找出了資料遞給他。

“我要走了，我希望你不要騷擾我的人。”祝楷說道，看着進才。

約翰也知道他指的是進才，頭兩天約翰還滿世界在找他，“祝楷，我們能不能談談。”

“今天沒空，過兩天吧！找我到訓練場吧，我都被你整得沒有家了。”祝楷也不想回周家，確實有些疙瘩，現在還解不開。

“好吧！”約翰還是明白，那天借上尉的兵圍了周馥一夜，逼得他簽了祝楷的股份，他倆也有了隔閡。

祝楷走出辦公室，去他原來的臥室，那間房間沒有人敢去佔，工人們雖然不敢反對約翰，但是對祝楷還是愛戴，他們還是希望他能夠回來，尤其是現在什麼都齊備了卻不能生產，這麼鬱悶的情形讓廠裏的每個人都不好受。

一路上，值夜的護衛周仁海過來跟隨着祝楷，沉默良久，說了一句：“老闆我們都盼望您回來。”祝楷拍拍他的肩，說：“我知道你們辛苦，我答應的事沒有辦到，對不起。“

“不，老闆，我們知道您受委屈，但我們...”周仁海有些哽咽。

“不要這樣，我明白，你們現在生產誰在管生產？”祝楷問道。

“李嗣晨，”周仁海回答道。

“他還沒有走？”祝楷真是感到驚奇，李老闆的股份都退出去了，他兒子還會在這裏。

“他還不是天天鑽在車間裏搞他的研究，說要等你回來。”周仁海說道。“現在他應該還在，您要不要見見他？”

“好，你把他叫來。”祝楷說道。

周仁海跑去叫嗣晨，祝楷到房間裏收拾東西，其實除了被褥和一些衣服鞋子還真是沒有什麼了，稍微有點用的東西進才都已經拿走了，難怪約翰要跳腳。

嗣晨一會就過來了，看見祝楷激動地說：“老闆，我把G01的生產線問題解決了，可是沒有辦法生產，現在約翰要求沒有市場的東西、沒有訂單的產品一律停止。”

“我已經不是華新的人了，和你父親一樣，已經退出去了，我沒有辦法組織生產。對了，能不能幫我生產一批？需要一百來支，我帶了一批護衛回來，現在缺槍。”

“哦，我做了一些實驗，有二十來支G01的零件，衝鋒槍有五六支零件，98K改型的有十幾支零件，你要不要？這些都沒有登記過，護衛那邊應該不會攔你檢查的。”

“要，98K的木託能不能給我拿七十個，我有用。”祝楷問道。

“那個你只能明天找倉庫管理了。”嗣晨說道。

祝楷也不以爲意，能夠有這些也不錯了，在護衛們的幫助下，零件都裝進了個木箱，吭哧吭哧地擡出了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