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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氏春秋 - 第35章 一見鍾情字體大小: A+
     

    楚錚見圖穆爾親自相迎,不敢怠慢,翻身下馬施禮,用柔然語說道:“圖穆爾汗的威名就如那天上的太陽,照遍了草原的每個地方,楚錚敬仰已久,今日拜見,實是無比榮幸。”

    相比而言,楚錚這句柔然語比圖穆爾說的中原話標準多了,他這些天翻來覆去就練習這麼一句,自然說得順溜無比。

    “楚將軍過獎了。”圖穆爾笑道,“赤勒族只不過是個三萬餘人的小部落,連中原普通一縣都不如,可汗之稱着實貽笑大方。”

    楚錚只會耍這頭板斧,見圖穆爾仍在客套,只能用中原話說道:“赤勒族人雖不多,但在大汗的指引之下,勢必愈加興旺。”胡漢幾百年的世仇豈容忽視,剛纔那句柔然語是偷偷向齊伍學來的,反正旁人也聽不懂因此極盡溢美之詞,但換成中原話來說楚錚只是不亢不卑地略加恭維。他這次出塞整個北疆大營只有孟德起和華長風清楚其中詳情,都未曾向朝中和兵部稟報。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朝廷百官知道了這事定會掀起軒然大波,而孟德起和華長風兩人能同意此事,是因他們是領兵的將帥,最在意的是戰事的成敗,如果胡蠻投向突厥,勝負便難以預料。再者楚錚雖隸屬北疆大營,但他畢竟是太尉大人之子,由他出塞是再好不過,有了楚家這面大旗,朝中的責難定會輕上許多。

    “慚愧啊。”圖穆爾嘆了口氣。“想我赤勒族人原本不過數千餘人,可十幾年內猛增至三萬。駿馬牛羊更是不計其數。可這突厥一來,圖穆爾無能,一場血戰之後我族只剩下兩萬餘人,只能無奈東遷。赤勒族若想再度興旺。再也經不起戰亂了。”

    這番話裏話中有話,楚錚卻故作不知,道:“大汗所言甚是。”

    圖穆爾呵呵笑道:“楚將軍一路辛苦了。我們赤勒族人已經準備好了美酒和烤得噴香地牛羊,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多謝大汗。”

    圖穆爾與楚錚策馬並肩而行,兩人倒也相言甚歡。圖穆爾不僅精通中原話,而且學識也頗爲了得,不少典故隨口道來毫無不當之處,令楚錚亦是頗感欽佩。

    走了沒多久便到了赤勒族的駐紮地。楚錚發現有些帳篷已是破爛不堪,往來人等以老弱婦孺居多,而青壯年中不少還身帶殘疾。看來與突厥戰確實讓赤勒族元氣大傷。

    路邊的族人見圖穆爾經過無不俯身行禮,年長者甚至有的跪倒膜拜。可看到楚錚等漢人夾雜其中,不少人面露不解之色,性急一些的更是手捺腰刀目帶凶光,只是懾於圖穆爾之威無人敢有何異動。

    楚錚對此視若未見。仍與圖穆爾談笑風生。身後地武林羣豪亦都目不斜視,之前楚錚已告誡他們多次了,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雖然從內心來說對楚錚與胡蠻交往仍有不解甚至不滿,但這畢竟是奉了統領大人之命。何況自己已不再是個平民百姓,而是北疆大營中的一員,凡事需以軍令爲先。

    圖穆爾都看在眼裏。不禁暗暗點頭。到了駐紮地,齊伍展仲羣等人帶各自下屬安營紮寨,楚錚則領着武媚娘和秋仲伊隨着圖穆爾走進大帳。

    圖穆爾命旁人都出去了,向楚錚抱拳道:“楚將軍,方纔族人無禮之處還請切莫介意。”

    楚錚還禮道:“大汗多慮了。先前我那些屬下得知此行落腳於赤勒部,亦是羣情激憤,費時多日纔將之安撫下來。唉,其中之苦大汗與我共知啊。”

    這番打趣之言並未讓圖穆爾展露笑顏,輕嘆一聲道:“胡漢積怨源遠流長。我雖身爲一族之長,對此也是無能爲力。楚將軍一行到此,事前除了我幾位親信之外,族內並無人知曉,怕就怕有人泄露消息。”

    楚錚雙眉一揚:“此話怎講?”

    “赤勒族此次被迫東遷,一路上收留了不少部落殘餘,我等都是草原子民,受長生天庇護,互助互援乃是本分。可其中卻夾雜着一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吃着我們的牛羊,卻與別的部落暗中來往!大概認爲赤勒部受此重創已不足爲恃,妄想另攀高枝了。”

    圖穆爾臉上猙獰之色一閃而過,道:“受楚將軍之託,我已派人前去請草原另外三大部落的族長前來一同商議如何應對突厥,他們幾人事先若知將軍在此,恐怕又會多生事端,如今看來不出三日便可抵達此地。”

    楚錚拱手道:“多謝大汗。”

    “楚將軍何必客氣。”圖穆爾緩緩說道,“胡漢幾百年來戰亂不休,雙方都深受其害。中原固然四分而治不曾重歸一統,可我們胡人也付出慘重代價,當年滅亡北漢的匈奴、鮮卑、羯、羌、氐五大族中,羯、鮮卑、氐早在退出中原之前便已不復存在,羌族則分裂成數十個小部落,如今尚存的大概只剩三四個,僅存的匈奴在二十年前亦被秦趙聯軍所滅,可你們兩國北疆軍亦幾乎精銳盡失。我真是弄不明白,秦趙兩國爲何做這兩敗俱傷的事?自從匈奴退出中原後,僅憑一族之力根本無力再犯中原,可你們漢人偏要趕盡殺絕,連我們這些從未踏入中原半步地部落也不放過,無奈之下草原各族,惟有依附匈奴共同抵禦你們漢人……”

    秋仲伊忽一聲冷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罷了。當年胡人入侵中原,長江以北十室九空,大批難民紛紛逃往江南,這些百姓何其無辜,胡人不也是一路追殺。直殺得浮屍千里,長江水赤,兩者又有何區別了?”

    圖穆爾哼了聲,目如鷹鷙盯着楚錚道:“貴屬有如此想法不足爲奇,不知楚將軍對胡漢恩怨如何看待?”

    楚錚微微一笑,圖穆爾不論如何精通漢學。可骨子裏終究是個胡人,換成如方令信等人定不會象他這般單刀直入,只會繞上十七八圈將你地話慢慢套出來。

    “大汗與在下各自立場不同,這些往事真要爭出個誰是誰非來,恐怕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有結果。我楚錚若生於兩百年前,定毫不猶豫追隨各位先賢,驅逐外族,護我中原百姓安寧;換位處之,大汗如果在當年見我漢人孱弱任人予奪,也會率族人南下。我二人若在沙場相見定是不死不休之局。不過此番承蒙大汗相邀,而我北疆大營孟統領也同意在下到此,想必雙方已經拋開這等陳年舊事,都期望塞北草原能重現數百年未有平和安寧之局,大汗你說是也不是?”

    圖穆爾微微點頭。楚錚能如此說已經出乎他的意外了。如今的草原已經是柔然諸部的天下,這一切說來還要歸功於當年秦趙聯軍,若不是他們大敗匈奴,柔然族根本沒有出頭之日。可圖穆爾很清楚以柔然各部地實力遠不足以與漢人爲敵,而赤勒族若想在他有生之年成爲草原霸主。只有象幾百年前匈奴那幾位單于那樣得到漢朝皇帝的支持方有可能。

    赤勒族原本居住於西秦北疆,抱着這番心思圖穆爾曾多次向秦王示好,可秦王卻不屑一顧。甚至還至利用赤勒族想將秦國北疆境內地胡人誅殺殆盡。圖穆爾識破秦國用意後也就心灰意冷。可當齊伍奉楚錚之命率五百灰鬍兒來到塞外,圖穆爾從他口中得知趙國當朝太尉之子有意聯胡共抗突厥,他似乎又看了希望,因此對齊伍極盡禮遇,答應極力促成此事。

    “楚將軍說的是,看來你我可以詳談一番了。”

    忽然一旁傳來吱吱的叫聲,武媚娘無奈地笑了笑:“這小東西看來定是餓了。”說着將所背地包袱解下打開,一隻火紅色的狐狸蹦了出來。

    圖穆爾竟是看直了眼:“忽烏吉!火狐……”

    ……

    ……

    直到天色昏暗,圖穆爾和楚錚等人才走出帳來。許唯義他們早已等得心焦。此時才大鬆了口氣,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馮遠性子最急,第一個衝上前去道:“將軍,你沒事吧?”

    楚錚見他擔憂之情盡現於臉上,笑道:“小馮就喜歡瞎操心,我與大汗相見恨晚,談興正濃,一時間忘了時辰罷了。”

    三合門門主朱通笑道:“將軍有所不知,方纔馮校尉擔心將軍安危,幾度想要衝入帳去,幸虧展兄弟將他攔住了。”

    楚錚看了展仲羣一眼,道:“有勞展兄。”

    展仲羣淡淡說道:“份內之事,是馮校尉太過多慮了。”展仲羣深知以楚錚地武功就算自己與朱通聯手也只能堪堪維持不勝不敗,他絕不相信天下還有人能在無聲無息中將楚錚拿下,因此向馮遠擔保,若楚錚有何三長兩短,他甘願以命賠命,馮遠這才作罷。

    赤勒族卻再度沸騰了,原因就是武媚娘懷中抱着的那隻火紅色的小狐狸。

    火狐在柔然語中叫做“忽烏吉”,在草原上是祥瑞的象徵,通常火狐出沒地地方,方圓十里內必有肥美的水草。而且火狐來無影去無蹤,牧民們若能遠遠的望上一眼就已經覺得是長生天的恩賜。這漢人姑娘何德何能,居然火狐亦會追隨她?

    夜晚篝火熊熊,赤勒族按傳統款待遠方來的客人。武媚娘坐在楚錚身邊,小狐狸懶懶地趴在她懷裏,對不時特意過來向它行禮赤勒族人毫不理會,只有當武媚娘餵它東西時才睜開眼睛咬上那麼一口。

    此情此景,就算圖穆爾這等人物也有些羨慕,對楚錚道:“陸姑娘當真是福澤無雙,連我這一族之長也未必有她風光。”圖穆爾在帳中忽然看到這小東西時也極爲震驚,不禁暗想冥冥之中確有天意,他原本還擔心族內另外幾位長老會對自己與漢人結盟心生不滿而發難。如今看來已經基本無憂。象他們這種在馬背上生存地部落居無定所,完全隨天時和季節而定,對這類傳說中的靈獸不敢有絲毫褻瀆。

    楚錚苦笑一聲,當初抓這小東西只是自己一時興起,誰知竟會派上了大用場。雖然也曾聽說過火狐乃北疆異獸,草原牧民都將之敬爲神靈。可也沒想到這隻饞嘴、貪睡的小東西在這裏受尊崇到如此地步,難怪秋仲伊和齊伍都說此行無憂。可他二人卻勸楚錚把那匹火雲駒留在大營內,原因無他,楚錚外公王烈當年的坐騎也是火雲駒,他在北疆十幾年屠戮的胡人小部落不下幾十個,胡蠻提及火雲駒都爲之色變。楚錚想來想去只好忍痛換了匹坐騎出塞。

    楚錚看了眼武媚娘。好象這小東西是自己逮到地吧,到頭來卻只與她親近,成了她地寶貝疙瘩。楚錚對此百思不解,還偷偷檢查過,小狐狸的確是雌地(爲此還捱了兩爪。小狐狸從此再也沒給過楚錚好臉色看),不存在異性相吸的問題,難道有關天魅門祖師傳說是真的?妲已是隻狐狸轉世,所以這一人一狐才如此投緣?

    赤勒族慣飲的是蠻族特有的馬奶酒,用一隻只皮囊裝着。初入口有些辛辣,楚錚頗有些不習慣,但細細一品卻也別有風味,便與圖穆爾開懷暢飲。圖穆爾的幾個子侄看在眼裏,只覺得這漢人少年甚是不知好歹。儼然有族長平起平坐之意,心中頗爲不快,但他畢竟是受族長之邀而來。幾人也不敢太過放肆,低聲商量了幾句,紛紛拎着酒囊上前敬酒。

    楚錚深知這些遊牧民族大都好客,也就來者不拒,對方喝多少他也喝多少。見楚錚喝得豪爽,那幾人也激了性子,一皮囊的數斤的酒都是一飲而盡,大有不將此人放翻誓不罷休地意思。可圖穆爾卻有些坐不住了,赤勒族被迫遷居到這裏。加上突厥一路追殺,族內牛羊馬匹損失過半,馬奶酒這等物品更是所剩無幾,平日裏都是嚴加控制。象這種喝法恐怕過幾天另外三大族來人都無酒可供了,何況在圖穆爾看來,這幾個傢伙甚有可能只是藉此機會一解酒饞而已,忍不住站起身來將他們轟了回去。

    楚錚有些意猶未盡,將方纔馮遠悄悄送來地包裹打開。圖穆爾一看,只見裏面全是瓶瓶罐罐,不由奇道:“這些是什麼?”

    “大汗稍後便知。”楚錚沒有太多愛好,可對吃十分講究,不然也不會派人千里迢迢去南疆尋找辣椒了。此番出塞別的沒帶什麼,各種佐料倒是一應俱全,此時正好拿出來獻寶了。

    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給圖穆爾斟滿了馬奶酒。圖穆爾露出慈祥的笑意,將她拉到身邊,對楚錚道:“楚將軍,這是我的小女兒,名叫哈婭,也是我們赤勒族最寶貴地一顆明珠。”

    楚錚見這小姑娘眉清目秀,頭上扎着十幾根小辮,滿臉稚氣,最多不過十三四歲,微微欠身道:“見過哈婭姑娘。”

    哈婭看了他一眼,臉色一紅,低頭扭弄着衣角。圖穆爾有些不滿:“哈婭,怎麼這般無禮,還不見過楚將軍和陸媚姑娘。”武媚娘是楚錚的婢女一事他也知道,但作爲草原子民,圖穆爾怎麼也不敢將火狐之主當成一下人看待,因此對待武媚孃的禮數決不在楚錚之下。

    哈婭聽父親責備,便雙手抱胸俯首道:“哈婭見過楚將軍,陸姑娘。”語音雖生澀,但所說的卻和圖穆爾一樣,是地道的中原話。

    圖穆爾見楚錚微帶詫異之色,撫須笑道:“哈婭從小喜歡隨我一同看你們漢人書,一手漢字更是遠勝於我。只可惜無良師指點,楚將軍和陸姑娘要在我族逗留些時日,還望抽空能指點她一下。”

    圖穆爾不敢將武媚娘當成普通侍女看待,殊不知武媚娘從來就沒有做丫環地覺悟,在這裏心中早以女主人自居,聞言笑道:“好個俊俏的妮子,又如此聰明,難怪大汗這般疼愛,小女子才疏學淺,大汗若不介意,這事就交於我吧。”

    圖穆爾笑道:“陸姑娘能有此意。那是再好不過。”

    武媚娘將哈婭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低聲與她聊起了家常。哈婭有些羞澀,有一句沒一句答着。武媚娘起初還以爲她與外人接觸得少纔會如此,可漸漸發現不對勁了,這小丫頭臉色暈紅,雙眼神遊離不定。時不時地就向楚錚瞟去。

    武媚娘頓時警覺起來,這一路上齊伍也介紹了不少蠻族地習俗,得知蠻族女子地地位極低,被父親或兄長當成禮物送來送去是司空見慣的事。雖說哈婭是圖穆爾的愛女,但楚錚此次代表北疆大營前來招攬各柔然部落,圖穆爾也頗有依附漢人之意,送個把女兒也不足爲奇。何況這小丫頭這麼喜歡漢學,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類的文章大概也讀了不少,今日猛一見到個細皮嫩肉的漢家少年,很有那種一見鍾情地意思。在一般人看來怎麼看都是件數全其美的好事。

    可對武媚娘來說這就不是件好事了,楚錚身邊那幾個女子無論誰都可稱得上自己的生平大敵。這小丫頭年紀雖小,但怎麼說也是一大族之長的女兒,按中原人眼光至少也是個郡主了。楚錚若收下了她,只要赤勒族在這世上一日。就不能太過虧待這小丫頭。

    武媚娘有些心煩意亂,不由轉首看了看楚錚,只覺他相貌俊雅舉止落落大方,瀟灑中透露着穩重,暗想連自己都情不自禁地傾心於他。何況這沒見過世面地小丫頭?

    “好,好,好!”

    這邊圖穆爾忽然連聲稱讚。倒把武媚娘驚醒了。只見圖穆爾釘了塊烤肉,嘴裏鼓鼓囔囔地說道:“哈婭快來嚐嚐,楚將軍真是好手藝啊。”

    哈婭用短刀割了一塊,嚐了一口兩隻眼睛頓時都眯了起來:“真好吃。陸姐姐你也嚐嚐。”

    這下可好,小丫頭不但心中傾慕楚錚,連肚子也給征服了。

    武媚娘木然地將一塊肉放入口中。嗯,味道一般,調料的搭配不甚合理,大概是因楚錚太過匆忙所致。不過糊弄這些蠻子已經足夠。對他們來說只需在食物上面塗一層鹽巴或中原劣質醬汁(醬油)就已是難得的美味,而楚錚所帶的不僅有宮廷御用的極品醬汁、花椒、生薑等物,還有蘇巧彤特製的“雞精”,就是將雞骨搗碎放入鍋中用紋火煎熬數日後,再烘培出地粉沫狀物體,放入菜餚中後滋味鮮美數倍。都說蘇巧彤廚藝了得,武媚娘在去南線的路上也蹭過幾頓,可與楚錚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覺得他並不比蘇巧彤差多少,只不過這人頗爲懶散,不想自己動手而已,若真精心調弄出一桌菜餚,只怕這些胡人連舌頭都會吞下去。

    楚錚回到圖穆爾爲他準備的帳中,只感頭暈腦漲。今晚這馬奶酒後勁不小,而且喝得渾身都是奶腥味,這邊又不象在北疆大營裏隨時有熱水候着。楚錚聞了聞衣襟,嘆了口氣只好將就了。

    武媚娘自從進帳後就一臉的陰沉,整理被褥也是重手重腳好象那些東西與她有仇似的。沒辦法,誰讓她是侍女呢,許唯義把楚錚地行李全交給她了。

    楚錚沒多久便發現武媚娘有點異常,不由哀嘆一聲,女人啊是不是都這樣?記得前世裏與老婆剛走出婚。姻登記處的大門,她說話的語氣就不一樣了,開始以一家之主自居了。如今這武MM過去雖說談不上多溫柔,可至少裝也裝出一副嫵媚可人的模樣來,經過了那一晚難道原形畢露了?

    武媚娘突然發現鋪好的被褥又被拉了開來,對楚錚怒目而視:“你做什麼?”

    楚錚嘻嘻一笑道:“你鋪得也太小了吧,兩人怎能睡得下?”

    武媚娘瞪了他一眼:“誰要與睡了?”

    “這帳篷還不及大營那帳五分之一。”楚錚故作抱歉地說道,“是有些難爲你了,就這麼擠擠吧。”

    “何況……”楚錚一指挑起她下頷,“春宵苦短,你我還是早點歇息吧。”

    若在以前武媚娘肯定順勢依偎過去,順便還挑逗幾句,可此時卻只感臉上發燒,胸口如小鹿亂撞,不由後退一步道:“你……你放尊重一些。”

    楚錚沒想到會從武媚娘口中迸出這句話來,忍不住捧腹大笑。忽見她柳眉一豎,心知壞事,正想找藉口補救,武媚娘已是一腳向他踢來。

    楚錚不慌不忙側身閃開,肅然道:“好刁蠻地丫頭,看來不調教是不行了。”

    武媚娘正待反脣相譏,只見楚錚身形一閃似退卻進,瞬間將她摟入了懷中。

    “如影隨形……”武媚娘驚呼一聲,“你怎麼偷學到的?不怕長公主剝了你皮?”

    “錯了,那是太長公主,敏兒才捨不得下手呢,況且我也只是略得皮毛,形似神非而已。”楚錚說得不假,方纔那一下不過是他通過展家的心法印證趙敏地武功而得,也就只會這麼兩三下,不過用來唬人效果不錯,連武媚娘措不及防之下也是手到擒來。

    “你……”

    武媚娘剛想再說,小嘴卻被堵上了,胸口亦是微微一涼,楚錚的爪子已經探了進來。不一會兒武媚娘便意亂神迷,心中只是轉動一念頭:這臭小子親人的花式怎麼比天魅門祕籍裏記載的還多呢?

    與那一夜相比,此番少了破瓜之痛,更增幾分銷魂,武媚娘不知不覺便已婉轉嬌啼魂遊天外。

    待到兩人再度平靜下來,武媚娘只覺得渾身汗津津的,她也知這裏不象北疆大營那般方便,忍不住遷怒於楚錚,在他背上狠狠地擰了一記:“還不下來,想壓死我麼。”

    楚錚吃痛,心感不忿嘟嘟囔囔地說道:“方纔還抱得那般緊,轉眼卻又不認人了……”

    武媚娘羞急之下伸手去撕這小子的臭嘴,沒想到楚錚餘勇猶在,身軀一動武媚娘忍不住啊了一聲,頓時渾身痠軟無力,恨恨地說道:“你所習的當真是佛門武功麼,都足以當採花淫賊了。”

    兩人嬉鬧了會兒,楚錚順口問起她方纔爲何不快,武媚娘起初不答楚錚上下其手直撓癢癢,武媚娘受不住便拐彎抹角地說了。楚錚一聽這等莫名之事她竟也心生醋意,一由哈哈大笑。可仔細琢磨一番楚錚漸漸笑不出來了,武媚孃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和親本來就是草原各族的常用手段,聽武媚娘所說,楚錚懷疑哈婭恐怕早已知道父親地心意,因此纔會顯得如此羞澀。不過楚錚兩世加起來好幾十歲的人了,他又沒什麼特殊的癖好,哈婭這種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自然引不起他興趣,何況胡漢之間恩怨也決非和親便可化解的。自己此番無論事情成敗,僅不經朝廷許可私下與胡蠻來往這罪名便已不小,如果再帶個胡蠻女子回去朝中的彈劾奏摺定會如暴風驟雨一般。

    事到如今,只有在圖穆爾開口前讓他打消此意,否則他一旦提起再拒絕,按草原風俗來說是對赤勒族一個極大污辱。

    武媚娘見楚錚愁眉不展,幽幽地說道:“或許,我倒有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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