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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氏春秋 - 第29章 栽贓嫁禍字體大小: A+
     

    餘額不足

    武媚娘輕輕一縱身,從宮牆上飄身躍過。忽聽耳邊一人嘆道:“媚娘,你來了。”

    武媚娘並未感到驚異,轉過身來,只見左方站着兩人,武媚娘對其中一身披紫紗巾的婦人躬身施禮道:“弟子武媚娘參見門主。”

    天魅門主徐景清微笑道:“不必多禮,你來了就好,這邊甚不安全,快些隨我等走吧。”

    武媚娘看了看徐景清身邊那人,身着禁衛軍官服飾,依稀記得他是楚錚身邊那複姓歐陽的侍衛,便對他道:“楚錚呢,他爲何不來見我?”

    歐陽枝敏一皺眉,似對她直呼楚錚之名有些不滿,但還是答道:“公子隨皇上去了城外東南的獵場,臨時前曾交代小人好生安置武姑娘。”

    武媚娘失笑道:“怎麼安置?爲媚娘找塊風水好些的墓地嗎?”

    徐景清道:“媚娘休得胡說,楚公子他是一片好意。”

    武媚娘充耳不聞,仍挑釁地看着歐陽枝敏。

    歐陽枝敏沉聲道:“武姑娘,小人倒確實是向公子建議過將武姑娘滅口了事,但公子卻並未同意,姑娘信也罷,不信也罷,若不想與我等走,小人立馬召集附近禁衛軍過來抓捕姑娘。武姑娘,你毒殺儲君之事證據確鑿,任你花言巧語也抵賴不得。”

    徐景清冷冷說道:“歐陽校尉,楚公子的話難道你忘了嗎?是讓你我來勸說媚娘,若媚娘不情願也不勉強,你方纔所言不會是故意有違公子之命吧。”

    歐陽枝敏哼了一聲,並不回答,心想公子平日裏精明無比,可就是對女人婆婆媽媽的,之前有個蘇巧彤,而今又有這武媚娘,這兩個女子一個是西秦奸細,一個則是身負刺殺儲君罪名的嬪妃,全是天大的麻煩,可公子卻將她們都攬了過來。

    徐景清對武媚娘道:“媚娘,楚公子託本座傳話給你,三年前不該任由你進宮的,公子對你表示歉意。”

    “歉意?”武媚娘忽然明白了,冷笑道,“果然如此,三年前他大概就已料到有今日之事了吧。真是好心機,好手段。”

    徐景清道:“憑你的‘媚惑天下’,一入宮便蛟龍入海,定能在皇宮內佔有一席之地,可你又孤傲任性,執意不聽楚公子之命,他若無所圖,又怎會讓你輕易進宮,這些你早該想到的。可你這段時日來不甚安分,對那儲君竟似有日久生情之意,楚公子不想日後與你勢如水火,便提早取了儲君性命,照公子的本意,儲君原可再活幾年的。”

    武媚娘喃喃說道:“原來竟是我害了儲君。”徐景清道:“媚娘無需自責,儲君死何足惜,以楚公子之能,他的死原本便是註定,還好你還陷得不深,否則公子他想饒你一命的藉口都沒了。你那孤傲不馴的性子是該改一改了,當年在天魅門中,連門內長輩都視你爲禍水,這三年算是給你個教訓吧。媚娘,這世道是男人掌權的世道,即使你日後做了皇后,以你的性子必不甘寂寞,可看看史上哪個後宮掌權有過好下場,何況那般你真會快樂嗎?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本座卻是知道的,還是趁早回頭吧,現在還來得及。”

    徐景清扶着武媚娘香肩,道:“楚公子此番也算對你仁至義盡了,即便是本座與公子換位處之,也覺得將你悄然殺了是最好的選擇。公子保全了你,所擔風險絕不比你背上刺殺儲君罪名小。”

    武媚娘冷笑道:“也許是他認爲媚娘尚具可用之處罷了。”

    徐景清斥道:“媚娘,對我天魅門來說你尚有可用之處,可對公子來說,你給予他的只有麻煩,你能爲他做什麼?”

    武媚娘心中酸楚,抽噎着道:“這媚娘其實也知道,可他這般對我,我真的很不開心。”

    徐景清將武媚娘摟入懷中,道:“都過去了,媚娘,楚公子與本座商議過了,準備暫時將你安置在萬花樓中。你是本門不世出的奇才,這天魅門日後便由你來執掌。”

    武媚娘眼中含淚,驚奇地說道:“萬花樓就在京城中,媚娘生怕會連累師門。”

    徐景清笑道:“你若媚功盡斂,天下又有幾人能認出你便是那豔絕天下的儲妃娘娘。也許宮中那葉先生可以,但以她的身份也親自來這煙花之地搜查,本門也就認了。”

    旁邊歐陽枝敏見武媚娘似已被說動,便道:“徐門主,武姑娘,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此地吧,刑門主只答應公子拖住葉先生一個時辰。”

    徐景清遙望遠處,有些遺憾地說道:“今日沒能見到刑門主和葉先生一戰,真是可惜了。”

    刑無舫與趙茗這一戰卻快接近尾聲了,千招過後,趙茗已是左支右拙,刑無舫卻氣定神閒。他心中清楚得很,畢竟這幾十年來他與凡塵和寇海天兩人交手過數十次,每次都是性命相搏,由此所領悟的絕非這葉門女子閉門苦練能體會得到的。

    不過趙茗也着實了得,雖敗不亂,防守仍是甚緊密,刑無舫不禁也暗暗讚賞,想取她性命是不可能的,但給她點教訓綽綽有餘,也好讓葉門之人知道,聖門始終以總堂爲尊,千載未變。

    刑無舫突然雙手握住黑月刀,一聲暴喝,如九獄冥神一般向前大跨一步,踏入青茗劍影內。趙茗見此刑無舫雖威勢迫人,但破綻頗多,不由得暗喜,一劍直刺刑無舫脅部。不料刑無舫並不躲閃,只是掄刀斜劈,趙茗此劍雖可將對手脅部刺穿,但自己恐怕也要給劈成兩半,心中暗罵了句瘋子,無奈只好後退。

    刑無舫得勢不饒人,招招都是兩敗俱傷之勢,可式式卻又妙到毫顛,自己雖難免受重傷,卻足以致趙茗於死地,這是當年從寇海天和凡塵聯手追殺他時所領悟到的,可以說是無奈之舉,不想今日卻派上了用場,直將趙茗逼得狼狽不堪。

    趙茗何時受過這種氣,心中窩火,剛剛閃過一刀,刑無舫又是一腳踹來,而且是衝自己腹下而來,簡直就是江湖下三濫的打法。趙茗怒極,罵了一句:“無恥。”

    刑無舫方纔打得順風順水,一時興起將與寇海天和凡塵交手時的搏命招式全使了出來,被趙茗罵了才醒覺對手是個女子,登時訕訕地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可又無法解釋,只好充耳不聞。

    趙茗受此辱,不由得也起了拼命之心,與刑無舫針鋒相對。這樣一來刑無舫反而有些顧忌了,他可不想爲楚錚賣命到落個半身不遂的下場,何況不遠處站着的那兩個太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就此離去刑無舫又有些不甘,眼前這女子經過此戰,其武功必會大進一步,下次想佔上風可沒那麼容易了。

    過了數招,趙茗一劍刺向刑無舫腰間,刑無舫看也不看,黑月刀平舉切向趙茗咽喉。趙茗正在火頭上,青茗劍去勢不變,反正方纔刑無舫眼見真要同歸於盡時也會主動撤招的。沒想到刑無舫這回是真玩命了,趙茗咽喉處幾乎可以感覺到黑月刀的寒意,心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躲還是不躲?

    沒等她有所動作,刑無舫身子一扭,在空中似斷成了兩截,堪堪閃過青茗劍,但他那一刀也就此落空。兩人身形彼此交錯,刑無舫反手疾出一掌,印在了趙茗背上。但葉門的如影隨行確實了得,刑無舫那掌輕飄飄地似擊到了虛處,十成力最多擊實了二成。

    但這二成力天下能經受得起也只有幾人而已。趙茗只覺眼冒金星,氣血翻涌,手中青茗劍忙舞出片片劍花,試圖阻止刑無舫再度來襲。

    刑無舫卻並未出手,趙茗轉過身來,只見這魔門之主負手而立,不屑地看着她搖了搖頭說道:“葉門真是後繼乏人了。”

    這一句話似比方纔那掌還重,趙茗羞憤攻心,櫻脣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刑無舫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忽近,右掌疾拍向趙茗前額。

    “好個卑鄙之徒。”胡有林和趙世明二人擋在了趙茗面前,齊出雙掌合力擋向刑無舫此掌。只聽數聲悶響,胡有林和趙世明踉蹌後退。

    刑無舫臉上似笑非笑,道:“是非掌,霸王拳?本座真是有幸,居然見到了四大情種的傳人。”

    青葉門門主葉雨原本姓趙,乃趙國太祖之妹,只是入了葉門纔在世人面前用葉雨之名。當年葉雨容貌與武功齊名,着實令不少江湖少年郎爲之傾心。趙國太祖建國後,葉雨已年近四十,卻仍是孤身一人,可身邊仍有不少追隨十數年的江湖豪傑,葉雨不勝其煩,乾脆宣佈此生不嫁,長年隱居在皇宮內。不料那些追隨者中有四人癡心萬分,在宮外苦等一年之後仍未見葉雨出現,居然選擇了淨身入宮爲奴,只求此生能長伴葉雨左右。葉雨終爲他們感動,讓這四人留在了太平宮與之同老。江湖中人也爲他們的癡心所折服,稱之爲四情種。

    胡有林和趙世明正是當年這四人的傳人,這四人原本也是江湖上名震一方的高手,入宮後又歸葉門門下,其所傳的歷代弟子合稱爲大內四聖衛。

    四周突然喝令聲四起,大內侍衛和禁衛軍紛紛集結而來。刑無舫見狀冷哼一聲,道:“自古以來成者爲王敗者爲寇,本座就算卑鄙也是二人公平對決,總比你們調集千軍萬馬來得好吧。”

    刑無舫看了看趙茗,道:“想當年葉門曾爲中原四家之首,如今看來已不如寇家遠矣。”說完便緩步離去,幾隊大內侍衛和禁衛軍想要阻攔,刑無舫身形忽進忽閃,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胡有林和趙世明二人扶着趙茗回到了太平宮,剛進宮門,幾個宮女迎了上來道:“長公主……公主您受傷了?”幾個宮女像看到天下至奇之事一般,一臉的不可置信。

    胡有林說道:“到裏面再說吧。”

    趙茗坐了下來,見幾個宮女臉色陰晴不定,心中起疑,問道:“你們幾個怎麼了?”

    其中一個年長的宮女有些畏懼地上前說道:“啓稟長公主,後院關着的儲妃娘娘被人救走了,負責看守的兩名弟子也被擊斃。”

    趙茗心中一痛,道:“知道是何人所爲嗎?”

    那宮女說道:“小婢孤陋寡聞,已將這兩位弟子的屍首擡來,請長公主詳查。”

    趙茗無力地說道:“胡總管,你替本宮看一下究竟是何人所爲。”

    胡有林仔細察看了兩個宮女的屍首,起身道:“回稟長公主,是魔門獨門絕學搜魂指。”

    趙茗強抑心中怒火,咬牙道:“刑無舫!”

    趙茗忽又有些惴惴不安,刑無舫搞出這麼大動靜,不會只來救一個門下弟子吧,而且魔門中人混入宮內絕非易事,定是有人接應,便擡頭道:“胡總管,你到儲君宮喚慶兒來見本宮。”

    那宮女道:“啓稟長公主,小婢認爲儲妃娘娘很有可能會回儲君宮,因擔心儲君的安全,已經派人去儲君宮了。”

    趙茗問道:“胡總管,這兩個宮女死了多久了?”

    胡有林答道:“已有一個多時辰了。”

    趙茗又問那宮女:“你是何時發覺武媚娘已逃走的?”

    那宮女小心答道:“半個時辰前。”

    趙茗心中不安尤甚,道:“胡總管,你速去儲君宮……”

    房門啪地被打開,一個宮女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跪到趙茗面前道:“長公主,儲君他……被毒死了。”

    趙茗原本就傷得不輕,一聽此言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登時暈了過去。

    楚錚悄然潛回大獵場內,重新換上麒麟甲,來到他所轄的禁衛十一營內。

    楚錚此次還帶了二十餘名吳安然所培訓的鷹堂弟子,此番對熊耳山韓韶那夥兒山賊下殺手還是要靠他們,至於真正的魔門中人是由赫雪連所率的十名高手,這些鷹堂子弟還奈何不了這些人。

    “楚將軍。”

    楚錚回首一看,心中微驚,行禮道:“末將楚錚參見郭大人。”

    來的正是兵部尚書郭懷,見楚錚在此,不禁問道:“你不是奉旨在皇上龍輦處侍駕嗎,怎麼會在此地?”

    楚錚道:“末將聽說這段時日來京城常現西秦人蹤跡,擔心他們是爲皇上大獵而來,末將有些放心不下,故回軍營巡視一番。”

    郭懷點頭道:“不錯,此次大獵確實有些異常,楚將軍之憂頗爲有理,這十一營畢竟是你所轄,皇上那邊防衛甚嚴,楚將軍夜間還是回營歇息吧。”

    楚錚俯首道:“遵命。”

    郭懷笑道:“本官與你父親多年至交,雖說如今政見不合,但與你們小輩無關,不必拘禮。對了,楚將軍回營不久吧,方纔本官來時尚未見到你。”

    “末將剛從成侍郎處回來,”楚錚臉現尷尬之色,道,“被些小事耽擱了,請尚書大人恕罪。”

    郭懷也曾聽說過楚錚與成奉之侄女之事,不禁莞爾,暗道:想必是因今日皇上賜婚,這少年去向成家侄女解釋去了,這也確實爲難他了。

    郭懷翻身下馬,道:“楚將軍你過來,本官與你聊聊。”

    楚錚搞不懂了,今日之前自己從未與郭懷說過隻言片語,今日他是怎麼了?

    楚錚看了看天色,見天尚未三更,略微放心了些,心中祈求郭懷千萬不要跟自己來個徹夜長談,那事情又大條了。

    旁邊軍士們從營中搬出簡易桌椅,郭懷招呼楚錚坐下,道:“楚家三子本官聽說最多的便是你了,禁衛軍中譽你爲第一猛將。說心裏話,本官真有些羨慕名棠居然有你這麼個兒子。”

    楚錚笑道:“尚書大人過獎了,末將空有一身蠻力罷了,平裏時常與人飲酒作樂,胡作非爲,在世家子弟中名聲不佳,沒少惹家父生氣。哪像郭世兄這般知書達禮,行事方正,頗有名臣之風。”

    郭懷搖頭道:“我家那個書呆子就不提他了,年少輕狂並沒有錯,你父親少年時較你猶有過之,未曾輕狂哪知如何穩重。想當年本官與你父親在京城雖沒什麼資歷*,但也鬧出了不少大事,若不是皇上偏袒,早把這京城府衙黑牢的牢底坐穿了。”

    楚錚露出幾分笑意:“父親與尚書大人當年之事,末將也曾聽母親提過一些。”

    郭懷忍不住笑道:“其實諸多事情當中有不少是你孃親挑起的,名棠與本官實是被逼無奈,她還好意思說。”

    楚錚想想以母親的性子確有可能,不由得咧嘴一笑。

    郭懷收斂了笑意,道:“楚將軍,今日令尊曾在酒席上提及讓你去邊疆大營帶兵歷練,本官並未答應,你可知爲何?”

    楚錚小心說道:“想必是末將年紀尚小,不足以服衆吧?”

    郭懷道:“並非如此。你統領禁衛十一營不到兩年,十一營便在軍中比武中連連奪魁,是今年在京城大校場風頭最勁的一營,由此足可見你之才。你如今已是偏將,若去了邊疆大營必會統率數萬大軍,可本官覺得你不適合任此職。”

    楚錚默然,郭懷在朝中向來以心直口快、從不虛言著稱,他既然說自己不適合領軍,但有他的道理。

    郭懷見楚錚有些沮喪,忽道:“但若你再大個十歲,邊疆大營統領之位若有空缺,本官第一個保薦的便是你。”

    楚錚一震,瞪大眼睛看着郭懷,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郭懷繼續說道:“你可還記得春季在京城大校場禁衛軍比武最後那項比試‘奪符’嗎?”

    楚錚點點頭。禁衛十一營便是在那時大展雄風的,一十七項比試十一營有十項獨佔鰲頭。其中就包括最後一項“奪符”,就是將半塊兵符懸掛於一座簡易搭成的三層高樓頂處,先取得者爲勝,採取類似後世的淘汰制,各營之間捉對廝殺,勝者進入下一輪。楚錚所率的十一營所向披靡,沒有一個營能踏上第三層半步,這也是十一營最爲得意之事。

    郭懷道:“你所率的十一營兩百名軍士各分職責,相互支援。一部支撐不住,各部分頭來援,前後有序,主輔分明,且環環相扣,不出半分差錯。可本官卻從此看出,你在邊疆大營中,上可爲大營統領,下可爲數千人的校尉,就是不適合領數萬人的偏將。”

    楚錚起身道:“請尚書大人指點。”

    郭懷道:“禁衛軍雖與各邊疆大營平級,但只有幾萬人,各營偏將其實行使的是邊疆大營校尉之職,你能將十一營調教到如此地步,自然可勝任邊疆大營校尉,不過此乃說笑而已,當朝太尉之子怎可能去任一衝鋒陷陣的校尉?”

    楚錚不由得苦笑,難怪父母都說郭懷對世家子弟有偏見,這時候也不忘譏諷幾句。

    “偏將可率數萬大軍,在沙場上通常鎮守一方或專攻一面,稍有閃失便可導致整個戰事失利。你的用兵之道過於繁瑣,環環相扣,步步爲計,一環有失便是滿盤皆輸。要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沙場局勢瞬息萬變,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手掌控,似你這般十戰九輸。而且作爲一名偏將,不可有太多主見,只需全力執行大營統領之命便可,即便全軍覆沒也不可有所動搖。可你身爲太尉之子,各大營統領如今大都是你們三大世家族人,對你定會照顧有加,你又是自認不凡之人,統率數萬兵馬難免會自作主張。事關大營得失,你讓本官如何放心讓你去邊疆大營任職?”

    楚錚冷汗涔涔,郭懷說的並不錯。雖說與外公王老侯爺學習兵法後,楚錚從不認爲自己比世人高明多少,但真到了沙場上,難免會自認爲比這世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經驗,一時衝動之下便依自己主張行事,也許可能會成功個一兩次,但面對薛方仲這般絕代名將,這種僥倖能有幾次?

    郭懷又道:“可大營統領不同了,面對下屬幾十萬大軍,就應算無遺漏,步步有後招,纔可立於不敗之地,切不可僅指望一部兵馬,似賭徒般孤注一擲。這些你都具備,而且憑楚家的權勢,無論朝中、軍中都不會有人爲難於你,因此十年後便可爲一方統領,或許……還無需十年。”

    郭懷沉吟半響,忽然嘆道:“當年你父親少年時兵法武功均不如我,但到了後來在沙場上成就卻不在我之下,便是因爲此故了。你與你父親頗爲相似,生來便不願屈居於人下。”

    忽然遠處竟傳來兵刃交擊之聲,楚錚這才發現已經到了四更了。

    郭懷猛地站了起來:“有敵襲營!”

    楚錚拜道:“尚書大人,末將這就去看個究竟。”說完轉身便向營內跑去。

    十一營的軍士經過楚錚一年多的操練,已是禁衛軍一等一的精銳,雖有些措不及防,卻絲毫不亂,營內的軍官漸漸發現來襲之敵只有數百人,正面迎敵之部有意識地漸漸向後回撤,側翼的軍士已經悄悄地斷了來敵的後路。

    楚錚此時也已趕到了,只見來襲之敵中有十數人手腕纏有白布,爲首一人身材高大,黑髮黃鬚,正是赫連雪。這些魔門中人最多施了兩三成功力,混在衆人當中毫不起眼。

    韓韶手持一把大砍刀,逼退了幾名禁衛軍後,回首對赫連雪大聲說道:“赫連師叔,好像有些不對啊,不是說只有幾百名大趙軍嗎,怎麼竟幾千人?”

    楚錚喝道:“衆軍士聽令,務必將賊盡數拿下!”

    韓韶聞聲望去,頓時瞠目結舌:“這……這不是餘公子嗎?”

    赫連雪含含糊糊地罵道:“定是這人出賣了聖門,老子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楚錚回首對那二十餘個鷹堂弟子小聲道:“殺!別留一個活口。”

    衆鷹堂弟子齊聲應是,抽出兵刃向內殺去。這些人全是吳安然一手調教出來的,楚錚答應過他這些便是血影宗重建的班底,因此吳安然並未有所保留,將血影宗武功盡數傳授。這二十人一入戰圈,那些盜賊們頓時慘叫聲四起。

    韓韶目眥盡裂,大罵道:“餘世同,你這個王八蛋,膽敢騙老子,你不得好死!”

    楚錚正想也動手,只聽郭懷在身後說道:“餘世同是誰,怎麼聽來這麼耳熟?”

    楚錚故作迷惑道:“禮部負責此次大獵之人中有一個令吏就叫餘世同,不會同名同姓吧?”

    郭懷臉色一變,道:“此人定是內奸,楚將軍,你將賊人盡數拿下,本官去捉拿那餘世同,並通知各營嚴加戒備,以防敵人聲東擊西。”

    楚錚道:“遵命。”說完便縱身進入戰圈。

    赫連雪正與一個禁衛軍小軍士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忽聽楚錚的聲音說道:“看拳!”赫連雪頓時功力暴長,一腳將那人踢得遠遠的。

    楚錚低聲說道:“多謝赫連師伯,聖門中人可以走了。”

    赫連雪道:“這些人一個時辰前所食的飯菜中已下了劇毒,立馬要發作了,你快些動手。”

    楚錚應了一聲,來到韓韶面前,韓韶見是“餘世同”,手持大砍刀便砍,口中罵道:“你這個……”

    楚錚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已一拳擊中韓韶胸口,韓韶連躲避的念頭都未能閃現,便已是胸骨盡裂,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充滿驚愕的雙眼瞪着楚錚,漸漸變得無神,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邊赫連雪一聲長嘯,魔門中人將身邊軍士逼開數丈,紛紛縱身隨着赫連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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