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的這些話，很難讓楊云溪不多想幾分。

她覺得柳萋應該是知道了什麼，而且這是在試探什麼。

楊云溪有些無奈，又有些微的無措。好在她對陳歸塵倒是也從未再有其他念想，所以態度便是可以坦然的看着柳萋。她不知道柳萋信不信，不過至少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半點不心虛。

至少略有點兒尷尬罷了。

心頭微微輕嘆一聲，楊云溪甚至微微有些後悔，覺得當初怎麼就鬧成了這樣呢？

只是柳萋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是陳夫人說的？可是沒道理啊。陳歸塵？那就更沒有道理了。又或者是……有人在其中挑撥？

看着柳萋的面容，楊云溪自然又想起了當初陳歸塵被責的事情來。那時候，傳聞裏就有這麼一個女子。此時此刻，楊云溪幾乎是可以斷定那個女子，只怕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柳萋了。

楊云溪無心去猜測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畢竟那些事情和她並無神沒幹系。她也沒有那個必要知道。

其實她倒是有些佩服柳萋的膽量。可不是該佩服麼？明知她是貴妃，卻還是來如此試探，不該佩服麼？

用膳的時候，楊云溪故意將人都支開了。看了一眼已經不太拘謹的柳萋，楊云溪輕聲道：”若是我沒猜錯，柳萋姑娘應該對陳將軍十分中意罷？“

柳萋微微抿了抿脣，卻是意外的沒反駁這話，算是默認了。

氣氛微微有些沉凝。就在柳萋意識到楊云溪應該是知道自己這是在故意試探的時候，她自然多少也有些不安的。再怎麼不怕，可是到底楊云溪是貴妃，而且還那般受寵。只要楊云溪一句話……

就在柳萋忍不住思緒紛亂的時候，楊云溪卻是輕笑出聲來：”看着你如此，我卻是真心替陳將軍高興。遇到你，果真是他的福氣。我卻是也有些明白，爲何他想娶你了。“

柳萋登時有些錯愕，一雙美目情不自禁的看着楊云溪，半晌卻是不知自己該接什麼話。

然而楊云溪卻是從沒想過要讓她接話：”其實你這樣試探我又是何必？不管如何，過去的始終都是過去了。他現在要娶的人是你，你記着這一點也就足夠了不是麼？你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又何必執着這些東西？”

頓了頓，楊云溪淺笑道：“若是我沒猜錯，你也並非是妄自菲薄之人，無非是怕陳將軍他並非是想要真心娶你罷了。我說得可對？”

柳萋沒說話，只是脣角抿得更緊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

伸手替柳萋布了一筷子菜：“只是你卻是試探錯了人。”

說完這話，楊云溪卻是又忍不住歪着頭笑了：“其實要我說，試探這種行爲卻也是不可取的。你要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其實不怕別的，就怕有什麼話都不肯說出來，只是不停的互相試探來試探去。若是早早將想問的話問了，其實卻也不一定真就和自己想的一樣，或許卻是另一種結果呢？你都沒問，你如何知道他的心思？“

楊云溪含笑說着，面上神色讓柳萋看着心頭忍不住微微一動，心中竟是忽然就生出了幾分羨慕之意來。

柳萋覺得，楊云溪說得這般的動情，想來是親自實踐過了的。一時之間柳萋忍不住想：可能嗎？一個是貴妃一個是皇帝，也能這樣相處嗎？

這樣的詫異和羨慕過後，便是心動了。柳萋忽然很想按照楊云溪說的去試試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楊云溪是誰？經歷這麼多，若是連柳萋面上情緒都看不出來，也是白白在宮裏呆了這麼久了。”這話你仔細想想，若是覺得可行便是試一試。“

楊云溪又替柳萋夾了一筷子的魚：”這魚做得極好，你嚐嚐。”

柳萋一低頭，這才發現楊云溪倒是已經替她布了不少的菜，當下便是真真兒的生出了幾分受寵若驚來：“貴妃娘娘——”她以爲她那般試探楊云溪，楊云溪就算面上不露什麼痕跡，心裏必然也是惱的。

楊云溪溫和一笑：”先用膳罷。“

一頓飯倒是也吃得十分的和煦。至少比起之前來，兩人似乎倒是又親近了不少。

待到都擱了筷子，楊云溪叫人撤了殘羹又重新上了茶，便是又叫人都退下去了。而後輕聲開了口：”看見你的時候，我倒是也真有幾分驚訝。畢竟真的也是十分相似。”

提起這個事情，柳萋的神色也是有些晦澀不明起來。顯然，對於柳萋而言，這件事情她也是十分在意的。

“你今日試探與我，想來也是知道以前的事情了。”楊云溪低頭，微微有些感慨。

柳萋沒否認。

”我也不問你是誰跟你說的這件事情，但是我有一句話要提醒你。“楊云溪坦坦蕩蕩的看着柳萋：”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再翻出來，對你我對陳將軍都不是什麼好事兒。你若再因爲這個和陳將軍生了嫌隙，那就更得不償失了。陳將軍是什麼人品，你與他相處比我多，應該比我更瞭解纔是。縱然長得再像，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並不能混爲一談。“

楊云溪自嘲一笑：”不瞞你說，我和我那姐姐也是十分相似，當初也有人想要讓皇上享了齊人之福，讓皇上……但是皇上卻是不肯。所以我想，只要不是那些心思齷蹉在意皮相之人，那麼長成什麼樣，倒是不打緊的。”

“我或許不如那些閨女一般溫婉，可是我自認也不像是柳萋你這般爽朗大方，行事果斷的。你和我，就是兩個不同之人。”楊云溪定定看着柳萋，看着柳萋的面上一點點放出光芒來：“沒有人能將你我混在一起，更不可能誰替代了誰。”

柳萋的眉頭一點點揚起，眸子裏的光芒也是越來越亮，原本還有些相似的容貌，此時倒是真的因爲神情和氣韻的不同，徹底的變得不那麼相似了。

楊云溪看着這樣一個光芒萬丈叫人心生喜愛的柳萋，不免真心的露出笑容來。她想，她這話柳萋大概是真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