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寧郡主也是被問得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楊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汝寧郡主一臉的惱意。也不知是因爲楊云溪懷疑她，還是因爲楊云溪懷疑了古青羽。不過看着那樣子，倒是真真的生氣。

可是汝寧郡主這個氣，卻是生得毫無道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郡主何必生氣呢？我不過是想問問到底是誰的意思罷了。若真是太子妃的意思，我自當遵從，不敢有半點的違逆。若是旁人——”

“太子妃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汝寧郡主斷然道：“她生性良善，如何會說這樣的話？”

汝寧郡主的維護之意再明顯不過。即便是楊云溪如此說了，汝寧郡主還是不曾猶豫便是說出這樣的話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心頭倒是安定了幾分。汝寧郡主這樣的反應，倒是也可以說明一個問題：那是這件事情，的確不是古青羽的意思。

想想也是，以古青羽的聰慧，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古青羽對她性格再瞭解不過，自然知道即便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偏心，更不可能虧待了阿石。

否則，古青羽也不會將孩子託付給她。

所以如今提出這個要求來的，對她不放心的，自然還是汝寧郡主。

楊云溪看着汝寧郡主，心頭自然是有些委屈的：養着阿石她又何曾得了什麼好處？倒是擔驚受怕更多些，或許是有好處，可前提也得是阿石平安長大了再說，可是阿石的身子……沒得了好處，她倒是反而被這般的懷疑和質問，她如何能夠不委屈？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郡主這般懷疑我，又是何必？若真是不放心給我養着，我也並非是非要將孩子養着的。”

這話一出，登時其他人都是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這阿石不給楊云溪養着，該給誰養着？

是汝寧郡主也是微微的慌神了一下：“這怎麼可以——”話還沒說完，汝寧郡主便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爲什麼不可以？古青羽縱然是將孩子託付給了古青羽，可是誰也沒說楊云溪必須答應。楊云溪大可以一口拒絕的。而且縱然楊云溪拒絕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汝寧郡主的心頭微微閃過一絲後悔來：是不是她逼得太急了？是不是她用錯了法子？

只是縱然後悔，到了這麼一個地步之後，汝寧郡主卻也是不可回頭了。

楊云溪定定的看着汝寧郡主的神色，自然是清楚明瞭的猜到了汝寧郡主的心思。不過對於汝寧郡主的後悔，她卻也是不大在意。後悔又有什麼用？這話一出口，便是註定傷人的。

昭平公主此時便是又開了口：“胡說什麼？既然青羽將孩子託付給了你，你便是隻管放心的養着。你這般，倒是讓青羽她如何能夠安心瞑目？”

汝寧郡主也是緩過勁兒來：“正是這個道理，太子妃既是將阿石託付給了你，便是太子妃信任你。除了你，我卻是誰也不信的。”

楊云溪嘲諷的牽了一下脣角，側頭看了一眼古青羽的靈柩：“太子妃信任我，我自也是願意回報她這份信任的。只是，既然郡主如此不信任我，我這般養着阿石，也只怕日後會鬧出不愉快來。”

“所以我纔想着請楊側妃拿出一點誠意來，好讓我們這些人安心。太子妃她拼了命得了這麼一個孩子，也請側妃體諒體諒我這個老婆子罷。”說到了動情之處，汝寧郡主竟是落了淚來，當即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汝寧郡主花白的頭髮，憔悴悲痛的神色，配上這麼一番話，想不讓人覺得同情也是很難。

楊云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登時也是不好受起來。是的，同樣是做母親的，其實她也是能夠體會和理解汝寧郡主的心思的。

只是這樣的理解，卻也不代表她該妥協。

她目前雖然沒想過再給小蟲兒生個弟弟，可是她不想是一回事兒，被人逼着放棄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她心裏不願意，也不會痛快。所以，最終她便是淡淡道：“郡主這般說話，我竟是不知該如何說了。可是這事兒卻也不是這麼一個道理。太子妃將阿石託付給我，我自然是不敢辜負了太子妃的這份信任。若是郡主信任太子妃的眼光，那麼將阿石給我養着，若是郡主不放心，我卻是真的也願意郡主去找個可以信任的人託付。”

汝寧郡主的面色有點兒不大好看了：“側妃怎麼的不肯拿出點誠意來呢？”

此時此刻，李皇后終於是出了聲：“這個事兒這麼罷了吧，楊側妃身子也不好，如今照顧阿石也需要人精心照顧着，汝寧郡主又這般的想要些誠意。那五年之內，楊側妃都用避子湯罷。”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沉默了片刻。

五年，五年之後楊云溪還能再懷孕生孩子嗎？按照宮中慣有的情況，楊云溪這輩子大約也是別想再有孩子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一句話也沒說出話來。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汝寧郡主，又看了一眼李皇后。最終纔看向了楊云溪：“楊側妃怎麼看？”

昭平公主這話一說，便算是隱晦的點明瞭她的態度：昭平公主她這是同意了李皇后的話了。

楊云溪便是又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心底要說不失望卻也是假的。

曾貴妃倒是說了一句話：“這法子卻是有些太過了——”

楊云溪出聲攔住了曾貴妃：“既是這樣，皇后娘娘也覺得這般才妥當，那這樣辦罷。其實也不是有五年之約，我此生有小蟲兒，有阿石卻也是心滿意足的。”

楊云溪微微垂眸：“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說什麼了，叫人熬了避子湯來罷。今日我當着衆人的面兒喝了，好讓汝寧郡主心中放心。”

楊云溪這樣的態度真真兒也是讓衆人吃了一驚——方纔楊云溪那樣說，誰都以爲楊云溪必是不會妥協的，可是沒想到楊云溪此時竟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