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問完了這句話，楊云溪自己都沒覺察到，她輕輕的抿了抿脣角。

面對楊云溪的這個問題，朱禮的回答倒是十分乾脆：“若真要說個什麼，自然還是你。”

楊云溪的脣角便是無聲的抿緊了。一時之間倒是有些無措——朱禮這樣說，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或者說，她沒料到朱禮真的會這樣說出口來。

朱禮含笑伸手握住楊云溪的肩：“惱了？”

朱禮的語氣依舊，帶着點兒微微的笑意，整個聲音都是讓人有些放鬆。

楊云溪陡然的放鬆下來，她明白朱禮的意思：“大郎你的意思是，只怕對方並不只是想算計太子妃，也有點兒衝着我來的意思？”

朱禮點了點頭，“不然哪能這麼巧。”

“那麼這個人必是知道這事兒一定會牽扯上我了。”楊云溪被朱禮這般握着肩膀，順手便是替朱禮整了一下衣領：“真不喝醒酒湯？”

這話題跳得快，朱禮倒是跟得上，順口便是接話道：“若是你親手熬的，我便是喝。”

朱禮這話說得分明就是有一絲絲的撒嬌意味，不過看着他一臉坦然自若的樣子，楊云溪便是忍不住抿脣淺笑：“那我去給你熬。”

朱禮卻是不肯放手：“那我跟你一同去。”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發現朱禮今兒是真真有些不對勁。仔細的盯着朱禮看了半晌，她便是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有點兒喝醉了？”

朱禮一臉淡然：“沒有。”

楊云溪篤定道：“肯定是喝醉了。”當即按着朱禮坐下，無奈道：“我去吩咐一聲，馬上就過來。”

朱禮這才作罷。

只是等到楊云溪回來的時候，卻是發現朱禮已是靠在軟榻上睡着了。

也不知是難受，還是記掛着什麼事兒，朱禮的眉心一直是皺着的。楊云溪站在旁邊定定的看着，半晌輕嘆了一聲，到底是沒捨得叫朱禮。

醒酒湯自也是沒喝。

今兒是除夕，本是該守歲的，不過朱禮都睡着了，楊云溪也捨不得叫他，於是便是拿了毯子替他蓋着，自己去了外頭守歲。

許是小蟲兒不在，朱禮又睡着的緣故，楊云溪便是無端端的覺得冷清了起來。

楊云溪看了一眼歲梅：“你們除夕守歲都準備了什麼？”

“準備了些吃食，準備用炭盆烤着吃。”歲梅笑着答道：“主子可想嚐嚐？有花生芋頭，還有些別的——”

“我記得小廚房還有鹿肉，片幾片來烤着吃罷。剩下的你們拿去吃，花生芋頭那些，倒是可以送點過來。”楊云溪笑言道，揉了揉臉頰心道：縱是她一人守歲，也是該高高高興興的纔是。

歲梅隱約猜到了楊云溪的心思，當即便是道：“要不多叫幾個人過來陪着主子一起說話？人多也熱鬧些。”

楊云溪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只是心頭卻是捉摸着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

熙和自然是不可能的——秦沁和她都是不知情的。自然也就談不上算計。

楊云溪翻來覆去的將這事兒想了又想，最後便是想到了一個細節——那轎伕的反應。

或許那轎伕的反應並不是因爲太過沉穩呢？而是因爲早就知道那有釘子呢？

這樣一個念頭冒出來，便像是在腦海裏紮了根，怎麼也是揮之不去了。

楊云溪看了一眼裏屋，覺得朱禮一會半會也醒不過來。便是起身走出去，壓低聲音吩咐歲梅：“歲梅，你去給跟王順說，讓他悄悄的查一查轎伕。”

歲梅一驚：“主子覺得那轎伕有問題？”

楊云溪也不點頭也不否認，只是道：“去問問吧，總歸是穩妥的。”若是能夠查清楚，自是再好不過的事兒。若是查不清楚，也不打緊，橫豎這事兒……她覺得朱禮心裏未必沒譜。

當然也不過是她胡亂揣測罷了。至於到底有沒有譜，她又如何得知？

該做的能做的都是做了，楊云溪便是收拾了情緒回了屋子，看着小丫頭們嘻嘻哈哈的烤芋頭花生，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雖說顧忌着朱禮在裏頭睡着，誰也沒高聲調笑，不過氣氛倒也是熱鬧起來。

說是守歲，不過又哪裏真能守一夜？過了凌晨聽着外頭放了鞭炮，楊云溪便是丟開了手裏的芋頭，伸了個懶腰道：“好了，我也去睡了，明兒早上還得早起去給太后娘娘請安。紅封已是準備好了，你們一人一個自己找歲梅要去。”

進了裏屋，楊云溪便是輕輕推了一下朱禮。

朱禮醒過來，眼神帶着幾分迷濛。定了定神後恢復過來，便是道：“醒酒湯好了？”

楊云溪便是“撲哧”的一聲笑出聲來，戲謔的看着朱禮：“殿下還記着醒酒湯呢？這都什麼時辰了？守歲都守過了。”

朱禮怔了一下：“怎的也不叫我？”

楊云溪抿脣笑：“你睡得那般熟，便是沒捨得叫你。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睡着了也不打緊。”

朱禮揉了揉脖子，笑了笑：“倒是有些餓了。一面說着一面往楊云溪身上嗅了嗅：“烤什麼吃了？”

楊云溪舉起袖子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股味兒，當下失笑：“烤了兩片鹿肉，還有花生芋頭什麼的，大郎你想不想吃？”

朱禮搖頭：“就想喝一碗粥。”

楊云溪便是叫人送了進來，服侍着朱禮吃了，末了二人這才歇了。

第二日是正月初一，兩人自然也沒再折騰什麼，各自睡過去。不過也沒睡兩個時辰便是又起了身。

朱禮和楊云溪要去的地方不同，便是也沒一同出門，朱禮收拾完畢便是匆匆而去。

朱禮這頭一走，那頭楊云溪就叫了歲梅過來：“歲梅，王順那頭可有消息了？”

歲梅昨兒一夜沒睡，如今幾乎是強打着精神服侍楊云溪，聽了楊云溪問這話，便是搖頭：“還沒動靜呢，要不我現在去問問？”

楊云溪點點頭：“快去快回。”

這件事情，她心頭着實在意。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猜錯了，還是猜對了。

今兒是新年頭一天，自然是該盛裝打扮的。楊云溪挑了一身玫紅的衣裳，穿上之後倒是十分喜氣。

這頭還在梳頭，那頭歲梅倒是回來了。

“如何？”楊云溪挑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