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墨的掌心裏握着一隻精緻的雕木口哨,用這隻口哨吹出一定的調子,就能夠喚來一支強勁的豹子隊!
身邊的白毛虎二禿子低低地哼了兩聲,蜷着腿進入了夢想。
很快,船隻進入了南北大運河……
燭光搖曳,女子姣好的輪廓映在牆壁上,流暢的曲線順着牆壁滑下。
突然,一陣風來!
牆壁上的投影突然消失,一股獨有的胭脂味瀰漫開來……
“哈哈,”女子媚笑兩聲,行走間帶動起一陣絲綢摩擦的聲音,“沒想到你在這冷宮也生活地挺自在的嘛!”
溫玉貴妃杵着下巴,輕嘆一聲,說道:“怎麼着,趙閣主今日是特意來看我的,還是特意來看我笑話的呢?”
“你這妮子真是忘恩負義,當年若不是我把你白霧給捧紅了,你能有今日?”趙念兒步伐輕盈,看似不過走了一步,卻已從五米開外落座於溫玉貴妃身邊,“我從葵姑娘哪裏得知了宮主的去向。”
溫玉貴妃杵着下巴的手抖了抖,疑惑道:“那葵姑娘不是賣胭脂水粉的麼?宮主向來不喜歡這些軟趴趴地東西,怎麼會和那葵姑娘有交集?”
“喲,照娘娘這麼說,我趙念兒就是軟趴趴的人咯!”趙念兒不屑地笑了笑,“葵姑娘說,宮主接手了她們店裏送去峨眉派的大批量胭脂,八成是想要混到峨眉派裏去找着那寶物。”
溫玉貴妃不理解,說道:“呵,就宮主和晚十妹的武功還怕殺不過來那幾個道姑?竟然要這麼麻煩!”
“宮主要找的是‘青霄白頭珠’,那可是對付宮主滌塵心經的最佳利器。”
趙念兒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隻菸斗,正要點上,卻被溫玉貴妃攔下。
“閣主這毛病也有許多年了,也得改改了。在我的屋子裏,不許點菸。”溫玉貴妃抓着趙念兒手腕的五指緊了緊,逼得趙念兒突然大笑。
“娘娘是擔心陛下來的時候聞到這煙味,以爲你偷男人了吧?”
“啊——呸!”
溫玉貴妃立時起身離榻,不想和這個煙花女子坐在一塊。雖然她能有今天這地位,也確實是全賴趙念兒將她捧成了萬人皆知的“白霧娘子”,纔有了這許多門路進得宮來做了貴妃。
不過,這原本不是她所希望的。
打心眼裏,她是看不起這些煙花女子的,總覺得她們少了些純味。所以即便是要演得風騷嫵媚攝人心魄,她也保持着獨獨屬於她的霧一般的純!
“閣主在這裏逗留的時間也長了些,是時候回去好好歇息了。”
趙念兒嗔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那些碎銀子在她的腰包裏被震得叮呤噹啷作響,她笑道:“娘娘總是不待見我,可是我還就喜歡和娘娘說話,夠直接!不過,峨眉的事情好像已經停歇了好幾天了,接下來宮主去了哪裏,我也打聽不到了。”
這正是溫玉貴妃想要得到的消息,她被禁足冷宮的事情不能被九娘知道,不然一定會令九娘分心插手,使得她的計劃被打亂。九娘突然沒有消息,那麼也不會要常常面對那個使她心心念念想見又不敢見的男人!
那個男人,一定是去找九孃的下落了。
“這樣的消息於我而言,是最好不過得了。”溫玉貴妃滿意地揚起了嘴角,藉着月光從側面看過去,倒顯得詭異中又帶着點邪氣。
趙念兒倒是還沒有見過她這個模樣,有些新奇,說道:“娘娘在宮中快要四個月了,時間不長,人倒是變化挺大的。”
“換了個環境,自然是要適應的。”
“反正事情是到這裏了,剩下的也只有再打聽,卿香閣還等着我去收錢呢!”
“慢走,不送——”
又是一陣絲綢摩擦的聲音,陰風飄過,燭火又“啪”地一下全燃了起來,漆黑的屋子登時明亮。溫玉貴妃又坐回到了軟榻上,慵懶地杵着下巴,尖修的指甲塗着玫瑰紅,悠悠地敲打着桌面。
“蘭兒,蘭兒!”
一個身影在窗戶上閃過,進得門來。
“娘娘,什麼事?”
“我讓你去辦的事,都辦好了?”
蘭兒轉身關上門,打着碎步走到溫玉貴妃身邊,看模樣倒是挺開心的,她小聲說道:“陛下已經不在敦玉宮守着了。聽說福熹貴妃有所好轉,好不容易纔入了睡。”
溫玉貴妃道:“陛下去了哪裏?”
“御書房。”
“沒有翻牌子?”
“咳,翻什麼牌子啊!”蘭兒樂呵着,“自您到了這冷宮,陛下不也是跟着來了麼?今日就是有些事耽擱了,纔沒有來。對了!”
看蘭兒一驚一乍的模樣,溫玉貴妃倒是緊張起來,急急問道:“什麼事?”
蘭兒皺着眉頭想了想,緩緩說道:“說起來,我倒是覺得陛下今天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法?”
“我也說不清楚……”
溫玉貴妃低眉思索了一番,總覺得心裏慌得緊。
“明日你去看一看倩妃,幫我帶幾句話。”
碼頭上有兩名船伕,他們接過了奚華安等人船上的纜繩,拴好了迎着他們下了船,他們的組合比較奇怪,又是馬又是老虎的,倒是讓那船伕有些訝異。
一船伕問道:“不知幾位俠士是從哪裏來?”
奚華安道:“我們從芳洲城來。”
聞言,另一個船伕的顏色稍有變化,湊上前來。
奚華安又問道:“我們想去帝都,不知現在還能不能換船?”
那船伕道:“都已經這麼晚了,出去的船隻都還沒有回來,哪有空的船隻給各位俠士換乘呢?”他撓着頭髮想了想,又道:“不如幾位先到鎮子裏休息休息,待我等將船隻修好了,幾位明日再出行也不遲吧!”
奚華安想了想,又徵詢了其餘三人的意見,方點頭道:“也可。”隨即掏出了幾個銀錠子遞到了那船伕手裏,“那就拜託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啓程。”
這座小鎮叫央鎮,因恰位於南北大運河中央而得名。
三月下旬,正是央鎮最爲熱鬧的時候。央鎮在這個時候不冷不熱,適宜的氣溫很適合人們出門玩耍。他們四人到的時候已接近子時,街上卻依舊是熱鬧非凡,萬人空巷。
蘇小墨碰了碰掛在攤位架子上的紅燈籠,笑道:“這燈籠倒是比我在帝都看到的好看多了呢!”
那攤販聽蘇小墨這麼說,附和道:“這位姑娘真有眼光,小店的燈籠都是由上等材質製作而成,最爲精緻的便是這燈籠上的畫。”
“燈籠上的畫?”
蘇小墨聞言也湊到了燈籠面上,仔仔細細地看那畫,只見一身着薄衫的女子坐於蓮葉之上,懷抱琵琶,玉指輕撩,面容嚴肅卻不失柔情,典雅卻不失媚色。其間韻味自是妙不可言,她不覺地看呆了。
“這個燈籠我要了。”
甜美的聲音響起,一纖白的手突然伸過來,擋住了蘇小墨的視線,一晃間那燈籠已經到
了那纖白的手上。蘇小墨訝然地看着那個姑娘,雖然長得恬然可人也不可能挑起她憐香惜玉的情緒。
“拜託這位姑娘,是我先看上這個燈籠的!”
那姑娘看着叉腰挺立一臉不悅的蘇小墨,忽地掩嘴一笑,道:“誰先付錢,誰先提貨。這位女俠你只是看中了它,卻沒有要買它,我……幹嘛要讓給你呢?”
言罷,那姑娘輕盈一笑,轉身離開了燈籠攤。
“嘿,這死丫頭——”蘇小墨不快地掄起了拳頭,恨不得一把將那個燈籠搶回來。
那小販見狀,笑道:“姑娘你要是真喜歡,我再給你拿一個便是了。”
“喲,原來不是絕版貨啊?”
“當然不是,要只有獨一個的話,我小本生意豈不是要做不下去了。”小販說着就又拿出一個燈籠出來,“不瞞姑娘說,就算剛纔你搶得了那姑娘手裏的燈籠,我也會攔着你的。”
蘇小墨揚眉,問道:“這是爲什麼?”
小販湊近了點說道:“那姑娘可是這鎮上樊老爺家千金小姐樊珂的貼身丫鬟,得罪不起。”
“呵,連個丫鬟你們都怕,真是膽兒小。”蘇小墨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掏出了銀子,遞到小販的手裏。
那小販接過銀子,又說道:“看姑娘你是外地人,總之呀,我是要提醒你,千萬別惹上這樊家的人。”
“知道啦,謝謝你啊!”蘇小墨提着燈籠,趕上了提前走了一步的那三個人。
九娘不喜歡說話,一直被奚華安牽在手裏,唯一能夠讓人覺得她還在身邊的,就是她那身紅衣還有奚華安不停地在問“九娘你要吃點啥”“九娘你要買點啥”“九娘你冷不冷”“九娘……”。
正因爲這樣,在蘇小墨賣燈籠的這段時間,房文風覺得世界突然安靜掉了。他把倒騰燈籠的蘇小墨揪過來,笑道:“我說娘子啊,你這燈籠有啥好玩的啊?”
蘇小墨瞅他一眼,不說話。
房文風又道:“我說娘子啊,你看那小泥人多好看啊!”
蘇小墨連瞅都懶得瞅他一眼,自顧自玩燈籠。
不受待見的房文風憤怒地合起了扇子,“當”一下打在了蘇小墨的腦袋上,生氣道:“我說小墨你今天怎麼這麼不討巧啊?”
“啊,你喊我嗎?”蘇小墨一副恍然的表情看着他。
房文風道:“我不是一直在喊你嗎?”
“你喊的是你的娘子啊,我又不是你的娘子。”
蘇小墨拎着燈籠走上前去,走了十來步,突然發覺有點不對勁,轉身一看只見剛纔搶她燈籠的那個姑娘正拉着房文風袖子,一副哭相。
“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那姑娘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手裏早就沒了那隻燈籠,頭髮也變得有些凌亂,鼻頭臉上都沾着灰塵,裙襬處還破了幾個動。這哪裏還有剛纔那一副恬然可人的模樣,完全就像是一個從泥巴地裏跑出來的可憐人!
房文風推開了那姑娘抓着他胳膊的手,卻也沒有完全將她推到一邊,凡是關心的問道:“姑娘你遇到了什麼難事了嗎?”
那姑娘抽泣了一下,說道:“我遇上了幾個地痞流氓,他們……他們要欺負我……嗚嗚……”
房文風見那姑娘的眼淚直往下掉,趕忙扶住她,安慰道:“姑娘別怕,不如你先和我們一道走,這樣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你了。”
那姑娘聽房文風這麼說道,也便點了點頭,和他們一道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