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丫鬟無意中看到緋王站在那裏，一個個驚的目瞪口呆。
“王爺？”
凌宵天就好像根本沒聽見那些向他問安的聲音，越過院子裏的下人，他直接進了門。
蘇白桐跪坐在臨窗的桌案前，一手握着書冊，微側着臉。低着頭。
鬢角落下一縷髮絲垂在她的臉頰上，更添一抹嬌弱。
屋裏子盡是他熟悉的香材氣息，與宮裏那種冰冷的薰香不同，這裏的香氣只會讓人覺得安心。
蘇白桐似乎覺出門口站着人，她擡起頭來，露出那張如白色梨花般的臉。
有些清瘦……
凌宵天心中狠狠地一疼，幾步上前扳住了她的下頜，“爲何又瘦了，身子不舒服？爲何寫信時不告訴我，有沒有找大夫看過……”
一連串的話迫不及待的涌出來，只把蘇白桐弄的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
“王爺。”蘇白桐伸手推開他的手，“您怎麼回來了？妾身還是應該稱您爲……皇上？”
凌宵天的手上落空了，她生硬的稱呼讓他不禁生出片刻眩暈，後退了半步，身子晃了一下。
蘇白桐這時推開矮桌。將身子轉過來。
“桐桐……”凌宵天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突然間就像被雷劈了似的。
雲色衣衫下，原本纖細的腰肢微微向外隆起……
凌宵天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直響，一瞬間，就連舌頭都不好用了。
“你……你……”
蘇白桐下意識的將手落在腹部，護在身前。
凌宵天一步衝上去，伸手去摸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土畝見血。
蘇白桐沒有躲閃，而是柔聲叮囑，“輕着些。”
凌宵天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在心裏日日夜夜盼着的人，擔心她的安危又怕她會因爲他不能回來而怨了他……每次看信他都恨不得把每個字都扣出來。
“這是……我的嗎？”凌宵天結結巴巴的樣子反把蘇白桐逗樂了。
她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我自己生得出孩子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凌宵天急切的坐在她的身邊。去掀她的衣裳。
原本屋外的丫鬟還想進來服侍，沒想到剛到門口就看到這一幕，一個個全都嚇的退了出去。
蘇白桐本不想給他看，可是又掙不過他。
凌宵天幾下就把她的衣裳撩了起來。
白皙的腹部微微隆起。
真的，這是真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凌宵天小心翼翼的問，想要用手直接去摸，卻又像害怕什麼似的縮了回來。
“你剛離開濟臨城不久。”
凌宵天擡頭仔細打量蘇白桐的臉，原本好不容易纔調養得紅潤的面頰顯得有些憔悴，雖然白皙依舊，但卻沒有什麼血色。
“你有沒有好好吃飯？還制香？”
蘇白桐將衣裳放下，重新遮住腹部。
“凌宵天。”她正色道，“我的陰陽眼失效了。”
凌宵天愣住了，“……什麼意思？”
“可能是因爲懷了孩子的原因，我再也沒有了那種能力。”蘇白桐悠悠道。說不出是傷感還是慨嘆，“我現在只不過是個普通人。”
一瞬間，凌宵天心裏悲喜交加。
他覺得自己終於能明白她的感覺了。
突然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能力，她覺得不安，可是她又不能跟別人傾訴，只能自己強自鎮定。
她不敢冒險進京，她覺得自己沒有了能力，不能再幫上他的忙，也怕她會保不住他們的孩子……
她不敢告訴他實情是怕自己會保不住孩子吧，怕到時他會失望，怕他會分心。
“桐桐，你真是個小傻瓜。”凌宵天忍不住湊過去吻了吻她的面頰，一顆心重重的落了地，“我要是不來，你們娘倆是不是想一輩子不來找我？”
蘇白桐笑容清淺，“我怎麼能去找你。登基之後你就是皇上，可我的身份卻是見不得光，如何能去給你添麻煩。”
就算大家知道她還活着，可是當初她被葬入皇陵之事已經盡人皆知，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成爲皇后？她去京都只能成爲他的拖累，變成別人詬病他的把柄。
凌宵天長嘆一聲，將她扯進懷裏，心下卻一片安然。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他算是來對了。
緋王府，前院。
鬼面等人風塵僕僕進了府門，李師爺等人早就接到信等在那裏。
“王爺呢？”鬼面進門便問。
李師爺努了努嘴，“後宅。”
鬼面鬆了口氣，突然看見絲情走過來，“王爺說要見十一殿下。”
十一還在軍營，李師爺忙派人去送信。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鬼面問。
“王爺讓你們都下去休息。”絲情道，忽地看了李師爺一眼，語氣似有遲疑，“這些日子在宮裏，你還好吧？”
“不好。”當着李師爺的面，鬼面毫無顧忌道。
絲情一愣神的功夫，鬼面已然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扛了起來。
“子楓！”絲情捶打他的肩膀，“你幹什麼……”
“去休息。”鬼面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反倒讓李師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那邊我還沒有去回話……”絲情掙扎。
“有王爺在，用不着你了。”鬼面扛着絲情往跨院去了，以前他就住在那裏。
“你瘋了！”
“我很冷靜。”
“子楓！”
“一會再叫我的名字，我可能會更喜歡。”
府裏的侍衛看着鬼面大人扛着絲情，堂而皇之的離開，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李師爺清咳了一聲，罵道：“看什麼看，人家扛的是自家媳婦。”
鬼面這時沒有離開多遠，李師爺的話絲情聽得真真切切，恨的她差點咬了舌頭。
“涼子楓，你就不能等等……”
鬼面擡頭看了眼天，“等十一殿下來了，王爺就要去議事了，你覺得我還會有空嗎？”
“可是也不能現在……”現在天還亮着。
“你要覺得不習慣閉上眼睛就是了。”鬼面的聲音隱隱帶着笑意。
推開房門，他將絲情丟在牀上。
院裏的侍衛聽見屋裏傳來女子的驚呼聲，開始還有些強硬，到了後來卻全都變成了呢喃似的低語……
恍惚間，夾雜着某人的名字：子楓……子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