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行長，和很多副行長一樣，是位幹練的中年婦女。在小支行，她們擔任着管家婆的角色。正行長在外拉業務，由於應酬多，難見一回。支行的事，自然落在了副行頭上。

“拓展五組之前不是小駱負責的嗎？你們怎麼老換人？”對於營銷中心的頻繁調整，張副行長顯然不是很滿意。

“駱安調支行去了！”搪塞後，高飛即入正題：“張行，我手頭有個貿興地鐵駐點營銷的項目，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合作？”

貝北路是小支行，資源本來就少。開年，撈個頭彩總是好的。念罷，張副行長便細細詢問：“具體什麼情況？”

見她沒有拒絕，高飛就知道有戲，話語之間，還爲衝量做了些鋪墊：“貿興商城是地鐵沿線商業街，人流量還可以。作爲小貸業務的老駐點，貿興的產量不算特別高。每月，我可以向你保底三百戶進薦。外部駐點的過薦率比支行網點低二十個百分比。爲確保審批過薦數能達到預期，我會在進薦上多補貼你們一些。那駐點的月度展位費用只需三千，希望由你們來承擔。”

“你意思，是三千費用，保底三百戶進薦對吧？”張副行長眼珠子一轉，很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高飛輕車熟路道：“對！”

“也就是一戶十塊錢……”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彷彿生怕項目落別家去了，張副行長一咬牙道：“原則上是沒問題，回頭請示一下領導，我再給你答覆！”

“那等你電話！”高飛話音剛落，張副行長又問：“有沒有正規發票？”

“至少會有一張貿興出具的正規收據！”作爲支行副行長，弄三千發票並不難。張副行長也只是隨口問問，能有收據，也算有交代：“行吧，情況我和領導說說！”

“希望你們能儘快定下來，萬一項目被別的支行或團隊要去了，也不太好，對吧？”高飛唬了一輪，轉眼道：“我還有事，那張行長，我就不打擾了！”

“你忙！”有好處的事，大夥當然上心。爲這，張副行長還親自把高飛送出了支行。

一個轉身，高飛來到在貝北路支行駐點的聶含玉身邊：“今天怎麼樣？”

“組長，你來喇？今天一般般！”見高飛比駱安勤快得多，聶含玉立馬開了笑臉。高飛東看西瞧，念沒什麼外人，湊到聶含玉身邊，就悄聲道：“組裏準備上個新項目，我剛找張行談呢，希望把費用報銷掉。要是拿了營銷冠軍，大家回部門，都風光！”

高飛一來就說要上項目，還信誓旦旦要拿冠軍，小丫頭當然激動：“真嗒？那太好了！”

“噓！”高飛向她做了示意，這才繼續道：“別張揚，低調使得萬年船！”

“嗯！”待聶含玉心領神會地點過頭，高飛笑了笑道：“你先忙，我去正奇那邊看看！”

“組長慢走！”在聶含玉的目送下，高飛轉身上了地鐵，找到關正奇後就向他邊上的小夥子道：“你先在這看一下，我和正奇回一下分行！”

“高總這麼神祕，是不是要帶我去開葷啊？”衝關正奇的調笑，高飛回神笑道：“貿興地鐵早上剛談下來，找貝北路支行說了報銷的事。他們原則上，已經沒問題了。現在帶你去交錢，涉及現金的事，你給做個證人！這事低調點！”

“我去，高總神速啊，一天就搞來了項目！”概嘆後，關正奇好奇問了句：“那個駐點，不是蒲衛的嗎？”

“以前是，今天如果運作得好，以後就是我們的了！”高飛話後，關正奇也心領神會：“哦，我明白了！”

佔便宜的事，倆人賊賊笑了一路，地鐵坐了幾個站，轉眼到了貿興。恰巧貿興物業的經理不在，高飛交錢的時候，和那財務主管搭訕了幾句：“羅主管，現在生意不好做，費用能不能再便宜點？”

高飛死皮賴臉在那耗了好幾分鐘，那中年人耐不住心軟，脫口道：“行吧，再便宜你兩百錢！我，還真沒開過這麼低的價！”

“謝謝幾位領導關照！我這有些小禮品，要是不嫌棄，你們試用一下？”說着話，高飛即從揹包裏掏出所謂的純棉毛巾。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蒲衛教的，不用白不用。

“不必客氣了！”那羅主管開始的時候，還沒好意思要，高飛一個勁地塞：“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一點心意！”

“行吧，你們什麼時候帶錢過來，交了就行。”禮品往桌底下一放，中年人態度熱情得很。

趁熱打鐵，高飛忙道：“現金都帶了，現在就可以交！”

“那好！”在羅主管的張羅下，項目的事三兩下已搗騰完。高飛領着關正奇查看現場的時候，樂得不行。

倆人正吸菸，高飛的手機就響了。電話那頭，是羅主管的歉意：“高主管，真不好意思。我們經理剛發脾氣了，說開價太低，我都被她罵了一輪。你們要是覺得價位太高，我把錢退給你吧！”

“大家都不容易，羅主管要是爲難，我也不勉強。還沒走遠，我現在回來，再補你兩百塊錢。收據，就麻煩你改一下了。”高飛的大方，讓羅主管有些意外，忙道：“沒問題！”

高飛領着關正奇，再次進入物業管理處辦公室的時候，羅主管收了錢，挺不好意思的：“這事，我是盡力了！”

“沒關係，大家好纔是真的好嘛！以後合作，有什麼事儘管找我，能配合的我儘量配合！”高飛的中肯，讓羅主管很感動，趁着經理不在，拉過高飛便悄聲道：“進場時間下週纔開始，反正這幾天展位也空着，你們要是用得着，就多擺幾天吧！這些瑣事，那女人不會管得這麼細的！”

“謝領導照顧，回頭要是有新禮品，我再給大夥弄點！”一番客套，在物業的內鬥中，最終還是佔了便宜的高飛，幾乎笑不攏嘴。

關正奇算是開了眼界，路上讚不絕口：“高總行啊，一輪忽悠，三千塊錢竟然可以做五個星期！”

“走，我們回部門領點物料，下午就把這展位佔了，讓蒲衛自個兒找地方哭去！”倆人勾肩搭背，很快回了營銷中心。應高飛的指示，關正奇去領物料。高飛則把手頭整理好的進薦，拿去上交。

錄入，見着就是一愣：“高飛，你們一天就弄來這麼多表？”

“湊合湊合！”高飛嘴裏搪塞着，三兩下做了登記，和關正奇把東西就弄到了貿興。關正奇在開攤的時候，高飛手機響了。

果然，是貝北路張副行長的回電：“小高，領導答應了！”

“貿興這邊，我們都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進薦！整個項目完了以後，我會打一份客戶明細給你。過薦情況，我就不操心了！”聽罷，張副行長感慨道：“小高做事挺細的！”

“能合作，就是緣分！我一定盡力而爲！”高飛實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