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名義上的副主管，高飛有些無奈。公告欄上雖然這麼寫，營銷中心的人都知道，副主管沒有崗位津貼，也沒有實權。更不幸的是，徒弟戲凱樂比較內斂，屬於能力平平的類型。他基本功雖然紮實，但是那身慵懶病，真沒法治。

四面討好的廣志行，是新人。他外出工作，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他的好友孫向陽，則是本科應屆畢業，說話中氣很足。這位入世未深的年輕人，彷彿很早就被廣志行拉攏了。

有點嚴肅的那位女生，名叫席惜寒。談笑之間，她已經隱隱透露自己只想賺點錢，似乎是個處事謹慎的中立派。另一位中立派，是本地人相運鵬。他和戲凱樂是同一類人，也就吊兒郎當混混日子。

這是當下八人大組的最初情況：宗豔清爲首的宗系，掌有實權；高飛爲首的高系，四面楚歌；廣志行爲首的廣系，虎視眈眈；席惜寒爲首的席系，不問世事。

“開會了！”總監鬆力言一聲招呼，把大夥都叫進了會議室。高飛這時，已經隱隱猜到了召集人身邊這位高妹的身份。

高飛這會兒，真有點罵孃的衝動，偶爾外出喝個小酒，竟然被業務主管宗豔清給睡了，特麼尷尬不是一兩點。

入座的時候，高飛這纔看清昨夜的枕邊人。牛仔褲外搭圓領恤衫，扎個馬尾，長得還行，帶上黑框眼鏡，挺斯文的。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她眼珠子愛亂瞟。看向高飛和孫向陽這倆帥哥的時候，她眼神都怪怪的，讓高飛想到一個詞——花癡。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負責協助支行系列的副總監鬆力言，你們可以叫我鬆組。成立協助系列，是部門今年的一大嘗試。希望你們能齊心協力，配合三組組長宗豔清，把工作做好！”掌聲過後，鬆力言語重心長道：“高飛，三組你資歷最深，好好輔助豔清！”

“明白！”高飛中規中矩應了話，鬆力言一番交代後，晨會草草結束。

在鬆力言的解析下，高飛也算弄清了情況。新成立的協助系列，顧名思義是以協銷爲主的團隊。協銷的對象，是各大支行。

營銷中心作爲大吉樂城分行的對私部門，每年都會向支行發放任務指標。支行指標要是完不成，支行行長考覈會被扣去相應分數。

據說考覈中的每零點五分，獎金差距超過二十萬。爲在高壓下生存，各大支行除了絞盡腦汁外，叫苦連天也是必然的。

高飛估計，那應該是遊總給他們下的套。把任務壓下去，讓他們主動求上門來，這樣幹活不但輕鬆，而且有利於提高支行工作的積極性。

另一大問題，高飛很快也弄明白了。那天酒吧裏的娃娃臉，就是近日勢頭正旺的萬娜，她還在搗騰電銷系列的籌備工作。

而讓萬娜和宗豔清，這倆位美女同時倒貼的乾爹，想必是年輕有爲，且在營銷中心隻手遮天的遊總。

憑藉宗豔清的關係，團隊必然可以享受到部門政策的傾斜。僅那三個月不計任務的主管試用期，就很破天荒。

工作上雖然毫無壓力，但是說白了也叫不讓人活。大家拿的都是計件工資，不幹活行啊，不發錢而已嘛，要不出成績，大夥回頭都得吃土，是生是死跟銀行沒關係。

幸來，高飛三月份還有不少業績在等待審批，不然接下來這幾個月就很危險了。

散會後，鬆力言藉故拍了拍高飛肩膀，示以重視和友好：“高飛，好好幹！”

當天，高飛一夥人被安排到一間超市門外做推廣。高飛作爲副主管，領着人風風火火就過去了。對於這個宗系三月份的老駐點，才勇熟門熟路，幫了高飛不少忙。

“才勇，這裏交給你！”主管宗豔清的安排，卻讓高飛感到有些意外。雖然有架空副主管的嫌疑，但是念在相互並不熟悉，領導用自己人的做法，也合情合理，高飛沒太和她計較。

宗豔清離開後，才勇中規中矩就坐那了。他雖然兢兢業業在蹲點，但是這純屬等客的做法，顯然沒有經過名師指導。

“大好的人才，被浪費嘍！”席惜寒說道點子上的這翻話，把高飛聽笑了：“是有點可惜！”

嘆罷，高飛上前，盡心提點了幾句：“來，我們一起喊，填表送禮品！”

“飛哥，我不要……”半月不幹活，戲凱樂有些慵懶了，惹得高飛有些毛躁：“快快快，別磨蹭！志行、向陽，你們也來試試！”

“好！”廣志行對於學習毫不含糊，剛畢業的向陽則有點害羞。幸來，在高飛的帶動下，今天的業績比昨天上了一個臺階。宗豔清回頭來檢查的時候，還算滿意。

下班後，高飛特地撥打了宋丹琴的電話，瞭解到的情況竟是鬆力言資歷淺，和賀家沒什麼交情。

有感宋丹琴沒把鬆力言這樣的新員放在眼裏，高飛暗暗爲那位鬆副總監嘆息之餘，覺得還是得靠自己，很快便把心思放回工作上。

宗豔清治理團隊雖然兇，幸來倆人對酒吧裏發生的事都很有默契。見宗豔清在衆人面前保持了沉默，高飛也暗暗舒了口氣。

三天後，廣志行和才勇已經學得有模有樣，孫向陽也放開了些。在高飛的鞭策下，戲凱樂總算恢復了狀態。

比較有意思的，是那席惜寒。高飛本沒打算讓她一同做苦力的，沒想到這位大姐還挺夠意思，說不願佔人便宜。

高飛賣力幹活的時候，她也主動站出來，幫了一把。超市放音樂那會兒，她晃着手裏的禮品，工作還挺起勁。

相運鵬是老員工，工作只隨隨便便應付，人倒不錯，就像上課聊天的同學，混得都挺開。

由於重心都放工作上，這會兒派系鬥爭還不明顯。廣系和席系多支持高飛的決定，高系則支持宗系的工作。

高飛一如既往，只教新人營銷技能、帶頭幹活，並不插手團隊管理。爲此，他在團隊里人緣還不錯。

最苦逼的，莫過於才勇。作爲名義上的駐點負責人，業績稍有波動，宗豔清必然對他大小聲。

那丫頭罵人的話，不比在酒吧的時候動聽，高飛在邊上，都有些於心不忍。席惜寒，對宗豔清的做派也是暗地搖頭。

一週後，大夥換了個駐點，進場一看都傻眼了，簡直一片荒蕪。超市拍蒼蠅似的，等半天見不着一位客人。

出於無奈，高飛牽強抓了幾位超市店員濫竽充了個數。快收攤的時候，宗豔清衝才勇又一頓大爆發：“這一整天，你都在幹嘛？”

被數落了半個小時後，隱忍多天的才勇終於回了句：“這裏沒人，我怎麼變客戶出來？”

“你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嗎？”宗豔清氣壞了，爲掩飾選點的失誤，她還真把能看見的搬磚工細細數了一遍。

見兩人槓得正起勁，高飛無奈上前當了一把和事老：“要不，我們每人填個表，湊下數吧？”

“我身份證沒帶！”席惜寒有些納悶，相運鵬也想置身事外：“我的也沒帶！”

“飛哥，我辦好幾回了！”耳邊戲凱樂的埋汰，讓高飛有些無奈：“快快，幫忙填個單，完了再銷戶！”

“我填一個！”見宗豔清被說動了，高飛立馬附和：“我也填一個！”

“就這一次啊，下不爲例！”戲凱樂悶悶坐下後，廣系的人很快也加入其中。

“身份證複印件，我明天再補！”最後，席惜寒無奈也坐下了。大夥相互看了一眼，苦苦都在笑。

這一天，高飛收穫了宗豔清的全套個人資料：高中畢業，芳齡十九，男朋友名叫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