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意識的就撲倒在地上,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剛纔那不過就是一個當年炮彈爆炸的影響,並不是真正的炮彈。
我趕緊爬起來,衝上去伸手拉着高元哲,然而高元哲卻愣愣的跪坐在地上,看着前方那個被炸的滿身鮮血的女子,嚎啕痛哭。
就在高元哲的哭聲之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其他的聲音,我循聲望去,就看見女子懷中的嬰孩,好像還有一些氣息,正在無助的大哭着。
佳佳的眼眶登時就溼了,而猴子則捏緊了拳頭:“媽個巴子的,這幫小日本子,全他媽是畜生!”
我拉着他們兩個:“都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這是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不是現在發生的……”
我的話語聽上去有些自欺欺人,的確,這是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但是今天讓我們無比真實的再次經歷了當年的慘案,這種心靈上的震撼,是無論如何不能用一具“都過去了”,就可以簡單抹殺掉的。
一輪炮擊之後,我聽見不遠處想起了一陣喊殺聲,此時天色已經微明,這些天殺的小日本子,竟然就選擇了在人最疲乏,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來屠殺整整一個村子手無寸鐵的平民。
遠方的街巷盡頭,出現了槍尖林立的一支隊伍,我看到那些日軍的裝束,和之前我們在那些抗日劇中看到的不同。
這些日軍身上穿着的,是藍黑色的軍服,現在想起來,應該是甲午海戰中那支聯合艦隊下屬的陸戰隊。
根據我對歷史教科書的記憶,當年他們貢獻了劉公島的北洋艦隊的要塞之後,就從海上,還有中朝邊境多路進軍,李鴻章手下的淮軍軍令廢弛,軍心渙散,根本就沒有什麼保家衛國的概念,往往是剛一接戰,就被打得潰不成軍。
旅順號稱遠東第一要塞,居然被日軍輕易攻佔,製造了震驚當世的旅順屠殺慘案。
我們現在,正在第二次“親歷”這場慘案。
那些日軍士兵們一面衝鋒,還不斷地對着落後的百姓舉槍就
刺,這個時候,高元哲突然瘋了一樣的跑到前方那個女子身邊,想要試圖抱起地上的嬰孩。
“沒用的!快走開!”我大聲喊叫着:“沒用的,這都是已近過去了的侍寢,你辦不到的!”
話雖這麼說,但是後面那些如狼似虎,毫無人性的日本軍人已經近在眼前,而地上的這個嬰孩依舊在發出響亮的啼哭,誰都知道,一旦那些該死的小日本跑過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當日本人衝過來的時候,大隊人馬大多數向着遠處還在逃難的難民們追趕過去,然而當隊伍尾端經過這裏的時候,我就看見一個身高絕對還不到一米六的小矬子羅圈腿的士兵,一下子就被嬰孩的啼哭給吸引住了。
這個士兵彎下腰,檢查了一下那個已經被炸彈炸的生死不明的女子,當他發現女子已經氣絕之後,喪氣的一覺踢在女子身上,轉而似乎是爲了泄憤,一下子就舉起了手中的步槍,步槍頂端的刺刀明晃晃的,眼看着就要照着嬰孩的身上刺過去。
就在這時,不知道哪裏響起一陣槍聲,我也沒看見子彈是從哪裏打過來的,就看見這個士兵短短粗粗的脖子上,登時炸起一團血花,整個腦袋一下子就讓轟掉了一半。
很快,一個穿着棉袍的中年中國男人,拎着一把老土銃飛跑過來,滿眼淚花的看着地上已經死去多時的女子,咬着牙抱起嬰孩,從脖子上摘下一個掛墜,放入嬰孩的襁褓之中,轉身就跑進漆黑的街巷裏。
此時此刻,儘管我們知道這就是一場多年前的幻象,但是我們四個人都在顫抖着,遠處傳來一陣難民們的哭號的聲音,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勇氣去看了。
我怕我看完這一場人間慘劇之後,會活生生的氣瘋掉。
我強忍着心痛不斷翻涌的一股氣血,伸手拉着高元哲等人:“走吧,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趕緊找到雪小靈要緊。”
我不知道接下來這一路我們是怎麼走的,黑漆漆的路上我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着,滿腦子都在迴響着難民的哭號聲。
等到衆人都走得腿腳痠
軟的時候,四個人一起靠在小巷兩旁的矮牆上面,每個人都無比的心神恍惚。
就在這個時候,高元哲突然之間站了起來,眼睛想着四處來回打探。
“怎麼了?”我問道。
“我聽見了什麼。”高元哲一邊說,一雙眼睛還是警覺地向着四周看着。
“不要再聽那些了。”佳佳哭喪着臉:“我受不了了。”
“不是。”高元哲趕緊解釋道:“我說的不是那些當年慘案的景象,我是說,我好想聽見小靈的聲音了。”
所有的人一下子就驚起,圍在高元哲身邊:“你不會聽錯了吧,怎麼會有小靈的聲音?在哪裏?”
高元哲指着一堵牆的後面:“好像就在裏面。”
“你們兩個在外面等着。”我說道:“高隊長,咱倆翻進去看看。”
高元哲點點頭,伸手按住牆頭,一隻腳等在牆上,身子猛然躍起,另一隻腳踩着牆頭橫空擺動着身子,穩穩地落了進去。
我沒有高元哲那麼大的塊頭,只能讓猴子幫忙搭了一個人梯,我踩着猴子的肩膀才爬上去。
當我跳下牆頭的時候,發現這堵牆裏面的院落,是一襲菜園,一個穿着白色一副的女孩子,正蹲在菜園邊上嚶嚶的哭泣。
沒錯,這就是雪小靈!
我驚呼一聲,趕緊跑過去,伸手就拽着雪小靈的胳膊,不由分說的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雪小靈的胸口還在一起一伏的抽泣着,我安慰道:“沒事的,那些不過都是當年的光影重現,不用擔心。”
剛說了一句,我才突然想起來,當着人家高隊長的面子,這麼樣說好像是有點不像話,我趕緊鬆開雪小靈的胳膊:“對了,高隊長爲了救你,辛苦了一路呢。”
高元哲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抱着雪小靈的肩頭:“小靈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現在好了,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然而雪小靈擡起頭來,臉色蒼白的說到:“我不是在爲了那些哭,我剛纔……我剛纔……看到我爸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