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軒景園,一路上沉悶低行,不語不笑,如失魂般走着。雨寧隨着,想問卻不敢問,只能保持沉默地跟着。她們兩個剛在前面走,後面一個人影閃過,嘴角扯了一絲邪笑,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百鶯,從印兒出來到軒景園,她一路跟隨,甚至她細微的動作跟表情都難逃她眼,看來這女人是碰到釘子了,不然也不會愁着一張臉無趣地回去。剛收回眼神準備回去給錦娘報告時,沒想到她一轉身,便見另一個人隨她一樣地朝她剛剛望的方向看着。
“看什麼呢?”那人不解的問道,前方本無物,何事引眼球?
“洪喬哥,你嚇死我了。”百鶯嬌嗔地責備了一下他後,“這兩個月跑哪去了,都沒見到你的人影?”說完,親暱地靠到洪喬的身上,傾泄着她的思念之情。
“你剛剛看什麼呢?”洪喬知道百鶯肯定是在監視某人,從他被救進南宮堡的那天起,他就跟百鶯在錦孃的手下做事,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他都見過了,這兩主僕都不是好貨色,礙於自己欠錦娘一命,當初若不是她妙手回春,恐怕他早見閻羅王,正因此,他欠她一條命,不管是對是錯,只要錦娘一聲令下,縱是殺人放火他都得硬着頭皮上。
“你都不告訴我你去哪,我憑什麼告訴你我在做什麼?”百鶯挑逗性地用眼角瞥了瞥共喬,不停地眨着眼,這就是俗話說得放電。
“你眼睛怎麼了?如果有毛病,讓錦姑姑給針幾針。”洪喬早知道百鶯那花花小腸子,在堡內天天有事沒事過來拉拉扯扯。見她不肯透露風聲,假裝生氣地調頭準備離去。百鶯見狀,上前立馬服了軟,哄着他道:“好好好,我說,你不要不理我。”
洪喬停住腳,直直地盯着她。
“你不要這麼看着我嘛,人家會害羞。”平日裏欺負別人一套一套的厲害女人見了洪喬就如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副溫順的樣子。
“說不說,不說我走了。”洪喬不耐煩準備提步之時,百鶯又像平常一樣扯住了他的手,道:“錦姑姑讓我監視新夫人呢!”
“
新夫人?”洪喬吃驚地張着嘴,這些年錦娘除去了一個又一個夫人,如今誰家竟敢再把閨女嫁進堡,“什麼時候的事?”
“前兩個月吧!”百鶯嘟着一張小嘴,假裝萌樣地說道。
“誰家女子?”
“雲州城藍員外家的千金,藍彩心。”
“藍彩心?”洪喬頓了一下,“錦姑姑要怎麼對她?”他知道問也是白問,這些年還不都是老一套手段,他都見膩了,只是可惜了這位姑娘,又再次成爲女人之間無形爭鬥的犧牲品了。
“洪喬哥,你這兩個月去哪了?我想死你了。”剛剛噁心完後,她便恬不知恥地靠過來,洪喬來了一個閃躲,離她隔了兩米多,“問錦姑姑去唄!”說完,一副得逞的樣子逃去。百鶯見狀,氣憤地隨在他的身後。
二人一前二後小跑着回到百草園,剛一推開門,就聽到錦娘那犀利的怒斥聲傳至耳內,接着便是茶杯碰地的刺耳的破碎聲,百鶯探進腦門瞧了一眼,又收回去。
“我們再等等進去。”百鶯很有自知之明。
“裏面那個是什麼人?”洪喬一眼就看到一禿頂道人站在錦娘對面,任由她訓斥。
“還不是風水相士,說堡主得再娶個四夫人,生意纔會好,還說向東方向姓藍的千金能旺夫且不會與錦姑姑爭夫,錦姑姑才十分相信他,強人所難地將藍彩心娶進府,沒想到人家現在跟堡主恩愛地要命,這不等於要了錦姑姑的命嘛!”百鶯說完,眼見洪喬靠她那麼近,又再次將頭靠到洪喬的背上,貪婪地深吸着他身上獨有的男人氣息。
“那種滿口胡說八道的人就應該千刀萬剮才解恨。”洪喬咬着嘴脣,兇狠地目光盯着那位滿臉大鬍渣的相士,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你說藍彩心野蠻任性,禍害一方卻福氣沖天,現在呢?”錦娘雙眼突睜,一副想要殺人的陣勢,她轉過身拿起牆上掛着的寶劍,拔了出來,指着那相士,“想個辦法,讓那個藍彩心給我滾出南宮堡。”否則她不保證她會再次要了她的命。
“既是緣分,強求不得。”簡簡單單的
一句答覆讓錦娘立馬失控,握着那劍便刺向相士。那相士倒很有骨氣,不躲,任由她處置。說時遲那時快,洪喬見此上前徒手接住那傷人之劍。劍刺入肉內,血如水般涌出來。錦娘見此愣住了,手一鬆,那把劍“咣噹”一聲掉在地上。百鶯更是心疼地衝上前,掏出手絹替洪喬捂住傷口。
“你快走,相士。”儘管有多麼討厭這種信口開河之人,可他也見不得因爲如此原因而傷他性命。
錦娘失魂般地坐到地上,呆呆地望着地上的血一滴一滴彙集成一堆後才恍過神,忙起身,尋得藥膏替洪喬敷上。
“你怎麼那麼傻,如果我再用力一點,你的手就廢了。”錦娘心疼地責備着,儼然不像剛剛那個凶神惡煞的女人。
“在我心裏,你一直妙手仁心,懸壺濟世,救人於無數。如果我這條命能換得姑姑的清醒,洪喬死而無憾。”他真得不希望錦娘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了,她這是在慢性自殺,這些年沾在她手上的血腥已經夠多了。
錦娘好似沒聽見一樣,認真地替他包紮着傷口,把洪喬的苦口婆心當成耳邊風。包完後,她起了身,面無表情,“百鶯,帶洪喬去後院休息。”
“錦姑姑!”洪喬還想再勸她,百鶯卻很識相地拉着洪喬離開大廳。
二人剛剛離去,門外再次跑來一個丫頭,她福了福,道:“姑姑,堡主下令,後天全堡人都要集中到集寶堂,給新夫人行見面大禮。”
“見面大禮?”錦娘“呵呵”冷笑了兩聲,這麼快,快得讓她都來不及下手,又一個女人佔據了他的心。見面大禮,不就是宣告藍彩心的主權位置,意味着南宮堡的新主人就是她了。
“堡主請姑姑過去商議一下重要事宜。”那丫頭說完後,悄悄地退了下去。
他要給新夫人驚喜,卻要讓她這個舊人去替他操持喜事。錦娘冷冷地坐到正中央,眼神流離地望着前方彎曲小路,難道註定她的感情就要像那路一般曲折才行,如果曲折能到頭也就無所謂,怕只怕歷盡千辛萬苦卻發現這條路永無盡頭,唯有她一個孤獨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