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小六震驚片刻，連忙又去看壁畫，確認畫上沒有描繪。想到深淵就會想到劉守正，還有他神祕的微笑。

“另外的世界！”小六隻說出幾個字，就閉上嘴再不願談論。現在他多了種想法，不到科技發達到足夠強大，他絕不再觸碰這裏任何一處，而且還將盡自己的能力來守護這裏的祕密。

幾人沉默了，都用新的眼光看待壁畫，體會着古人的苦難史。他們是弱小的，就連妻兒老小也無法保護；但他們又是強大的，那顆就算是犧牲自己也要爲家人報仇的心永不曾熄滅。他們弱小是族羣的弱小，作爲個體，他們從來不曾絕望，哪怕是在深入地下世界時也是帶着強大的自信，相信在此黑暗中能找到勝利的光輝。

小六沒有替他們悲哀，活在相信中，總比活在絕望中要來得更好。作爲後來人，也許可以笑着說他們何其愚昧，爲什麼不去地面與敵人抗爭。可小六知道在當時的人眼中，神是真實存在的，他們不可能不敬畏。至於抗爭，幾萬平民百姓又怎麼可能和幾十萬軍隊抗爭？

雷子看着壁畫，總會不知不覺想到同樣苦難的祖國，侵略者的戰火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無數的冤魂，可中國人從來不曾倒下，反而以更自信的姿態立於世界。

“看這裏，這裏就是出口！”小六指着王下葬的畫面，裏面就有這個洞穴的大體形狀，王躺在方偉剛剛休息的石臺上，一些人擡着巨大的棺槨沿着出口進來。 WWW¤ TтkΛ n¤ c o

方偉剛看明白，就咧嘴笑起來。

“這不就是那個方向嗎？！”雷子知道能出去，早就找開了。

小六站在壁畫前，最後看了一眼壁畫，隨着水漬漸漸乾涸，壁畫再次隱入石壁中。

回去的路走得並不順利，雖然通道上再沒有設置陷阱，可畢竟是條廢棄了幾千年的通道，接近地面的土質通道里很多地方已經塌陷，好在幸運女神終於睜開憐憫的目光，通道上總會留下能容單人鑽過的空隙。可在他們快變成土撥鼠時，卻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裏完全堵死了嗎？”雷子惱怒地轉來轉去，眼前只有泥土。

“不會，你們也看到了，那些通道是自然塌陷的。”小顧對當地的地質結構很瞭解。

“可我們還是不知道這裏塌陷了多遠，如果外面是座山，那我們就是挖也挖不盡。”雷子不相信地說。

“你們發覺沒，這裏的空氣還是很新鮮的，這是爲什麼？”

聽方偉這麼一說，三人都用力吸了口氣，果然空氣從來就不曾混濁過。

“還有火柴嗎？”他們習慣了自明石的照明，都快忘了還有火可以測試。

雷子拿出火柴，劃燃。火苗很弱，在火柴頭上跳動，隨時會熄滅。

四十七、迴路有坎“怎麼是身後？”四人還以爲眼前有他們沒發現的出口，但火苗卻朝着他們頭頂前方的岩石縫隙鑽，而風來自身後。

“不管了！”雷子沉不住氣，打頭往後面走，他們身後就有塊面積足有五六平方米的巨大岩石擋在通道上，只在下面留有容一人爬過的小洞，風正是來自小洞。鑽過去後，又有條十幾米長的通道。

這次雷子一鑽過去就點燃火柴，火苗是側燃的，他拿着自明石向風吹來的方向搜尋，就在巨石的上方，一個很小的洞隱在泥土後面。

“這裏，是這裏！”雷子看到三人已經爬過來，就第一個爬上去。

一陣一陣的風正從外面吹進來，還能聞到花草的清新味。如果豎着耳朵，還能聽到外面不時傳來的自然界的各類聲響，堪比最美妙的音樂。

雷子趴在洞口，好半天才傻傻地回頭咧開嘴大笑。

“三米，最多五米！”

說完，他就難得自私地一個人往外爬去。這條通道剛好容一人鑽過去，窄的地方雷子需要不停地吸氣收腹才能通過。當他終於站在夜空下的大地上，他只想放聲地哭喊，如同新生的嬰兒。

“天啊，我們至少離下去的地方有兩公里！”小顧認出附近的地貌，驚訝地說。

“我們還有兩件事沒做！”小六伸出手來，看着三個同伴。

“必須要放回去嗎？”雷子不捨地看着手中的自明石，太珍貴了。

“不然我們沒法解釋清楚！”方偉同意小六的決定，如果這是欺瞞，那也是出於最美好的心願。在技術成熟之前，小六不敢肯定這處遺址將會遭遇什麼樣的厄運，他不希望幾人用生命換回的寶藏有絲毫損毀。再說小六也保證過，只要條件允許，就會向國家報告，而在此之前就讓它再沉睡下去吧！

放回自明石，四人又搬來石塊將洞口填好，雖然這裏是荒山野嶺，但誰又知道會不會有天被開發，他們希望能儘量延長地下王陵被髮掘的時間。

“看來得編個最好的故事才行！”小六頭痛地說。

“我來！”雷子哈哈大笑地說。

當然最後編的故事還是在幾人合作下才完善，比如地下暗河之類就是小六想出來的，這也少不得讓幾人下河將身子淋了個透溼。只是可惜了口袋裏最後一點黑泥，不過小六已經不在意，他相信當他再次來時，肯定不再需要此物。

他們回到王清湖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們到這時才知道已經在地下待了三天，主要是他們除了最開始時感到飢餓，後來就沒在意過餓的問題了。

再次見到老頭時，他們差點沒認出來，三天時間老頭蒼老了很多，雙眼盡是血絲，滿臉的褶皺都能擠死蚊子了。

“敬禮！首長，特一六四○九連隊陳天雷向您報告，本次任務完成，於曉陸、顧雨紅同志安全回營！”雷子挺直腰板，大聲報告道。

“好，很好！”老頭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在軍營裏，老頭聽完幾人的陳述，沒有說話，只是站起來，撩開營房的布簾，讓他們看向外面。這裏已經不是他們下去時的樣子，來來往往的全是軍人，還不時會有汽車轟鳴聲，很多軍用物資被卸下。

“這裏已被批准爲○九一七軍事基地，古墓將會作爲最高機密封存，而你們四人也將調入209地質研究所，繼續從事相關研究。”老頭放下布簾，回頭看着他們說道。

小六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命運已經完全轉變，他一時想不明白，情緒變化很大。

“先不要急，任命還沒下來，聽我說完。”事實上調令也不可能這麼快下來，老頭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他有全權處置的權力。

“你們這次在地下擊斃的生物是個全新的物種，研究還在進行中，可以想見這種生物對人類有極大危害，國家考慮到目前沒有應對此生物的有效手段，決定將古墓原地封存，並派駐部隊鎮守，期限五十年，到時再視情況決定是否探究。209地質研究所是在此基礎上新成立的機構，祖國很大，我們要隨時掌握是否還有不爲人知的地下機密，我們的職責就是監控、防範，不能讓人民百姓遭受任何傷害。”老頭語氣堅定地說。

小六深吸一口氣，終於明白老頭的意思，他覺得胸腔中有股氣在激盪，不是懼怕，而是興奮。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緣際會，他不可能參與到國家最高機密當中來，這是何等的榮耀，他拒絕的話肯定會後悔一生。

雷子和方偉正焦急地看着他，就怕他一時想不通拒絕，直到看到小六眼中放出的光芒，他們終於鬆了口氣。

“報告首長，我願意接受國家交給我的任務。”小六挺起胸膛，高聲回答。

“還有你，小顧同志？”老頭笑着問，其實他早就看出只要小六同意小顧就會同意的，沒看到她那如炬的目光直盯着小六的背影嗎？

“報告首長，我可以嗎？”

“哈哈！”老頭笑了。

談完話，小六他們又來到古墓前，墓室已經不見，一個很大的水泥蓋正澆築在墓室原址上。四周搭建着六處臨時防空炮，每門火炮旁邊都有四名戰士值守。最吸引人的就是墓室四周修建了幾處小型碉堡，裏面能看到重機槍等重型武器，不用說都是防止地下世界生物突然躥出來的應對手段，起初看起來很離譜，其實細想就能體會，在熱兵器時代，有種兇殘的生物不懼槍械，對於軍人來說是何其震撼的事。

看完基地，他們就各自去休息，第二天老頭又把他們叫到營房，是李景明回來了。

“你可以說了，他們都是內部同志！”老頭看到四人來了，對李景明點頭示意。

李景明很詫異，只是軍人的素質讓他沒有提問。

“這次共有四名特務被空投下來，其中三名特務已擒獲，他們交代還有一名是組長，我們已經擴大搜索範圍。從他們口中我們知道此次敵方反常使用空投，是這名組長緊急申請的，三名組員級別太低不知道具體原因，只知道這名王姓長官祖籍就在博羅，新中國成立前隨國民黨殘部潰逃到臺灣。依照原計劃四人應該分別潛入D市，在約定地點集合後潛伏下來，等待時機進行破壞活動。”

小六他們四人對視一眼，然後微微點頭。

“報告首長，這名特務已被我方擊斃於地洞中，隨身未能找到有價值物品。”方偉站起來，將手中的紙條呈給老頭。其實老頭已經知道這事，只是還未來得及告訴李景明。

“嗯，繼續按原計劃進行搜索，但可以慢慢減少搜索人員。”老頭笑着說。

小六對隱蔽戰線的謀略所知甚少，知識的積累全賴於電影上看來，當聽說在找剩餘特務，就趕緊讓他們說出來，本意是希望不要讓同志們白費力氣，現在聽首長說還要繼續，他就真不明白了。

停了停，李景明才又繼續說下去：“凌同的問題已基本瞭解清楚，他舅舅在香港經商，此次原計劃是偷渡到香港，而後轉道去美國。據在他老家調查的同志反饋，他家裏只有一個七十歲的老母……”

“咳……”李景明還想說，但老頭突然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嗯，他發回老家的電報是在向他母親告別。從凌同交代的情況來看，他的行爲與此次敵特行動無關聯，而遺失的古籍還是他特意送給楊宏開教授的，就此情況來說他還尚存良知。”李景明的聰明，老頭是非常清楚的，也明白他肯定跳過了那些不需小六他們知道的情節。

“莫其聲同志的遇害，是因爲他看到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而這個人還差點被我們漏掉。”李景明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下來看着小六，十足的吊胃口。

雷子是第一個坐不住的，在新備的椅子上扭了扭，眼睛瞪得老大。